四嫂说那就是他的工作,听说要是堵住车子了,不给钱就打,他是头,领着一帮狗不吃蹲过劳改的人干。
虫虫说怎么会这样?政府难道不管?
四嫂说听说就是派出所让干的,搞提成,集资修路的。
虫虫说那肯定是国家的政策,不会有事的。
四嫂说怎么会没事?问他晚上敢不敢出门?记住,做人要穷死不偷人,饿死不犯法,那个何洁可是害了你一把,以后找女朋友一定要注意。四嫂也学会了虫虫说的女朋友一词。
田松自从回来那天打了一次电话,整个假期保持沉默。
阿莲也没打电话,虫虫知道她是害怕浪费电话费。
虫虫想等回去,赶快把田松的钱还了,以后不再联系,凭自己的家庭背景,不是去娶她,而是自己好象要卖给她,这种吃亏的事情,坚决不干。
回去一定要好好对阿莲,好好地过日子。
虫虫回到省城,一下车就直奔阿莲而去,他甚至想在下公交车的时候,给阿莲买点礼物,让她好好高兴一下。
在路过一个精品店的时候,虫虫走了进去,慷慨地花了五元钱买了一个发卡,看人家爱美的女孩都戴,只有阿莲还用橡皮筋。
阿莲在房子里看书,她没有想到虫虫会提前一天回来,眼里流出喜悦的光芒。
虫虫说怕你一个人在这太孤单,所以就提前回来了,他回家跟他娘提起春节一起回家的事,让他娘非常的高兴。
阿莲也非常高兴,忙要给虫虫倒水洗脸,虫虫掏出了一个淡紫色的发卡,说是要送给阿莲的,并还郑重其事的要给她亲自戴上。
阿莲哭了,扑在虫虫的怀里,泪水把虫虫的胸前打湿了一片。虫虫见她一声接一声地抽啼,虫虫以为她是喜极而哭,但一想,觉得好象她出了什么事。
虫虫紧张地问阿莲怎么了?
阿莲说没什么,语气好象很无奈,只是还在流泪。
虫虫厉声地问到底怎么了,她以为阿莲被人欺负了,单身女孩被强暴的很多。
阿莲说虫虫难道真的不知道怎么了,早就告诉你人家例假没来,你都没放在心上,昨天去医院检查说是怀孕了!
虫虫没有吃惊,只是淡淡地说去打掉就是。
阿莲说她就是想哭,人家农村人什么也没有都敢要孩子,自己上了一场大学,连孩子都不能要,这是什么世道!
虫虫一想也是,与自己同岁的小学同学,在家当农民的,基本上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不觉也叹了一口气。
虫虫抱着阿莲说回来的正好,明天就去手术。
医院妇产科的人很多,虫虫见了许多学生模样的人。心里暗笑,现在比他那时候的年轻人更厉害,那时候,学校还有一条不提倡谈恋爱的规定,现在都允许在校学生结婚,教育改革的结果是性交越来越开放,避孕套的售货机首先就在高校里安上的,很现实和直白。
现在妇产科的生意真好,后悔自己当时没有上中专把医学完,就在大学门口贴一张小广告说专门做人工流产,价钱公道,保准比现在要赚的钱多。
虫虫等到了医院快下班的时候,还没有轮到自己,就对阿莲说到都市村庄里找个小诊所,里面都是买人流的药,不在这等着受罪了。
阿莲说那样安全么?
虫虫说没事,早在上学的时候,常听有人做。
花了八十多块钱,虫虫和阿莲买到了药物。
虫虫说快吃,明天不要上班了。
阿莲说等以后条件好了,一定要好好生个孩子。
虫虫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条件才能好。
阿莲也在叹气。
吃完药的第二天晚上,阿莲打来电话说自己肚子好疼。
虫虫是站在公司宿舍外面接的电话,里屋的人在催着快点回来出牌,不准耍赖。
虫虫一边应着里屋的喊话,一边让阿莲等半个小时再打电话,现在人太吵,快挂电话的时候对阿莲说没事,医生说过肚子疼是正常的药物反应,不疼说明药物不管用。
半个小时后,阿莲说不疼了,只不过出了一点血,不耽误上班。
虫虫关心似的说,要是不能上班就别去了,身体要紧,不要吃冷的东西。
阿莲说明晚能见面么?
虫虫说不是说好一周就见一次,你好好养身体吧,周末带你去吃炖鸡。
阿莲在那面哭。
虫虫说好了别哭,明天要是不用加班去就是了。
见到阿莲的时候,虫虫觉得她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只是脸色稍稍有点苍白。
虫虫问阿莲想吃什么他陪她去。
阿莲说只是想看着你,想让你在身边。
虫虫说阿莲好酸,牙都快倒了,少男少女情结又来了。
赶上虫虫发了工资,又借了一点钱,虫虫给田松去了电话。
田松接电话的口气非常客气。
虫虫说有时间见面么?把上次借的手机钱还上。
田松说那就中午到那次晚上坐一夜的公园门口吧。
虫虫说不见不散,说完就后悔,觉得这个词现在用的不太妥当。
中午的阳光很充足,门口全是高兴写在脸上的人们,虫虫瞥见公园里已是花红柳绿的景色,初夏的热情已经超过了暮春的明媚。
田松笑着走来,虫虫也笑着从兜里掏出了钞票,递了过去,说了声谢谢。
田松说她现在有事,改天再聊。
虫虫说那你忙去吧,改天再聊。
田松走了,轻轻地一转身,就如轻轻的来。
虫虫走了几步,回头,他发现田松也回头,双方遥视一笑。
虫虫笑了笑,恐怕田松回头也是象自己一样看对方有没有回头。
虫虫没有再回头,他不知道田松有没有再回头,其实回头早不见了对方,彼此都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了。
第三十六夜妒红芳
(一)
她没有任何美女的特征,除了一双好象能时时懂得你心思的眼睛。
虫虫第一次在伟力公司食堂的水池旁见她的时候,就是那双眼睛让他砰然心动,那从镜片后传来的一束没有任何污染的眼神,让虫虫觉得内心里觉得一种无比的安宁,他甚至在片刻之内想到站在面前的是自己的亲人,他甚至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少年时代,与小芳她们在一起的纯真,见着她才在毕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还有一个纯真的世界,给他这种感觉的就是那双无法用言词表达其极的眼睛。
爱上她在片刻之间,片刻之间让虫虫回到了初恋的梦境之中。
虫虫傻傻地看,她嫣然一笑,毛茸茸的脸上,汗滴晶莹剔透。
虫虫说是新来的吧?
她笑着不语,低头走过。
当李水过来的时候,虫虫才收回那追随她背影的目光。
见虫虫痴迷的样子,李水说他认识她,是技术部来的一个全国重点,远看象专家,不过近看象冬瓜。
虫虫一脚踢在李水的屁股上,因李水用冬瓜亵渎了他对她的感觉。
今年公司新招聘了四十多刚毕业的大学生,她是其中之一。
下午下过班,虫虫光脚,大短裤,黑色的小背心,在公司寝室的大院里,象一位寻找自己老牛的农民。
阿莲又打他的手机,他无聊地接着,语气就象一杯放了几天的白开水。对她这一年多来,虫虫是若即若离,有时星期天就去她的宿舍呆上一夜,匆匆满足一下生理的需求,早上就匆匆地回来,回来就在自己的房子里发呆,呆想着现在,呆想着将来,有时也呆想着自己和她之间的结局,因自己内心中好象对她没有一种山洪般的激情,但自己却又暂时离不开她,在这百万的城市之中,惟有她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倾听自己最为袒露的喜怒哀乐,有时他想如果自己再回到从前,自己定不会那样的放荡,不与她有任何的床第的纠缠,自己会有一个非常好的红颜知己,她很有才情,她给自己的感觉就象一位民国时期,穿着旗袍,抱着琵琶,迎风于江畔之侧,哭唱着相思小调的怨妇,不时地找她是因自己不忍心离开她,她如一棵无助的草。但怎么会想到自己面无任何喜悦的表情会让她觉得那是自己男人的性格,越发地让她甘为自己付出一切。但她的付出并没有让自己有半点爱情上感动,不能带来内心上的那种男女间的喜悦,她付出的越多,自己就觉得越是不安。有时自己觉得自己是一个君子,有时又觉得自己是一头禽兽。
阿莲打来电话问虫虫是否吃饭,没吃饭就快去吃,不要天天傻坐在房子里,象个悟禅的和尚。
虫虫问有事么?
阿莲说就是提醒你要去吃饭。
虫虫挂了电话,见一人影从自己身旁如风飘过,还是她,虫虫用眼光把她送回了房间。
在公司上班,好多人与虫虫一样,怕过星期天和下班。因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