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实在清,与井水一样。
虫虫一听,把手指一伸,三个人拉起上吊来。
雨雪停了的时候,虫虫赶上周日也没回家,他要把拉下的几天课补上,既然打赌,就愿堵服输,叶飞军还给虫虫抄了一首流行歌词,虫虫回到住的地方。工工整整地写在了一个本子的扉页:
《闯一闯》
大河奔,青山久,
人间道义永不休。
不纠缠,不怨由,
命中自有个千百个峰回路走。
拼拼打打,热血从不停流,
我已经放手一博,
我不会后悔回首。
正气豪情在胸口,
苦难是一碗美酒。
大河奔,青山久,
人间真情永不休。
莫疑问,莫等候,
彼此无私天使共同路。
你你我我,好朋友一生同走。
我已经付出了真心,
我不会计较回收。
仁义厚德在心头,
爱人是全部所有。
虫虫念着歌词,心里充满了激动,年轻只有一次,为何不放手一博!虫虫写完歌词,觉得从今以后就天天写日记,老师说写日记可以提高语文水平。
(四)
路面被连天的雨雪弄的还有些沾脚,田里的油菜已有大腿高,这么冷的天,油菜的死活实在令人担忧,一片一片早开的花咕嘟都象被开水烫过一般,即便天已经晴朗,回过阳来的话,那花儿还是要死掉,对晚栽的油菜,情况还好些,也许还有点收成。
虫虫用一双肿红的手捧着书本,不管痒痛。田里的风失去了几天前的骄狂,吹在脸上软绵绵的有点舒服。虫虫大声地念着英语单词,几乎放开了嗓子,他娘的就不相信这二十六个字母组成的外国话有多么难学。
正背的入神一团泥巴砸在虫虫的脸上,他回过神来发现不远处黄开与一个女孩笑眯眯地看着他,女孩他不认识,从衣着打扮上看,是城里的丫头,脸赛雪白。
“搞什么搞啊!”虫虫抹了抹脸,脸上并没有泥,只是被砸的痒。
“你搞啊?想,还不给你搞呢!书呆子!”黄开自以为是县城里的人,平时总觉得高人一头,说话也是阴阳怪气。书却念的一塌糊涂,也不知道他老子到底有多少钱,来这里受什么洋罪。
虫虫轻笑了一声,转身走开。黄开在身后用泥巴再砸,虫虫也没有回头。
在一个水沟旁,虫虫遇到了沈全,虫虫把刚刚见到黄开的事情一说,沈全哈哈一笑,说那小丫头是刚从省城转过来的,叫许兰,家里也是有钱。
虫虫说他娘的总觉得那小丫头眼睛里有针,看人不舒服。
沈全说别谈什么女人,象流氓似的,去水沟底玩吧,说不定还能抓住鲤鱼,现在鲤鱼正在甩籽,又肥又大,抓住一条吃,美死了。
正合虫虫的心事,抓鱼摸虾是他的特技。
用手试了一下水,太凉,虫虫与沈全相互望了一笑。
沈全说他爷爷会写诗。虫虫问沈全爷爷是做什么的,沈全就是不说,却把双手往身后一被,摇头晃脑地背到:
“找一湖碧水,钓几尾闲鱼,回忆人生得失,心游凡尘事外;喝半壶老酒,交三两俗友,笑看人间如戏,转首四处皆江湖。”
沈全念的是阴阳顿挫,年轻的小老头一般。
“呵呵,什么意思啊?怪好听的!”虫虫笑到。
“不知道,有空你去问我爷爷去,我怕他,不敢问。”沈全得意的说。
“我就听懂一句钓鱼,你爷爷喜欢钓鱼吗?”虫虫傻问。
“去你的,他才不呢!”沈全的口气中对爷爷有一种敬畏的神态。
“我长大了也要写诗,做一个诗人!”沈全一脸的严肃。
“你长大了做什么?”沈全问虫虫。
“我?我长大了做什么?我还没想好!”虫虫笑到。
“没有理想的人,即便是四肢发达,也不过是行尸走肉!”沈全不笑。“象黄开他们那样就是行尸走肉!”沈全一字一句的说,说的虫虫心里发毛,这家伙懂的东西真多。
“我长大就去上大学,当官去!”虫虫怕沈全也把他象看黄开那样看了,急急地说到。
没几天,虫虫问叶飞军,沈全爷爷是干什么的,叶飞军顿时神情恭敬的正色说到,一言难尽。
沈全的爷爷配字雅菲,老兄弟三人,他排行老三,家乡人叫他三公子,解放前的华南大学英语教授。
解放的时候,老大跑到了台湾,也就是现在给沈全家好多钱的大爷爷。
老二被共产党活埋镇压。
沈全爷爷也受连累,从华南大学被赶了出来,几千里地啊,他往家跑,一路教书换得路费,现在在沈全他们村小学当民办教师,教小学数学。
据说单干后现在的华南大学还每月给他发工资,也不知道真假。
虫虫听得入神。
沈全在一旁,冷笑。
“改天再去你家去,看看你爷爷啊?上次也没见到!”虫虫对沈全说到。
“快学习吧,耽误时间!”叶飞军的话总是象命令。
周末,虫虫要回家背米,叶飞军却把他留下,与沈全一起在黑板上说办一期黑板报。沈全高兴极了。
虫虫写完报头,就说让沈全抄内容,叶飞军不同意,说沈全的字没虫虫的好,搞的沈全在一旁很生气。回头一看,黄开在外面与许兰肩并肩有说有笑的走着,神态好不亲密,沈全对叶飞军指了指,叶飞军呸了一口,你看那个小妖精的骚样,在城里乱搞被学校开除,现在又来到草店胡来,成老师都让她写了好几份检查,还不知道悔改,反正这些城里人都是非农业户口,也不用好好念书,在这鬼混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得了!
“狗恋槽!骚货!”叶飞军的最后一句话说的虫虫笑的差点从站在黑板前的凳子上摔下来。
“什么叫狗恋槽啊?哈哈!”虫虫故意插话。
“交配!”沈全的话永远简洁,直奔主题。
(五)
用心来念书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的飞快。
期中考试卷子发下来的时候,窗外正下着大雨,观鱼门前的水已淹到了门前最后一个台阶。树的叶子刚刚张开了一半,空气中的泥土味在校园的四处流淌。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虫虫没什么感觉,考完后就怕自己的作文跑题,一跑题,那五十分就完了。作文的题目叫《我的理想》,虫虫写到他没什么大的理想,只想好好念书,考上学校,跳出农们,过着城里面人一样的生活,城里人什么样的生活他不知道,但最少不用在下大雨的半夜也要起来去闹鬼的田里放水,不要在太阳暴晒的天气里去扛小麦,不要在滴水成冰的冬天去下河挖泥。
虫虫把写的内容告诉沈全的时候,沈全说他真俗,看来洗饭盒有人了。
接下来,物理、数学虫虫考完就笑眯眯的,连最后的附加题都做的有把握。
该死的英语放在最后,虫虫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怕,所有上过的课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