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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2 / 2)

外面的狗叫,并没有打碎夜的静。

〈四〉

四嫂睡了,鸡叫头便,却又醒了,且她分明听到门外安尊文的说话声。

真的是,回来了。

四嫂连忙点上灯,并且喊醒了圣桂。

三个男人,三个火红的烟头。

“我还以为你死到外面了呢!”

四嫂兴奋地骂到。

“快准备点吃的,我们都还没吃!”

四嫂看见架子车上有三个麻袋,满满的,不用说,那是稻子!

“快搬进家里,圣桂!”

四嫂吩咐着,三个男人象三个功臣一样进了门,坐在那里大声地笑着、说话、抽烟。

圣桂麻利地把稻子全部搬进了家里。

四嫂几乎衣衫不整地忙着准备着饭,不一会,三碗白汤面条就端了上来,这三个男人该补一补了。

吃完饭,三个男人还没有睡的意思,依然在一种胜利的喜悦之中。

“四嫂,你家大尊文今天可闹了个脸红啊!”

老教儒指着一个崭新的尿勺笑着说到

“那是你家大尊文刚买的,他要用他喝水!”

四嫂一脸狐疑。

“便宜,才一毛钱!”

老道南接了一句。

“一毛一,好不好,一毛钱能买到这么好的吗?”

安尊文拿起来尿勺往四嫂面前得意。

“滚!尿勺有什么好玩的?”

四嫂闪开不看。

“你家大尊文真的要用它喝水!哈哈!”

老教儒笑的头往上仰。

走的那天,安尊文刚从四嫂的身上下来睡着,老教儒就拉着架车过来了,四嫂用脚踹了安尊文几下肚子,他才醒了穿衣。

虫虫要起来,四嫂说,你把耳朵压在枕头上,听哐当叫的火车吧,很好玩。不要起来,起来会把小鸡鸡冻掉。

虫虫把耳朵压了上去,侧着身子,果然听到好象有火车的奔跑,听着听着,一会儿居然睡了,连他爸他们什么时候走,也不知道。

老道南在前面扶着车把,安尊文和老教儒在后面推。

一大车草,在好黑好黑的晨色中移动,俨如一个庞然怪物在缓慢爬行。

太阳的第一缕光就照在眼前时,才走了十来里。

阳光就挂在三人胡须的汗珠上,亮晶晶地。

“到青洛了,过了我们南禅公社了!”

“过了!”

“歇会儿!”

“吃吃东西吧?”

几人刚想要停下,此时又猛见一个人匆匆朝这边走了过来,吓的三人不得不停下。

“你们是搞什么的!?”

来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三人听来却象一声闷雷。

“你是……?”

安尊文首先镇定了下来,问了一句。

“你们是哪里的?”

来人并没有回答安尊文的问题,这下更让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奥!你们是花亭的吧?四哥你不认识我了吗?”

来人上前一把抓住安尊文的手,好象很是亲热。

三人都定眼看了一下,熟人。

安尊武的战友,妙桥大队书记崔世界。

“你把我们吓坏了,还以为你是堵车的来!”

安尊文舒了口气,对老道南他们回头笑了笑。

崔世界掏出烟给安尊文递上,给老道南和老教儒时,两人却是未接。

“走吧!还有好远的路!”

喊着要吃东西的老教儒却催着赶路。

“你们这是去哪里啊?!”

崔世界问了一句。

“关你球事,想到哪到哪!这可不在你们风阳县,你管不到!”

老道南说完,就压下了车把,准备开路。

崔世界被这般抢白,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嘴里喃喃地说到:

“是的,是的,这是你们花阳县!”

崔世界还没有走远,老道南却把车又停了下来。

“尊文,你可不能与他那么亲热,他是妙桥姓崔的啊!”

“刚我都想打他来!”

老教儒又叉了一句。

“算了,他是我家老五的战友,又是大队书记,打他搞什么?!”

“他姓崔啊!你看你家老五,给他走那么近,以后在花亭当书记,谁还敢听!!”

“吃饼子吧!你刚没听说这一路上,不会有堵车的了啊!”

安尊文把话题叉了过去。打与不打都无关紧要,紧要的是马上把草拉到九梓,换一些稻回去。

九梓虽然离花亭不远,却是外省的一个乡。

那里姓安的比花亭还要多,一叙家谱,是一家子安姓,同一个祖宗名。

每次花亭与妙桥打大架,都会去九梓搬兵,要人给人,要枪给枪。

花亭是北家,九梓是南家,一个安字一笔难写,同根不同家。

这次去九梓换稻,到自家人那里办事,当然会得到许多方便。

脚下这条黄土路,没有石头路基,路面也癞,坑坑洼洼,车轮如走在软软的锯齿上。

路上的行人很少,太阳不知道何时藏了起来。

在阴沉的天色里,四周只有乌鸦在乱叫和麻雀在乱飞。

安尊文他们的草,是山上高处野生的茅草,杆长柔韧,盖房子耐雨淋。

几乎是没怎么费事,九梓村上的长辈两晚上就为他们找到了换家。

十斤草,换一斤稻。

草是好草,稻是好稻。

下了几天雨,安尊文他们不得不停下来住了几天,这时他们发现,南家人胆子太大,早就偷偷的搞起了单干,怪不到他们有稻。

村上点灯去年就不用洋油了,都象城里人一样用电灯。

电灯好亮,晚上象白天一样。

人家真富啊,家家有稻子。

在回来的路上,三人不停地感叹着。

过了一个集市,赶到了一个小村庄时候,三人发现腿越来越重,头越来越轻。

他们没有往村的里面走,第一有狗,怕咬着。第二胆小怕被人发现拉着稻,出现什么意外。

于是三人就蹲在路边上寒风萧萧的井沿上,等有来打水的,讨口水喝,嘴里早就象三伏天的庄稼地,干的开了裂。

三人几乎是抢着帮少妇打水。

水打上来的时候,三人又是抢着低头要喝。

“你们不要就着桶喝啊!这可是我家的吃水,你们一喝,还怎么吃啊?!”

少妇见状象护着贞洁一样,不准他们喝水。

“我们就喝一口,喝完我们再帮你打?”

“那会行!喝一口,桶就脏了!”

少妇依旧不干。

“那!……那!!”

三人一时无法。

安尊文只好从车上掏下那个新买的灰绿色的尿勺。

“大姐,你往这里面倒水吧,我们用这!”

“你这人呆啊?!那是瓦尿的,你这在骂人!”

少妇一见,大怒,担起了担子,起身就走。

“狗娘养的!连外地人也欺负我没男人!有种在这等着,我叫人把你们狗腿打瘸了!”

少妇一扭一扭的屁股背影,丢给了三个口渴的男人。

“尊文!上去把他日了!”

“老教儒,你去吧,你年长!”

“老道南最长!快去!再搞个牛奶奶回去!”

“走吧!少说两句,省点口水!”

四嫂听完故事,也笑了起来

“就是,天下还有用尿勺喝水的人呢!”

“新的,也没用过,怎么就不能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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