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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旌旗(下)第11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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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唐月笙俊秀的面容转瞬铁青,胸膛更可怕的起伏着,陈年华满心不解……

怎么自己干的好事忘光便罢了,还露出这模样,简直像人家冤枉了他似的!

“是谁说杀人者是我和两位同袍?”唐月笙颤声问着。

这什么问题?陈年华愣了愣,心想,不是说满船人都被你杀光了,只有钟凌秀没死,还需要问吗?但为免失礼,仍道:“当然是钟凌秀。”

陈年华话一出,唐月笙顿时发出一句呻吟,茫然的坐了下来。

陈年华不仅唐月笙的表情,郑一官却是明白的,只是想到他这模样必是认为那莫汉卿恐怕也误会了,因而神情恍惚:心头便有些说不出的烦闷。

“那……他现在必定和莫……少侠……一起在刘香座船了?”

陈年华一听他提及莫汉卿,不禁恍然大悟,明白他心里在乎什么,不由得心下轻蔑,神情倒还算客气,但语气难掩冰冷:“唐舵主,我想……那钟凌秀应该不至於和汉卿有什么关系吧…”

这时郑一官突然插了嘴:“陈兄弟,这些事我想一时半刻也说不清,就先不扰你休息了。”

陈年华毕竟老江湖,懂得看脸色,明白郑一官不喜欢这个话题,便会意的点点头,随家丁退入后堂。

厅堂再度剩下两个人,郑一官却觉得只剩自己一人,因为唐月笙的心思早不知飞到哪里。

“月笙……你该不会跟我说……那个钟凌秀和莫汉卿之间有什么苟且吧?”

唐月笙回过神,抬头望他,满脸苦涩。

这末出声的容颜令郑一官倒抽口气,不耐道:“月笙,像这种朝三暮四的傢伙,你竟然跟我说要为他殉情?”

“没有……那……那是……”那是过去的事了……这几个字,唐月笙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因为他真的很意外,钟凌秀会刻意去撒那样的谎来污蔑自己……

总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莫汉卿一厢情愿,但是现在他越来越没把握。因为他无法否认,钟凌秀当初正是害怕他的师哥误入四川地界,霍然抛弃在火舵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局势,追到四川警告。

而在绿竹居时,李骥风也说,他为了怕莫汉卿走火入魔,不顾身上的内伤,硬是催动内力护持,差点导致心肺重创……如今又刻意的……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唐月笙抱着头,心头痛苦难当,已完全失去辩驳的能力。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八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崇祯七年五月廿三日,天空异常晴朗,海面平静无波,然而在广东田尾洋处,却见近百艘大大小小的船,正激烈的廝杀着。刘香的船队在这一日被广东水师与郑一官的船队联手合围,他们仿彿有备而来,每艘船皆备足炮弹,兵力俱足。

眼见辖下船舰一艘艘被郑一官船队以四脚锚和铁炼勾住,强制接舷;兵员携刀带鎗,像蚂蚁般源源不绝的涌过去,仿彿无止无尽,不一时,就见船员不是倒卧血泊就是被迫跳海……

刘香座船兵力较足,几回合后,仍显强悍,郑一官几艘战舰想强制接舷,引渡兵马过来都被砍落海里,此时,桅桿上的望斗传来几声大吼:“老大,刘老的船被撞击了!一刘香一听父亲的船舰被攻击、心一急,连忙令舵手将船驶前帮忙,然而号令才一落就感到船身一阵激荡。但见不远处,郑一官船舰以扇形之势直驶而来,本以为他们想接舷进击,怎料其中几艘猛然下了锚——“老大,他们要出火炮!”

江朱瑞急道。

果见那原本前驶的船,如今已缓缓转向,以船舷西侧朝向刘香座船,露出佛郎机大炮,接着数声巨响,烈日下,几个黑幽幽的炮弹迎面飞来,刘香座船反应不及,正中船身,顿时一阵剧烈摇晃。

甲板上的东西多数倾倒,装载着火药、物资的木桶更随之滚动。

许多人高喊着:“船身被炸了!”

慌乱中,一艘载有数百名兵力的船舰迎面而来,待回过神,见敌方抛来数十条森然的四爪锚,奋力要勾住座船。

一直在忙着阻止木桶疯狂滚动的莫汉卿,见大夥儿虽拚命要砍断铁锚,但是敌方来势汹汹,根本猝不及挡,心下二仉,知道福州血战的恶梦将要重现,连忙冲进舱里,提刀而出——但见郑一官的兵马像不要命的蝼蚁,前仆后继的攀爬而来,莫汉卿杀得眼都红了,但是敌人还是像潮水般涌来……艳阳下,刘香座船的甲板几乎让鲜血铺满,人,一个个倒下,数也数不清……

“师哥,危险!”远远一个尖锐吼声。

听到叫唤,莫汉卿分神注意,查觉身后急速袭来一团黑影,连忙转身运气,向那黑影拍去,只听得“啪啦”数声,黑影碎成数段。原来不知何时,副桅中了炮弹,瞬间断折倾倒。

“有人被压伤了!”立时有人大喊着。

莫汉卿张目四顾,瞧着桅杆似乎压到了许多人,令他心胆俱裂的是,钟凌秀竟赫然在其中。

“钟凌!”莫汉卿大喊一声,疯狂的挥动天阔双刀,但听咯咯数声,几个血淋淋的头颅四处横飞,瞬间将围来的官兵清了乾净。接着才与几个弟兄合力将桅杆搬开,泣出陂压在底下的人。

“钟凌!你怎么样?”莫汉卿将钟凌秀拉出,撑扶着神情痛楚的他,轻轻摇晃着。

钟凌秀攀着莫汉卿站起,清俊的脸蛋转瞬苍白,哑声:“伤到腿骨……”话一落就听见刘香在船梢大声吼着:“去看看受创的状况!”

原来,广东水师不管郑一官派出的兵力已攀上船,兀自开着火炮袭击,终至座船倾斜。一会儿,来人报知,船身受创严重,已开始浸水,几个弟兄因为刚好在船腹里整顿弹药,更被炸碎的木片划伤。

原本晴朗的天际,不知何时渐渐阴沉,刘香抬眼一望,发觉几朵斗大的黑云突然飘了过来……

船里状况越来越混乱,江朱瑞在此时也跑了过来:“老大,船不行了!”

“砰!砰!砰!”火炮声再度传来,几下剧烈震动,甲板上已无人站得住。

“老大,快走吧,船要翻了!”

“其他船呢?”刘香睁起泛着血丝的虎目,问着。

江朱瑞在怔怔瞧了他片刻后,艰难的摇摇头,苦涩道:“都……完了……”

完了……终於……完了吗?

刘香瞪大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抄起江朱瑞手上的火把,急不迨的奔到船梢,才发现眼前尽是一片腥红旗帜,犹如熊熊烈焰正无情的烧灼着海面。

低头看,那受到炮击的残破船只载沉载浮,零碎的用具更四处飘散,不禁一脸茫然——他不甘,真的不甘,不甘自己今天真的会绝於郑一官手上。

直呆望好半晌,不由得仰天淒伤狂啸:“是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回想过去,那郑一官还要尊称自己一声大哥,然而随着他越来越壮大的船队及机巧善变的谋略,他的势力如日中天,而自己却一步步面临败亡,好不容易与那些红毛番人合作,意欲重振声威,图谋大利,怎料才几日光景便惨遭背叛,心头顿时难掩悲愤。

“老江,叫活着的从船的另一边坐小艇离开,再不就跳下船游开。”刘香倏地回头对江朱瑞吩咐着。

这时,才刚从船尾战罢的莫汉卿,一手拿刀,一手揽着满身血渍的钟凌秀疾奔而来,“义父,船尾又来两艘满是兵力的船舰……怕又要强制登船了……你……”

未等莫汉卿说完,刘香已道:“汉卿,你把阿秀送上岸……”莫汉卿相钟凌秀登时愣了愣,面面相觑。“钟家……不能绝后……”

这话说得轻巧,却在钟凌秀心里激起浪花,无由化去堆叠在胸口的深深怨恨,教他鼻头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

“刘世伯……”

“义父……”刘香未等他们说话已奋力摇摇头,泛红着眼眶,艰难的挥挥手:“你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莫汉卿一手拉着钟凌秀,实在狠不下心走开,急道:“义父,现在还没到绝处……我们一起走!”刘香却用力一拍他肩头道:“汉卿,咱们欠你钟叔太多,这条血脉要替他保着。”

望着刘香瘦削的容颜挂着一抹苍凉却温柔的笑意,像体谅又像明瞭,让莫汉卿顿时明白,刘香要保的其实是自己的命:只是,他很清楚,若是他开口要莫汉卿兀自逃离,他一定不肯,而一旦背负着钟凌秀的生命,就非走不可!

意识到此,莫汉卿胸口一阵酸楚,登时泪流满面,拚命的摇头:“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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