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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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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夫终于在旁边的床底下拿出一个便盆,递到唐若林旁边,声音有些抖“若林,这个,这个。”

唐若林却没有动,安慰张惠芝说:“伯母,没事儿,伯母,一会儿挂了吊瓶就没事了。”张惠芝咬着牙终于把自己不听使唤的双腿放到了床下面。屁股没有沾床,左夫把便盆递过来,唐若林把手上的东西抖落到便盆里,随手在自己的外衣上抹了几把,就扶过张惠芝的胳膊,另一只手去脱她的裙子。张惠芝声音微弱:“我自己来!自己来!”

唐若林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一样。对左夫发号施令:“你回避一下,你们!回避一下!”

左夫也觉得自己的妈妈要强了一辈子,这样的情景真的不应该被别人观看。于是他挥手,连妈妈的司机和肖未言一起都被他领了出来。

“怎么回事儿?”左夫问司机。

司机说:“夫人是突然在公司就感觉腹痛,一阵比一阵严重,唐副经理就打电话给我,我们就来了。但是到了医院夫人已经很没有力气了,是被我和唐经理扶着放到床上的。然后您就到了。”

左夫很久没有回家了,唐若林是告诉过他几次他的母亲身体不好,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竟然严重到大便失禁。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种非常害怕的感觉。非常害怕。

肖未言已经被唐若林的举动彻底感动了,她想过来安慰左夫,可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好站在旁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左夫看大夫过来,忙迎上来:“大夫,我妈妈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大便失禁了呢?”

大夫不满意地看他,态度生硬:“大便失禁?你给诊断的?没事儿!我诊断的结果是急性肠炎,吊几瓶药水就没事儿了。”然后还是忿忿地摇头,声音不大,但是还是能被听到:“大便失禁?我是大夫你是大夫?真是!”

大夫走进病房,身后跟着的护士也端着一些药跟了进去。

终于过了很久,大夫出来,护士出来。大夫和护士都皱着眉头,紧着鼻子,左夫知道房间内的气味并不好闻。

这时唐若林走出来,叫左夫。

“左夫,进来吧。”

左夫进去,看到妈妈已经换了病患服,手上也挂了点滴。只是还很虚弱,眼皮睁开都很费劲。见左夫进来,唐若林拿了便盆出去了。路过肖未言的时候似乎还动了一下嘴角。

“妈,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还死不了!”声音虽然很慢,但是明显能听出生气的情绪。

拉过肖未言,左夫小心说道:

“妈妈,未言也来看你了。”

肖未言恭恭敬敬地点头致意,“阿姨你好。大夫刚才说是急性肠炎,吊几瓶就没事了。”

张惠芝像根本没有看到未言一样,问左夫:“若林呢?”

这时候,唐若林已经回来了,刚才的那件外衣已经不见,想来是在洗手间里脱掉了。

若林的声音柔美动听:“伯母,我在这,您感觉怎么样?”

“若林,你过来坐这。”张惠芝拉过唐若林的手,就让若林坐在自己的身边。

这只手干干净净,有些粉红,还带着些水渍,握上去凉凉的。唐若林微微笑着,不说话。

肖未言被冷在那里,不能进退,窘迫到希望有个地缝可以钻进去才好。肖未言习惯性地用左手抓住右手,眼睛望向左夫,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些提示。

张惠芝看了一眼肖未言,望向左夫:

“阿夫,你看看她?她能为我做这些吗?哼,看她的手腕,妈妈说过单亲家庭的孩子是偏激的,他们的心理就不健全。女人被人糟蹋了固然悲惨,但是就能这样不顾及身边的亲人自己去寻了短见,这不是心理不健全是什么?”顿了一顿,又哼笑出来,说:“又不知道这割腕是不是做给人看的。”

她转过来看肖未言,目光不屑,如鄙视最见不得阳光的小人,鼻子又发出不屑的哼声,说“肖小姐现在的情况还觉得可以配得上我的儿子吗?”言辞如刀子一刀刀片她的血肉,每一刀下去都鲜血四渐,痛得她想破声大喊,可是她不能叫喊,她必须忍受。哪怕不能再忍受,也必须眼睁睁地看自己被千刀万剐。

她如何回答,她该如何回答。

她根本配不上他。她知道。她努力想让他离开,自己也努力向背离他的方向行走。可以生生迈不动步伐。她让他离开,她说没事了你走吧。可是他不走。她说我已经有污点,可是他还是不走。她也要离开他,可是她竟然在转身之前发现自己爱的是他,古颂不过是个符号,她错爱了他。转身之前,她才发现他对自己那么重要,他的声音对自己那么重要,他在自己的身边那么重要。于是她放弃了自己全部的骄傲,就死皮赖脸地留在他身边。

“妈妈!”左夫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这时候她什么也不能说,大概唯一能做的是不要让病人情绪激动吧:“我先回去了,阿姨,您多保重。”

左夫说:“我送你。”

未言摆手:“不用了,你照顾阿姨吧。”她的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大大地睁着眼睛,怕眼泪会掉下来。

他还是跟随她走了出来,叫声“未言”然后没有说别的。

她走得又快又急,生怕慢一步就要哭出声来。眼泪已经溢满眼眶就要掉落下来,她已经看不清前面的路。

左夫几步追上来,抓住了她的左胳膊,那条淡粉色的疤痕老老实实地掩藏到了他的大手下。他没有拉她站住,只是跟随着她的脚步前行,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左夫开车将肖未言送回家。车子在她楼下停住。

她故意镇定,推开车门,回头对他微笑:“你别下车了,我自己上去,你回去吧。”

他却还是推开车门下了车,就跟在她的后面,上楼。

拐过三楼看上去的时候,肖未言就忍不住让眼泪流了下来。因为她看到她家的门口前蹲着一个人。两臂抱着双膝,蹲坐在水泥地面上,头都埋在两膝间。那样子看着都让人心疼。旁边就放着一个大大的行礼箱,行礼箱的轮子上还挂着某些泥土。

她放慢了脚步,似乎怕惊吓到那个人,她轻轻地喊:“二姐?”

沙周突然抬头,满脸都是泪水,旧的泪痕上继续流淌新的泪水,泪水狰狞地爬过脸颊。她的声音颤抖:“未言?”

未言一直控制的情绪突然就崩溃,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妈妈,她几步就扑过去。两个人就拥抱在一起,破声痛哭。

左夫开了门,他现在已经有了未言家的钥匙。

他建议:“进来说吧。”

两个女人抹一把眼泪,进到屋里,也不换鞋,直接对坐到了沙发上。

未言哭得甚些:“二姐,你跑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沙周也哭:“我不想回来,不想回来,可是古颂发消息给我说你出事了,未言,为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被我们摊上了呢?为什么呢?”

未言扶到沙周肩膀上,哭得上起不接下气:“二姐,你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咱去做了手术就啥事都没有了。”

沙周就狠狠点头,“嗯,嗯,我去。我去做了手术就没事了。你也一样,不要放在心上了,不要放在心上了知道么?”

未言频频点头,“我不放在心上,不放在心上。二姐,你这么久都在哪了呀?你都藏在哪了呀?”

沙周还是泣不成声:“我……我没走远,我不知道我能去那,未言。其实我很害怕。”

未言拍拍她的肩膀,哭着说:“二姐,别害怕。古颂是爱你的,你人这么好,一定会没事的。”

沙周也安抚她:“未言,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别太刚强了。都过去了,好吗?”

“好!好!”

两个女人继续嘤嘤地哭,互相抹着眼泪,说:“别哭了,别哭了。”但是还是哭,一直哭了1个多小时,两个人的情绪才镇定下来。

沙周就说:“左夫你先回去吧,你妈妈不是还在医院么?我们没事。我们要吃点东西。我今天晚上就住在这,你回去吧。不要告诉古颂,我明天再和他联系。”

左夫走后,沙周小心地问了一句:“左夫不介意你的事吧?”

“他不介意,可是我介意,二姐。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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