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和我一样,都是一米七几,看起来像个大人,可是年龄都不大,才十六七岁,身子骨还嫩,劳力还没有出来,因而干起活来格外地吃力。
你不去吧,人家要说你懒;去吧,身体又吃不消。所以,这样的留守学生不愿回去,一到放假,总是找一个理由留在学校。
而他们在外打工的父母并不知道这些情况,总是担心孩子放假不回家要学坏,于是就在电话里命令孩子回去,如果不回去,就以断绝生活费相逼。迫不得已,这样的学生就只好到亲戚家里去。去的结果就是跟着上坡干活,经过两天的超负荷劳动,再回到学校上课的时候,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所以在我们这种农村中学,星期一上课的时候,总有一批人伏在课桌上睡觉。
有一次,老班以为他们又是到河阳镇网吧去玩了通宵,就在其中一个同学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以提醒他打起精神,好好听讲。结果这个同学“哎哟”地叫出声来了,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老班感到很奇怪,我没有用力啊,干吗这样弱不禁风啊!于是就把那位同学的衣领翻开,结果发现他肩膀磨破了一大块皮。老班连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回答,是“半夜鸡叫”的结果。经过询问,老班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在知道了班上部分同学有如此经历时,老班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然后,我们看见,他眼里闪着泪花。过了一会儿他哽咽着对我们说:“过去,我眉毛胡子一把摸,工作不深入,看见你们星期一精神不好就以为你们玩了通宵,就惩罚你们。老师对不住你们,希望你们原谅。老师也是农村出来的,知道农村的苦。”
那一刻,我们觉得老班不那么可恨了,不但不觉得可恨,反而觉得他像一位父亲,在威严的背后是深沉的爱。
当然,也不排除上课睡觉是因为星期天玩通宵的缘故。
留在学校,又没有地方可去,再加上又管不住自己,受不了网瘾的折磨,选择玩通宵的人也大有人在。所以,当老班说这番话的时候,那些上网上了通宵的同学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有人说,留守少年的教育与管理是个棘手的问题,我看确实如此。你看,就这星期天,情况和问题就如此复杂,更不用说其他方面了。
在强劲的士高的伴奏下,我们一个个甩动着手臂,在溜冰场里一圈圈地滑动着,宣泄着青春的激情,把一切烦恼和不快暂时统统抛之脑后。
戴婷由于从小在城里长大,所以她的冰溜得格外的好,她有时背着双手,有时甩动着手臂,有时随着音乐来个急转身。她兴奋地叫着,大声叫我跟上她。
我从小是在农村长大的,这溜冰还是上期来河阳高中读书的时候才学会的,技巧当然赶不上她,所以哪里敢去与她一起疯。
溜冰场47(2)
那丫头见我在边上缩手缩脚,就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沿着外圈滑了起来。其他的小子见了,都盯着我俩,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可那丫头像没有那回事儿一样,照滑不误。
这也难怪,我们出生在两个不同的家庭,她的父亲是镇长,我的父亲是一个民工;她从小长在城里,我从小生活在农村。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父亲调到河阳工作,如果不是因为她过去在城里与一帮小混混搅在一起,成了一个问题少女,被她的父亲带到乡下来“改造”,也许,我们永远也不会认识,也就不会在后来的生活中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痛。
人的命运有时就是这样奇怪,两个本来有着不同人生轨迹的人,由于机缘巧合,偏偏会在红尘间相遇,然后发生许多无法预料的事,就像我和戴婷一样。
第三卷 年少轻狂
表弟小飞48
“郝凯,你的电话。”中午放学,正走进食堂,小卖部的老板孙猴子就在那儿扯着嗓子喊。
学校小卖部就设在食堂大厅一角,面积不大,由于实行的是封闭式管理,生意出奇的好。
老板姓孙,承包了这个店,他人长得瘦,加之做生意特别精明;所以;大家都当面叫他猴哥,而在背地里叫他“孙猴子”。
在乡下,当时手机还不多见,“孙猴子”就在小卖部的门外设了几部电话。由于我们学校有百分之八十的学生的父母在外地打工,于是电话就成了父母与子女沟通的重要渠道,因此,接、打电话的就特别多。
对于接电话的,“孙猴子”要收一元的喊话费;至于打电话,由于是做关门生意,独家经营,所以也比外面贵得多。
这个“孙猴子”,真是猴到了家;但是我们学生只能任其宰割,因为除此一家,别无分店。
食堂里人山人海,勺子敲击搪瓷碗的声音,窗口老板的吆喝声,学生埋怨肉打少了的嘀咕声,混杂在一起,简直像一个菜市场。
“是谁啊?又要废掉我一个大洋。”打饭要排队,正准备去抢占一个有利位置,听见猴哥的咋呼,只得朝那边走去。
“一个小崽儿,他说是你表弟。在校门口等你。”猴哥边手忙脚乱地卖货,边把听筒递给我。
小飞?他来干什么?长这么大,他可从来没有到过我们学校啊。我一脸狐疑。
“哥,是我,小飞,嘿嘿。”听筒里传来小飞的声音,果然是他。
“你在哪里?”
“在你们学校大门口,那守门的死老狗不让进来。要是在我们麻柳,他早趴下了。”小飞话里一股横气。
“你别乱来啊,我马上出来。”这小子,现在不读书了,满嘴都是江湖语言。
真怕他惹出什么乱子,我放下电话抬腿就跑。
“喂,喊话费。”猴哥摊开了手掌。我又折身回来,扔了一元钱在他的柜台上。
“哥;我在这里。”校门外的平坝里,小飞斜靠在一辆摩托车上,扬起了手臂在打招呼。
我走过去,狠狠地揍了他一拳,他也回敬了我一拳,然后我俩都笑起来,这是我们两兄弟小时候特有的亲热方式。
自从姑父下岗后,由于他家经济不景气,加上姑父姑母为了生计四处奔波折腾,小飞已有几年没有到我家来了。
几年不见,小飞跟我一样,都快成大人了,比我都还高一点,大概有一米七五。可他比我还小一岁,今年才十六。
他遗传了姑姑的漂亮基因,所以显得格外的帅气,要不是因为辍学而沾染了一些邪气,他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标准的花季美少年。
由于生活在城里的原因,小飞长得很洋气,长长的头发经过挑染,耳朵上戴了一个圆耳钉,帅气、洋气综合在一起,那叫一个字:酷。
“给。”小飞抛过来一支烟,自己点上一支,然后把烟盒递给了身边的一个少年。那少年抽出几支,又逐一递给了身边的几个跨骑在摩托车上的少年,其中包括两个头发染得红红的女孩。
那帮街娃49
顺着表弟手的方向,我发现,原来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一同来的有六七个少男少女,骑的有三辆摩托。
我连忙把烟放进了裤袋,这是哪啊,校大门,哪敢啊,保安在那里盯着我们这儿。小飞他们几个的到来已经使他保持了一种高度警惕的状态。
也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