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人呀!”佟婶又笑得没了眼睛,“除了我,你是第一个进府的女人。”
第一个!诧异地想了一会,兀自说道:“难道他喜http://www。345wx。com欢男人。”
“呸、呸、呸,自然不是。”
又想了片刻,我恍然道:“哦,对了,他有童年阴影。”
这话不是我说的,而是席湘沉说的。他说,慕瞳身边从没少过狂蜂浪蝶,但他对那些女子都冷冷淡淡的,这都是因为有阴影。那时我还郁结了很久,好希望他对我隋岚也能有点“阴影”。
(2)
时至春花落尽待夏花之季,未曾细算,进京却已愈十日。便在这十余天里,本姑娘的足迹已经遍布云朔城的大街小巷芝麻胡同,哪个地儿的茶香哪儿坊的花艳,我都摸得清楚。
自回京后,慕瞳便日日往丞相府里跑,依他之言是被训话,依佟婶之言还是被训话,不过只是稍多了些内容。
“咱们少爷已至娶妻的年龄,丞相与夫人想为他结一门亲呢。”
这倒是件佳事,没想到他天天去丞相府是为了找媳妇。等到慕瞳回府时,我煞有兴致地想揶揄他一番,却不料他一脸的浅笑,欲拉我手,“是啊,你前日不是说想见识下丞相府吗?明日跟我一同前去吧,也好让我爹与娘见你一见。”
我汗颜,立马收了手,乖乖地寻其他乐子去了。
数日聊赖,正当我因为看遍京都之态而倦于出门时,却让我找了个作伴之人。此人!佟婶如是说:他也算是慕府中人,但虽是府中人却又不宿在府中,原因是可供他夜宿之地太多太多了。譬如柳仙苑,譬如春风楼,再如紫霄居……一听这些名字,便知道是啥地方了,于是我精明地得出结论,跟着他定能让我大开眼界,一睹云朔城的别样风光。
佟婶口中的“此人”便是借宿慕府的席公子席湘沉。
“席公子可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以前俺在丞相府里时他便给大公子当书童。”佟婶嘴向来不紧,什么都能打听出来,说了没片刻便将声音降了些,“你别看他现在这模样风光得很,其实以前……呵呵,总被大公子一群人欺负得鼻涕眼泪一大把。那大公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说到关键之处,声音却嘎然而止,佟婶这次倒是忍住了,眯着一双眼将我的伸过去脑袋一戳,道:“别这么好奇,俺要去跟咱少爷备酒菜呢。”
“佟婶,你是不是职业习惯呀?”我几分不满,幕瞳的这位“御厨”在吊有胃口上颇有造诣。
佟婶笑言,“快去劫席公子吧,否则让他溜了。”
也就半月未见,却没想到席湘沉的变化很让人意外,我站在府门前瞅了他半晌才掩着笑意启口道:“看来席公子病已痊愈,恭喜恭喜!”
正如所说,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原本“无情”的脸如今竟变得如此“多情”了。席公子双手微屈揖了揖,很有风度地一笑:“好说好说,多谢姑娘关心,我可担不起。”说话这会儿,脚已经移了好几步,定是料到我的目的,所以想要躲过此劫吧。而本姑娘,自然不能让他遂了愿。随了几步,索性伸手挡住他的去向,“听说席公子对这京城颇熟,不知可否引我去见识见识。”
“好说好说,那就去城东……”
城东,我撇嘴,那里可全是茶楼棋舍,他可真会敷衍本姑娘。我省得跟他东拐西拐,开口便打断:“你看我这行头,不去北郊是不是有些浪费?”
这身衣裳还是金汤城备的,不过已足够花哨。
席湘沉眉头微紧,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一把折扇“啧啧”地扇了数下,“慕少知道么?”
“知道!自然知道。”知道?让他知道了还不被他活剐了呀?
席湘沉很是无奈,一双眉已经拧成了条线儿,终于收了折扇,摇头道:“这事,你知我知,让慕少知道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我夜逢光明,用力地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捣鼓着,好像这事儿还有佟婶晓得。
第17章 云朔一色
京都北郊真算不错的地方,桃花刚落,铺了满满的一径,淡雅的花香氤氲而绕,柳色青青溪水幽幽。偶闻丝竹之声,转过小路,眼前豁然开朗,林叶掩盖处有楼阁园林一处,雅室数间溪流相绕,丝毫不逊色于皇城内的台楼,倒像是大户人家。
我双眼一亮,不由得加快脚步。
在金汤城时便有文人墨客言淡此地,称此为云朔一色,这“色”是景色之“色”,亦是颜色之“色”,谁人不知“朔城暮霭色,风花映云岫”。如今眼前这处,便是闻名遐迩的云岫庄。
其实入京第一日,我便想来见识见识了,然,云岫庄实在不是那给银子便进的艳寨花楼。听说欲入此门,须得是王公贵胄,一方富豪,若非此二者,那定要赋诗一首以显才高八斗之能。
眼看此时的我,哎!自然三者都不符,所以更聪明地选择了依附权贵。
庄门不算宽敞,只是那门楣上的“云岫”两字颇有气势,还有两边的对联也提得很有见地,“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这联子的言外之意不就是:来吧,这才是你们的家。于是多少文人墨客为这个“家”挥金撒银,于是才成就了如今“云岫”两字的气派。
而席湘沉自然贡献颇巨。
将将进院,便有小侍上来招呼,“席公子有些时候没来了,今日嫦月姑姑不在府上,您可没找对时辰。”
嫦月!我听着这两字分外扎耳。眼前这座宅子便是嫦月所有,换言之也就是这儿的老板。对,是老板,而非老板娘,这生意做得天下皆知,想来这位嫦月姑姑算得上是女中首富了吧。只是她与席湘沉……我自知自己又不厚道了,咱席公子风度翩翩,自然有让女首富为之倾倒的魅力。
我偷偷地瞅了席湘沉一眼,只见他面皮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刹那间一抹惨白,又极快地松了口气,“我可不敢劳她。今儿是领朋友来的,招呼下吧。”
小侍此时才看到橙子身后的我,上下打量一番,双眉一抬,向前深深地揖了揖,“这位公子好似不曾拜过名贴,不知是哪位府上的?”
哟,还真要探人家底呢,看来只靠这身行头是吃不开的了。我双眼一转,极客气地回了一礼,“小姓隋,与……慕三少结了金兰,受其之邀来京做些买卖。”
话音儿还没落尽,小侍一双眼儿已亮了起来,二话没说便将我向府内请,“原来是慕三少的朋友,快快里面请。”
这忽来的殷勤倒让我有些适应不了,一旁的席湘沉却自在得很,一边向前走一边低声笑道:“你这靠山选得不错。”
“为何?”
“慕少在这阁子里可吃得开得很。”
我眼一翻,眉头一拧,又低声回了句,“他也常来这儿?他不是有阴影么?”
“什么阴影?”
“他不是不碰女人吗?”
席湘沉步子微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手中折扇一展,掩住口低声道:“你不是女人吗?”
“我……”我岔气!原来他跟席湘沉也是一路人,我还当他多清白呢。
说话完已走过几处篱园,雕窗红纱绸,椒芝桂兰香,但却各有特色,想来这暮月阁的主人颇有品位。
被小侍带着入了其中一间雅室,坐了少许便有人引了几位佳人进来。片刻后琴瑟琵琶便响了起来,云袖也舞了起来,那姿态自然是京城里那些杂耍技人不能比拟的。身边又有美酒作伴,我颇为受用,最重要的是不需要自个花钱。端起桌上的酒又饮了一杯,正要细品,双耳却觅着一缕琴声。
游丝一般好似浮在了云端,片刻后又转了调,好似又坠入深谷。真是,好曲好琴,只是那若隐若现的曲音源于雅室之外。
“停!”我不由得叫停了几位佳人,这才能清楚地辩得。
“怎的?”席湘沉兴致忽被我打断,一脸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