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夏清无法不怕见到秦毅,几天前,他放走了密室的金发男子,那个威胁秦毅的男子。男子离开前望向他的怪异表情,让柳夏清永生难忘,真真永生难忘,因为这是他一辈子的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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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阑对秦毅的生活规律已是习以为常,可习惯总有被打破的一天,打破这规律的只是一通电话,一通突然的电话,突然却绝非偶然。
秦毅甜笑着接起电话:“哥?”
“什么?爷爷怎么突然,要柳夏清一起去?”秦毅微显震骇。
“好好……知道,马上回家。”
挂上电话,秦毅笑呵呵地打了个飞吻,冲井阑道:“我得回去,帮忙请个假。”
井阑眼眸波动,他十指交叉相握,右手在上,右手食指轻轻抚摩左手食指,这是他接受任务时的习惯性动作。井阑暗自道:秦毅,如果你不是秦炎的弟弟那该多好。
须臾,秦毅已飑车回家。秦炎示意旁人离开后道:“回来了?”
“我们三个明天都必须去么?爷爷是怎么知道柳夏清的?”秦毅追问。
“不知道。”
“前几天金毛大狗被人放掉,今天又这样,是不是有内奸?”
秦炎敲敲桌子道:“那金发的是什么人,问出来没有?”
“只知道他叫罗成。”秦毅自忖:这还是他自己报来,非要我记住的。
“算了,你去准备下,明天怎么应付我们的好爷爷。”
“是。”秦毅吐吐舌头,转身欲走。
“你觉得柳夏清如何?”背后传来秦炎低低的声音。
“呵呵,漂亮、可爱。”
秦炎轻哼一声道:“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他不行。”
秦毅收住脚步,没有回头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难道你认为我会为了个普通人,伤到我们兄弟感情么?”
“他被你骗了依旧相信你,他会开枪救你,他看你时毫无欲望,他对你的好是干净的……”秦炎顿了顿道,“他对你真是普通人?”
秦毅知晓秦炎既已察觉,便是反驳无用,登时回头,抿嘴笑吟吟地斜眼瞅秦炎道:“你明知他的性格,也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当初又何必让我遇到他?”是呀,秦炎早该知道的,他们兄弟颠沛流离的心,都需要一个宁静平和的港湾。
秦炎长长叹了口气,道:“你先去准备吧。”
秦毅没有停下脚步,多少年没有听过秦炎哥哥如此叹气了,只依稀记得上次是五年前。
那年,秦毅十八岁。他白色的衬衫染了点点红色,红似血。他眼睛瞪得大大,满面冰霜,一路推开关切的保镖,急急冲进秦炎的房间,带着哭腔道:“哥,我闯祸了。”
“哦?”秦炎见怪不怪,淡淡询问。
“我不小心砍伤沈家的人了。”
秦炎喟叹道:“那个一直缠着你的沈家老幺?”
秦毅鼓了鼓气,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样子,重重地点头。
“砍哪了?”
秦毅捋起袖子,飞速嚷嚷道:“不就是砍了他的命根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炎不再言语。沈家,是秦氏最大的合作伙伴,也是最有力的对手,一直以来两家都维系着平衡。沈家几脉里最大一宗便是这个老幺的父亲,而这个人偏偏又是独子。沈家人本就是绝不肯吃亏的,绝人家后的行为又过了一般人的容忍限度,所以说,秦毅当真是闯了大祸。
秦毅见秦炎半天不吭声,愤愤地拍秦炎的书桌,逞强道:“你也不用苦恼了,我去准备一下就去逃亡。反正事情是我做的,他们要报仇来找我,我也不会回家来劳烦你们的!!”
秦炎不以为忤,淡淡问:“你们怎么起冲突的?”
“他想霸王硬上弓,我就手起刀落,就帮他净身了。”
“你先去洗个澡,我会解决的。”秦炎说的十分轻松,但谁都知道这件事情很头疼,并非一点钱就可以打发了事的。
“哥你不生气啊?”
“是他配不上你,打得好。”
“哇,沈家太子都配不上?那这世界恐怕没几个能配得上了。”见哥哥一副笃定的模样,秦毅的恐惧的心略微平静下来。
“你不喜欢的,就配不上……”秦炎露出一丝微笑,来安慰秦毅。
秦炎笑起来很帅气,可他很少笑。他待人多是冷冰冰的,连说话都非常少,可为了哄秦毅高兴却能叙不少故事。他更少会笑,但为了弟弟安心偶尔会牵动嘴角。
不少人怕他,恨他。秦毅不怕,更不恨。对他而言,哥哥这个称呼的亲切和重要程度远大于爸爸妈妈。
家里事事有秦炎操持,秦毅闲得无聊便祸事不断,每每都依仗着哥哥的手腕才得以逢凶化吉。那时他确实给秦炎带来了太多麻烦,可秦炎为不使他担心,倒是反过来笑着安慰他。
随着年纪增加,秦毅学会了告诫自己,不能让哥哥担心,从此他总挂着天真可爱的笑容,让自己成为长不大的孩子,即使不能真的赶跑所有烦恼,也起码让哥哥不用为他操心。
秦毅牙齿有些打颤,独自行进在悠长过道里,手指轻轻刮过冰冷的大理石墙壁,凉彻入骨,他抬起另只手,手背抚过眼睛,心里默默道:哥,现在我找到喜欢的人了,你却告诉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他不行”。这次是我配不上了么?
秦毅轻轻地推开雕花房门,蹲在阴暗的角落里,十指深深埋入红色长发,将身体卷缩成一团,上下牙齿紧紧地合拢。他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也不抬头看一眼空旷的白色房屋,虽然曾经他视冰冷的白为挚爱。可现在的他,只希望自己消失,从此化为灰尘无影无踪,他什么都不想要,除了那个人。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人,如果不是哥哥的人,那么便不会如此矛盾了吧。
第十三章 秦毅
莫名其妙地被秦氏家族的总长设宴相邀,柳夏清满腹疑团,心里暗暗紧张,又不便多加询问,只能自我安慰道:总长是秦家兄弟的爷爷,能可怕到什么地方去呢?
虽如是安慰自己,可柳夏清仍有隐隐担心。他当然无法消除恐惧,你看,兄弟二人表面平静,可衣着件件整点到一尘不染,又各自装了一拉杆箱的器具才出门,哪里像是去见爷爷,分明是出国商务谈判的摸样。
哎,柳夏清无奈地摇头,秦氏的门庭显赫令众成员骄傲,也让他们对总长诸多畏惧,亲情在这样的环境下会淡漠许多,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家族总长的居所在近郊,藏于深处却有着宫殿的外观。四周墙垣重重环绕,宛若城邑。
巨型铁门向两边轰隆划开,在管家引领下,三人踏上悠长过道,两壁素雅,莹白灯饰光影流转,偶尔挂几幅名画,却是水墨、工笔、水粉应有尽有,各有风情。
穿过走道眼前就是另一番光景,落地窗前厚重的窗帘掀开一半,由一层白纱阻挡了夕阳,吊顶垂挂琉璃灯盏澄明,剔亮了一室的玲珑璀璨,美仑美奂地宛如琼楼天界。
一群人黑压压地正立,姿势标准笔挺,他们围成一个圆圈,中央摆放一张豪华椭圆檀木桌,桌面光滑如镜,漆黑色中反射绛紫光泽,正中摆放一尊剔透水晶雕饰,四周稀稀落落坐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