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呀?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当你的保姆?”
小语看着我:“网上聊了一年多,我信任你。否则,我是决不会让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进入我的家门的,更不要说当保姆。而且,你要知道,并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这份荣幸,虽然……”
“虽然什么?”我觉得这虽然后面的才是我想知道的。
小语讽刺地一笑:“虽然这幸运可能会带来不幸。”
“为什么会带来不幸?”我有点儿紧张了,但装作不在乎。
小语很好玩儿地笑了一下:“如果你做保姆的时间足够长,你自然就会知道答案。”说着,她站起来,“我再睡会儿。”说完,进了卧室。
我也重新躺到床上,但毫无睡意,小语为什么说幸运可能会是不幸呢?
她能有什么目呢?利用我吗?可目前明明是我在利用她啊?算了,就算她有阴谋,也不至于用到我这号身上吧?除了三千块钱,我要啥没啥了。算了,能让人阴谋了,那也说明有价值。要是一个男人让一个女人、而不是男人给阴谋了,那价值更高。就象同样是一只鸡,让狗按地上直接撕吃了就没有让一个女人的红唇白齿咬进嘴里嚼了显得美,显得更有价值。
随她便吧。到一个新地方,关键的不是你认识谁,而是谁认识你并帮助你。在北京,我只认识两个人,陈述相当于已经死了,只剩下一个小语了,我还能挑剔什么呀?只要能先在她这儿住下去,先不说小说创作,至少可以上网当一个足不出户的soho自由撰稿人,给老婆挣点买房子的钱。反正在我带来的移动硬盘里存的各种素材够我了写上三年的,从小说故事到伪纪实的。这会儿,我只担心陈述,这家伙,不会真死了吧?
保姆不好当。最好的保姆就相当于保安兼母亲,既要能保护主人又要会疼主人。所以,六点我就起来先到厨房视察了一番,第一顿饭,一定要征服小语。结果,发现厨具都有,好吃的不多,大多是垃圾快餐。少了葱姜蒜,小病门前站。厨房里没这几大样儿,不象个过日子的。
我决定去趟超市,记得出小区右拐有个大超市的。我其实讨厌进超市买东西。没意思。就象刷牙有人帮你挤好牙膏放那儿一样,关键是那挤的牙膏不一定是你喜欢的口味。到农村大集上买东西那多得劲儿啊,讨价还价,你争我吵的,热热闹闹。有句话不是叫“二大爷赶集随便遛”嘛,那种自由散漫的状态就象色鬼进了红灯区,爽。
下了楼,一抬头,忽见小花园旁边立一棵小白杨,心中顿觉温暖——这可是家乡平原最常见的树了,至少低得上半个老乡吧?不由多看一眼——碗口粗细,高过丈余,嫩叶绿黄,沐在朝阳里,象一个刚扎胡须的少年,快乐地成长。
正匆匆地走,无意中就看见前面路面上有个黄澄澄的小东西,不会是金戒指——果然,只是一枚铜钥匙。我觉得,要是我当不好男保姆,也得象这钥匙一样被人扔到大街上了。
七点半不到,我就带着一大兜东西从超市回来了,从土豆到蕃茄,从鸡到鱼,从江米到小米,从燕麦到荞麦,从蜂蜜到鸭梨,十好几样儿。
小语正皱着眉坐在客厅里,见我进来,不经意地说:“这么麻烦,不就早饭嘛。”
我进厨房:“这你就不懂了,早餐最重要了,应该吃得象个皇帝,午饭嘛象平民,晚饭则是乞丐了。”
小语没说话,眼里满是不屑,对生命的不屑。
一阵子忙活,我熬了红枣荞麦粥,熘了一个大白菜,拌了一个嫩黄瓜,摊了一盘儿煎饼,逐样儿往饭桌上一摆。阳光亮堂堂地照进客厅,落在餐桌上,把早餐冒出的热汽照得仙气一样,炫哪。
小语舀了半勺荞麦粥,放进小嘴里啧了啧,眉心微微一蹙,咽了下去。
我有点紧张地问:“口感如何啊同志?”
小语点头:“嗯,好喝。”
趁小语吃饭的空儿,我又在厨房里忙活了一小会儿,等她吃完时,我又把一碗蜂蜜雪梨茶端到了饭桌上是。
“干吗?我已经吃饱了?”小语皱着眉。
“你还有点咳嗽,这是蜂蜜雪梨茶,喝了吧?”
小语想了想,端起碗皱着眉尝了一小口,:“管用吗?味道还成。”
我胸有成竹地说:“管用啊。但只能治标。我看你的身体真的不太好,以后我会让你慢慢调养好的。”
小语想说什么没说,把茶喝了一半,匆匆而去。
别浪费呀,我把小语喝剩下的给喝了。我张羽出手就是不一样,这茶味儿真纯。
收拾完厨房,我接着打扫卫生。小语的卧室本来就窗明床净的,其他地方三下五除二也完了,十来分钟而已。
这保姆也太好当了。这是我干完活儿之后的第一个念头。
写会儿毛笔字吧。这可是我人生的支柱之一啊。
伸手到旅行袋里掏毛笔时,手碰到了一个凉凉的圆圆的小东西,拿出来一看,一个五彩芯儿的玻璃球,临来京时儿子塞进去的,说是送我的礼物,叫我不要忘了他,真他妈的会煽情。把玻璃球拿在手里,脑子里满是儿子的调皮样子了。以前,每当有人夸他聪明可爱,我总是贬他,说他不是爱情的结晶品只是爱情的沉淀物,不会有大出息,实际上我也想让他光父耀母。儿子有个好父亲真不错啊,我小时候在农村时,这小子在我肚子里,我混到县城时,他在我媳妇肚子里,等我混出点儿人样儿,这小子出生在县城,成了个城里人。如果我能在北京扎下根儿,过几年这小子就就能来北京上学就业、可以直接和国际接轨了。不用说,我儿子的儿子也就能弄个北京户口喽。呵。
小睡了一会儿,无聊,写故事。开了个头,写不下去,上网,到“天下原创”网瞅了几眼,阿铁在线。这小子挺敬业的。又登上QQ,注册了个新名叫“文学流氓”,随便加了几个好友,也没聊出劲儿,又找人下围棋,一直下到快该做晚饭了才关机。
第十章 北京男人想撵我
16日
没有目标的狗吃屎都赶不热的,没有目标的人,当然是吃饭赶不上热的。我可不能老在小语这儿吃蹲食儿,没陈述开道我也得先闯着。
今天星期六,吃过早饭,我带上作品集还有获奖证书什么的,对小语说:“我想到市里转转,这两天在网站上看了几家招聘记者的信息,想去试试。劳驾你给我把来回的地铁路线给我写清楚。”
小语:“好。”
“中午我可能回不来,午饭,你可不要吃垃圾食品……”
“你忙吧,请我吃饭的人很多。”小语不在意地说。
唉,人家不缺爱,我献什么八杆子打不着的爱心啊。
接过小语写的路线图,我拉开房门刚要走,小语又叫住了我:“带上钥匙,我不定到哪儿。”
心里又热了一下:唉,这就是小语,她开始让我知道了“折磨”二字的含义了。
北京太海了,从上午9点一直跑到下午4点半,连轴转地跑,才把计划里的三家报社跑完,午饭一直到下午三点才摸到嘴里。当然,快十二点的时候,我没忘了给小语打个电话,让她吃什么不要吃什么。小语说她在父亲那儿吃午饭,还问我吃了吗,我说我吃了,谢谢。之所以要谢她,是因为我没想到她还能反过来问我一句。
坐公交车回去的时候,招聘的结果让我有点儿丧气,本人水平没问题,凡我去应聘的单位,没有看不上我的。但对方的条件不行,一般是试用期三个月,此间工资为一千二,最高的一千五,关键是,都要求每天按时上下班,还不管吃住。就这几两银子,就算我还能给小语当保姆,可是刨去来回路费、吃吃喝喝、打打手机什么的,这一千多的工资我不等于全捐给北京了?我是爱国爱首都,但我要是紧巴死了那就谁也爱不成了。
累了。虽然汽车站离小区只有不到一千米,但下了车,我是一步也不想走了。正瞅出租车呢——
“哎,坐车不?便宜——”身后忽然传来一句河南话。
回头,只见一个三十大多的男人,正骑在一辆人力三轮车上给我打招呼。
我心里一热,用河南话问他:“你是河南人?”
“是嘞是嘞,你也是啊老乡?”那人一哈腰,快速蹬到我面前,黑脸膛子圆眼珠子,一看就挺活泛(机灵)。
我笑着说是,让他把我送到碧云小区。
他一边蹬车一边回头介绍:“我叫三喜儿,河南夏县嘞。”
我很放松地回应:“我是古城县的,咱邻县。”
看样儿三喜儿也是热粘皮儿,刚熟一点儿就给我大发感慨:“掖儿个(昨天)我拉一对儿谈恋爱嘞,说那话真他娘嘞过天,守着我面儿,就说今黑喽(夜里)上床上床嘞,还亲上了,亲得唧唧叫,把我急得热呼燎啦嘞。唉,在北京这地方想玩个女人真比在老家娶个媳妇还难嘞。”
“那就回家呗。”我故作同情。
“回家钱难挣啊。唉,我快后悔死了,一个月头里(以前),我拉一个鸡婆到郊区,说好的三十块钱,到地方那骚娘们儿说没钱,就这天儿,都穿裙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