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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树梢上扑腾开两只喜鹊,飞亘了一圈又盘桓回来,伫在更上的一层梢头上,啾啾叫个不停。
有几个丫鬟梳着宫髻,捧着银盆,好奇地往殿里望了一眼,匆匆又走远了。
尘烟轻扬,经过了一场恶战,庭燎没好气地理整衣服,苏锦凉如丧母一般悲痛无力地瘫在床上。
庭燎笑得很有几分无耻,拢上衣服盖住最后一块香肩后,拈着苏锦凉的下巴阴阳怪气道:“知道自己多少斤两了么?不乖乖从了我,一会再把你的衣服扒了!”
苏锦凉下意识地收了收领口,形容畏缩。
庭燎颇为得意,松开她的下巴,懒散靠在椅背上审视着她。
果然女人是靠淫的,管你平时再嚣张再虎的姑娘,扯上这事了都要让你八分。
苏锦凉实在耐不住庭燎那样风情万种的眼神,蓦地垂下头,好半天人才清醒过来,想了想,道:“那天我说服李子尧之后碰上了一点小麻烦……我本来想自己离开的,后来……我知道我大概是晕了,谢谢你来救我……你没有什么事吧?”
庭燎轻哼一声:“我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
他却有两分心虚,说话间竟有些不敢看她,将目光投在案上那盆矮海棠上。
莺啼绕花,春光一片明媚大好,苏锦凉对那日之事记得有些模糊,那日之前的、之后的,都有些模糊。
庭燎见她不如往日一
86、79 往事后期空记省 。。。
般闹腾,竟有几分安静地靠在榻上同他讲话,秉着那点歉意,庭燎亦头一遭好好答她,只是那话……就不太摸着良心。
鬼话的大意是这样的:庭燎我近日是委实的辛苦,不辞劳累衣不解带地照顾你,姓顾的混蛋显然不如我,连你的死活都不管,你不知道你当时病得可重了,差点就要死了,还好有我。
这一来,苏锦凉竟真真也觉得自己全身都疼,哪都疼,手上,腿上,心上。
她当时是差一点就要死了么……苏锦凉手心有些发虚。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绞着被子,被子质地真好啊,粉粉的还泛着华光,她于是又想,顾临予虽是没有来,心里还是待她极好的吧。
庭燎说得愈发起了兴致,站起来,在这明敞的屋子里踱来踱去,从前些时日的事情说起,到顾临予登基之事不了了之,再到今日青阳家的老三到位了,果然看上去是酒囊饭袋吊儿郎当一类的没用东西。
苏锦凉听他说着,渐渐也理清些思绪,那些纷杂模糊的事情逐渐没那么混沌了,脑中却反复映着那日芳菲的桃林,落英扑扑地像下了花雨,他疾步赶过来,眉头皱得展不开。
他穿的是一身白,像从前一样白,这样急匆匆地赶过来,是要带她走。
庭燎端着丫鬟刚奉上来的汤药时,见着苏锦凉病恹恹地靠在床上,眉目怔忪,不由扬了扬唇角,觉得这丫头今日看着格外的舒心顺眼。
他索性端着药碗坐了下来,今天爷高兴,就顺手喂你把药喝了吧。
庭燎私以为,像自己这般美的人亲手喂药,也是要修很多年才能修来的福气的,苏锦凉这是断了手,又搭着自己对不住她在先,才能有此美遇。
他忍不住又有些手痒,想上去调戏一二。
苏锦凉亦是自个想得入神,也没多计较,被他张罗着就傻傻迎上去喝了。
甫一入口,就倏地尽数全喷了出来。
苏锦凉飞快地扇着手,细眉紧蹙,断断续续囔:“烫……烫死了……”
庭燎才刚满起来的愉悦立马被这不识相的丫头扫得一干二净,还好他今日穿的是国丧间素白的丧服,若换了是平日最喜的那身绛袍,肯定就不止是扫兴这般简单了。
庭燎忍了忍,没发火,随便舀了一勺子极不耐烦地吹了吹。
真麻烦!女人真麻烦!喝个药还这么穷折腾!
他举了一勺子到她面前,声音失了平日里的风情,全是生硬:“喝!破药罐子!”
苏锦凉见着自己不受待见,也是恼,劈头回他:“谁叫你老动我的手!不然它早好了,你以为我情愿让你喂啊?!”
她看见庭燎烦躁地拭着自己衣襟,一副衣衫弄脏了很了不得的样子,不由又撇头补了句:“臭要美的!”
“臭美也是要长得美才行啊。”庭燎又笑得妖妖娆娆地靠上华椅的扶手,他这人只要一提到姿色一类的话题便是万分的自信,怎样也激怒不了的,此刻正灼灼凝着苏锦凉,阴阳怪气道,“哪像你啊……宫里随便拣个洗衣的姑娘都要比你标致,也难怪别人不爱上你这来啦……”
这话戳到了苏锦凉的痛处,她果然不还嘴了,恹恹地耷着头,默不作声。
庭燎就欢喜看她这弱受的小样,不带一根刺的,服服帖帖,挺好。
他不由又腾上来些欢喜,细细舀起一羹微黄的药,徐徐吹了吹,口中却是不停冷嘲热讽之能事,将勺子递到她面前。
“他才没有将你搁在心上一点半点,你看你这病得差点就起不来了,也没见他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是我对你好啊?这么大一个美人成日守着你,还端茶送水的……”
苏锦凉不悦地打断他,声音闷闷的:“他本来就忙嘛,你反正是个闲人……”
庭燎笑得如花美眷一般的容色凝了片刻,猛然垮下来,镶金琉璃碗被“砰”地大力打碎,苏锦凉吓得肩都跳了一跳。
庭燎腾地站了起来,气得面色发青,一拂袖摆指着她大喝:“苏锦凉!”
琅翠是恰巧进门来通报事情的,不想突闻见了这摔碗的动静,吓得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哆嗦着哭腔连连叩首:“奴婢该死……该死……”
“何事?!”庭燎正在火头上,仍怒目盯着苏锦凉,也不看她一眼,只想叫这该死的丫鬟打哪来滚哪去,自己要把这不识趣的丫头片子给收拾了。
“奴婢……有两个人……弱水公子说是锦姑娘的朋友……在殿外……”
丫鬟说得吞吞吐吐,勉强才叫人听出了重点。
“我朋友?”苏锦凉全然没顾上庭燎在身旁那一窜旺盛的肝火,挠了挠脑袋:我还有什么朋友,弱水也知道的……难道是……
苏锦凉突然双目一亮,喜悦打心底里冒出来:“是不是陆翌凡他们!快叫他们进来!”
“你!”庭燎一步踏前,愠怒出声。
苏锦凉已然开心得昏了头,完完全全把庭燎撂在了一边,掀开被子就准备冲到门口去迎接故人。
“哐!”
苏锦凉下床的脚还没挨着地,忽闻见窗下的高脚圆几轰地被人拂倒了,上边的瓷器摔了个粉碎。
苏锦凉先前有注意到,那可是一碗大盘莲枝青瓷,流光溢彩的,一看就是上品。
这个庭燎还真是……
苏锦凉在心里还没塞责完,庭燎已是汹汹夺门而出,那名唤作琅翠的丫鬟被吓瘫在地上动弹不得,门口晃荡进来的蹦跶身影更是不看路地撞了上来,被庭燎撞得个人仰马翻。
作者有话要说:算命的说我今年忌口角,忌小人。
我上半年过得顺风顺水,不缺银子,吃好玩好,写了一文也有人看,写得也挺顺畅,不卡。
结果起因是我大吵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