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1 / 2)

>  燕昭然扁着嘴巴,被闻莳粗鲁拽上岸,虽然不敢哭出声,可是眼泪还是吧嗒吧嗒掉个不停。

闻莳嫌弃道:“你怎么这么重!”抱都抱不动只得用拽的。

燕昭然不明所以,继续哭道:“哥哥……”

闻莳被他从小吵到大,再听到这个词只觉得头都要炸了,于是在河边把小燕昭然揍了一顿。

从此以后燕昭然就不敢再叫“哥哥”了。

有一段时间,燕昭然终于过的没那么受压迫,因为段绯缃来了。

用闻莳的话来说,段绯缃就是个穿的花里胡哨的小妖怪,从马车上蹦了下来。他们两人一见面,就莫名地看对方不顺眼,

燕昭然跟着闻莳去练剑,段绯缃打着呵欠在后边跟着。先是两个人分开各自练各自的,但是燕昭然总是偷偷瞟闻莳。闻莳最讨厌他偷偷摸摸,过了一会就忍不住要挑衅道:“看什么看,是想偷师还是想打架?”

段绯缃不在的时候,闻莳根本不待燕昭然回答就会提剑出招,把燕昭然打的落花流水,再心满意足扬长而去。可是段绯缃一在,场面就变了。

段绯缃比燕昭然小六岁,那个时候还只有三岁,可是已经厉害的不得了,冲上来嫩嫩脆脆地喊:“谁看你了!昭然哥哥,咱们别理他,咱们到旁边去!”

小闻莳瞪着小燕昭然。

燕昭然道:“我……我听师兄的。”

闻莳胜利地别过头,自顾自地练剑,也不急着要找燕昭然打架了,而段绯缃只能用一种看扶不上墙的烂泥巴的眼神看着燕昭然。

虽然被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小姑娘这样看有些丢脸,可至少不用被揍……燕昭然觉得这段日子还是很美好的。

三个人相处的久了,段绯缃就觉出不对劲来了。

她总是追着燕昭然跑,而燕昭然总是追着闻莳跑——可是燕昭然干嘛要追着闻莳跑啊?在绯缃小姑娘的心里,闻莳是个凶神恶煞的坏蛋,不仅总变相欺负燕昭然,还总是对他不屑一顾。

燕昭然十岁的时候,段绯缃第一次认真地提出了这个疑问。

燕昭然一听,脸就有些红了:“我不知道啊,我觉得……师兄长得很好看。”

段绯缃不平衡了:“那难道我就不好看了?”

燕昭然看了一眼一定会被当年的闻莳称作“又肥又矮像莲藕”的段绯缃,勉强道:“你是女孩子,和师兄不一样。”

于是段绯缃勉强被安抚了。

可是她还是替燕昭然不值。如果有人像燕昭然对闻莳那样待她,比如做跟班啊送吃的啊做受气包默默陪着啊,绯缃小姑娘一定会很感激的,但闻莳的态度从来都很冷淡,即使偶尔收了燕昭然的东西,也总是一语不发。

许多次,闻莳越来越高挑的背影不带留恋地离开,而燕昭然在背后默默注视,这一幕每每让段绯缃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虽然她人小个子矮,但还是会跳起来敲燕昭然的头道:“不许看了!……也不许哭!”

过了两年,燕昭然十二岁。闻道和燕非八百年前就跑去游历大好河山,剩下霖川一个人带两个小孩。段绯缃还没有搬家,但到了傍晚,就要被美人娘抱回家吃晚饭。

燕昭然默默地坐在桌边,对面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霖川,等着闻莳回家。桌上摆着有些凉了的饭菜,一动未动。

霖川叹了口气道:“你先吃罢?阿莳他下山了,兴许今晚不回来。”

燕昭然摇摇头道:“我等师兄。”

月上中天的时候,闻莳回来了,周身带着千丝万缕的香气。燕昭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问道:“师兄身上怎么这么香?”

霖川一向温和,此时却冷着脸,闻到那香气后便皱眉站起身来,拂袖走人。闻莳也不在乎,在椅子上坐下,挑起一抹笑容道:“小孩子家别问这个,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燕昭然不懂,只好低头吃冷饭。扒着饭的时候,觉得那香气虽然香,却一点也不好闻。

当他终于弄懂那香气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却早已经陷进了一生的劫,无法抽身了。

第十五章    绿腰

燕昭然困顿地抹了抹眼睛,坐起身来——果然胡思乱想多了便容易做梦?怎么尽梦见以前的一些事情。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完全清醒之后,才下床穿鞋,就着凉水洗了把脸。

从那日他和闻莳闹翻算起,已过了差不多一个月。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然好像也认认真真地过了,可一切和一个月前似乎没有任何不同。

闻莳仍不理他,周小典仍在学武,满朝人情仍薄如纸,皇上仍待他一如既往,就连琉国那个快病死的老皇帝都还苟延残喘着一条命,仍没死。

唯有秋,愈来愈深了。

秋愈深,菊便盛开了。陆居临忽然来了兴致,要在宫中摆宴,设赏菊会,邀百官同赏天下名品。前几日燕昭然进宫的时候,就发现已经多了许多花匠在动工。

周小典心细,不过数日,便察觉了闻莳与燕昭然之间在冷战。他什么也没说,两边都装作一如平常,只是小心着不提及另一人的名字。

燕昭然那日和段绯缃说了说从前,笑过叹过,还是得回将军府。周小典果然给他留了两只大螃蟹,蒸在锅里热了,吃起来滋味和新鲜的也没什么不同。

燕昭然收回思绪,收拾好自己,骑马上朝去也。闻莳自然是不可能和他一路的,习惯了被漠视之后,他连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都有些记不清了。

如果不去回忆,就当是连梦都没做过,这样麻木着未尝不是最好。

燕昭然往后退了退。

下朝后,百官随皇帝同行赏菊,自然而然的官位高的走在前边。燕昭然不愿离陆居临太近,也不愿离闻莳太近,于是往后直退到任云舟旁边。

任云舟长吁短叹:“如此良辰美景,我那几个小美人儿却在家独守空闺,真让人叹惋啊。”

燕昭然道:“你可以把她们带进宫来,皇上不会介意的。”

任云舟落寞地摇摇头:“真带进宫了,可就出不去了啊……要知道,我家美人们个个都是天香国色,万一招……咳咳,被看上了可怎么办。”

越往里走,人群便散的越开,被簇拥着的陆居临已经看不见了,闻莳也不见踪影。燕昭然收回视线,专心看起菊花来,道:“你那些庸脂俗粉,在皇上眼里,怕是还不如这一朵花呢。”

他面前那朵菊是有名的“绿牡丹”,花瓣是少见的浅绿,层层叠叠的花瓣将花蕊掩住,心瓣浓绿正抱,晶莹欲滴,的确娇艳雍容。

任云舟却只懒懒地看了一眼:“这些花哪有美人儿来的妙,你以为皇上和你一样么?”

燕昭然不悦道:“你又拿这个说事了。”

任云舟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换上了一副邪佞笑脸,贴到他耳边道:“你不好女色,是不是那个……?”

“哪个?”燕昭然虽然没太听懂,但是直觉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听说闻御史住在你府上?我看他貌美如花惹人怜爱……将军,跟我你就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好男色?”

“……”

燕昭然很想知道,闻莳要是听到自己被说成是“貌美如花惹人怜爱”,会有什么反应。任云舟却浑然不觉自己弄错了闻莳的本性,十分得意地看着燕昭然,以为自己揭露了真相。

燕昭然笑了笑,伸手一勾任云舟的下巴:“你说对了,云舟,本将军看上你已经好几年了。”

任云舟叹息摇头:“唉,我就知道本公子风流英俊,无人能够幸免,不过昭然,这次我只能辜负你了……”

燕昭然一巴掌拍上他的脸:“够了!”

任云舟委屈地摸着脸,慢吞吞跟着往前走:“其实我只是疑惑那位闻御史的来历而已,你不用这么下狠手吧。”

朝堂上,闻莳即使换了官服,正正经经地站在百官之中,也还是格格不入。一个月来,他除了行礼没多说过一个字,而皇上也当他是不存在一般从不点他的名。他的名字,早在众臣间私底下传的沸沸扬扬,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此人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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