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自然就是附和前两人的意思。
丹的意思是“我去”。
简单的两个字已道尽所有的不赞同和无奈。
但是……魏少不准。
他问丹:“你先前才睡了多少时候?”又道:“总之,我不出去,你就别想着出门去。”而且,这话并不算对他一个人说的。
他不准四个兄弟任何一个去“现场踩点”。
他叫我去。
还关照我:“不必很赶。今天不过才二十二日,明早去都来得及。也不用干涉人家的工作,若有明显的漏洞,替他们说一声即可,改不改与我们无干。”
他笃定得很。
换了我是他,自然也是这个态度——身边有这样四个兄弟,跟向天借下了胆又有什么分别。
可惜,我不是他,我没法似他这样笃定。
我很清楚他因何看住丹,不肯让他出门。
彼时,他身体堪堪大好,不仅退热后身体迅速复原,连失眠的状况都有改善,可毕竟还是大病初愈,就有点象当初在圣地亚哥那样,先前那连续快一周的彻底失眠让人很疲累,丹整体上尚没完全缓过来。且他心理尚有其他的负担……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丹出去应对公事,他的确需要休息。但……这是魏东平要破禁出山……不是之韫,不是叶达,是魏东平!
眼下这样敏感的时节,不晓得多少方人马正虎视眈眈,又不知有多少路神仙要借机一显神通……要我这个对纽约地头三山五岳其实不太烂熟的人来全权负责安全问题,万一出点什么纰漏,就算只擦破他魏少一点油皮,不用其他人来与我算帐,之韫头一个不会放过我,这个疯狂的女人会亲手把我拆成碎片来泄愤。
我希望丹能与我同往,他那双法眼就是我的定心丸。
而且我相信,这样做,丹自己也会比较安心。
偏偏魏少硬要叫我:“陈,照你自己的意思去放手做!”
我猜,换了十八日之前,丹多数还会与他大哥理论要求。
现在……他虽不再别扭,但对着他大哥依然有点爱理不理。
若硬要亲自走一趟,怕不又是场大闹。
事实上,丹当时就阴下脸,一声不响地跑掉。
荣他们都有点不安,魏少却不肯姑息。
“让他去。”他与另三个兄弟如是道:“一百样事情一百样都要揽自己身上,他当自己是三头六臂的妖怪?扛得起一时,还能扛得起一世?”
转而又望进我的眼睛里来,“你知道怎么做了?”
亏我上一分钟还在想:最多象在圣地亚哥那样,带副具卫星传送图象功能的观察镜去乔治…拉尔…菲茨杰拉尔德先生府上。
我瞪住他——真想似丹那样掉头就走。
而且,下一分钟,我发现自己真的这样做了。
走出魏少复腱的健身室,耳边还回响着他那声充满调侃笑意的“啊哦”。
别说是道格与荣,我甚至听到泰的低笑。
可恶!连这平素最敦厚的人都笑我么?!!!
我听到他们与他道:“陈认真起来,连修那家伙都得吃瘪。真不晓得之之下了什么套,才把他给绊在CLIE动弹不得,只得跟着老大团团转。”
我恨得牙痒。
就象他们说的,修…马丁在我面前也得吃瘪——叫他报警他就得报警,玩不出半点花样!为何在魏东平面前,我却如此缚手缚脚,无论动什么主意都被他抢占先机?他既叫我照自己的意思放手做,我又为何要在意他那句“他当他是三头六臂的妖怪……扛得起一时,还能扛得起一世”?照自己原本的计划行动不就好了,我不是一贯都能坚持自己的想法,连沈涛张健,甚至高翼不都拿我没辙么?
妈的!我握紧拳头。
他那些话到底是真心教训荣他们,还是干脆就是说给我听的!
多年未曾有过的叛逆涌上来,我想去找丹。
我知道他会在哪里。
圣…菲达庄园主体大屋的东头有个非常滑稽的格局——魏氏太子党们的房间连一幅按了壁炉的墙壁,如五角大楼般连成一溜,加中间共用一间游戏室,正好成一个正六边型。魏少因为当初后续治疗和复腱的原故,从克里罗斯诊所挪回庄园就暂时没住回自己房间去,而是住在特别为他布置的客房。荣他们虽也时不时喜欢与他们大哥挤一床睡,但多数时候依然住自己原来的房间,丹也一样,特别是这次他与魏少大闹过一场之后。
我想去找他——涉及魏东平出行安全,这本来就是丹过往生活中最关心最主要的内容,我为什么不能找他?
这也算“一百样事情一百样都要揽自己身上……”的范围么?
可事实是,即使我呕得半死,却不能不承认魏少是对的。
既然我现在暂代丹在CLIE所有的职责,那遇事要出头拿主意的人就是我。丹不能老是习惯性的担待一切,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也不能老是习惯性的遇事就先征求他的意见。
之韫当初中意我,就是因为我对他没有这样的依赖和信任,但我却在逐渐被周围的人同化。
最终,我以最快地速度离开圣…菲达庄园。
不是说照我的意思做么?哼哼!
我赶回纽约CLIE,第一时间调出所有相关信息。
顶头一条便是宴会的请柬讯息。
大致的意思是:二十三日晚八时正式开始,要求出席者携伴、正装,邀请人是“您忠实的乔治…拉尔…菲茨杰拉尔德”。
跟下来就是邀请人的背景资料。
我仔细阅读资讯。
感觉上,仿佛又回到从前为查案到处收集线索信息的时光,我忽然一扫这几天的颓唐之气,精神抖擞起来。
至于这个邀请人,简单说来,也就是位活跃于精工业界的一位资深技术评论人,再精扼一点,说他是位以社交为手段的江湖老混也可以。反正这世道什么样的生财之道都有,只要“学有专精”照样能混得人五人六,受人尊崇追捧——乔治…拉尔…菲茨杰拉尔德不但在美国精工业界极得敬意,就是在世界范围,也颇有号召力。最重要的是,他现年67岁,从业40余年来,虽与他方宗主亦从不结怨,但确实是纽约魏氏一位极忠实相得的友人。
别以为江湖老混就一定没真操节。
“魏氏九月崩溃风潮”期间,他至始至终稳站几近崩散的魏氏阵营,毫不动摇,曾经当众向媒体表态“我相信魏氏百年基业不会就此烟消云散,美国精工业界不会失去这部神话”,甚至在记者问他“假若魏氏崩散,您是否考虑过这对您在评论界预测地位的打击”时微笑以对,坦然地回答:“我今年已经67岁,就此退休未必不是个好主意。”
他把自己的一切都押在了魏氏之上。
事实证明,老混就是老混,他自有他的眼光与运气。
谁都知道,圣…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