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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搞不懂这小子的思路。
查案、粽子……跟他做坏事有什么关系?
简直就是不知所云。
还是大宋好,见我面露苦笑,很干脆地叫我“别理这小鬼”。
的确不能理他。
他这种人只有小邱周筠之流的年轻女郎降得住,我没那种本事。
不过,阿楚也不是只得废话,有两句就颇有点意思。
一是“陈哥到底是重案组出身的。别说是紧急求助中心,纵观CLIE成立至今,还没听说过特安部的哪个安全行动人员会象你这样主动挖线向下调查委托的,CLIE到底不是警察,在这方面缺少主动意识,只知道按委托行事。”
二是“如果EDEN的警察各个都象陈哥这样,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否则,还要我们CLIE干么?”
仔细想想,他这两句话的确很有道理。
假期的最后一天,小邱约我见面。
从我们开始用书信方式联络,再到我开始天天往32分区重案组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特地约出来见面了。
见面时,我们都戴着墨镜,看到彼此这般模样,都是一呆。
她先问我:“陈,怎么回事?”
多么复杂的问题。
那么多答案,我该先回答哪个呢?
还好,她指了指墨镜。
关于这个……“一路过来,很多人盯着我看。”
还真有两人追上来问过我是否陈栋尧本人,我回答他们“不是”。
终于有点明白为何三三强人组合和CLIE四天王那些人出入都爱作此等见不得人的装扮。没法度,这个城里的公众是有点人来疯。
不过,小邱……“你呢?”
她沉默了一会,才说:“这个案子出来后,局里压力很大。听说上头已有人向总局局长质疑你的忠诚度。沈局长要我见你时最好化装。”
我皱眉。
沈涛是在担心宪兵介入吗?
“他要我带话给你,该退则退,不争一时。”
听到这八个字的瞬间,若说我没有半分感动,真会遭天打雷劈。
沈涛视我,真是如子如侄,情至意尽。
可是,我每每总要令他伤脑筋。
既然是我自己的选择,说我是政客的爪牙也好,讲我是意志薄弱甘为利用的叛徒也罢,这个关头,我怎么能退?
怎么能退?!
相较之下,反是小邱还更理解我一些,她只是问我:“不是说顺其自然的吗?怎么一下子动作这么大,一查查到那个人身上去。”
的确有点超过,不过也是局势使然——这场角力冲突双方的各自立场,刚好暗合我自己两大方面的调查计划,既然已经有一方面讲到透白,当然无须再迂回遮掩,机会难得,我自然乐得放手大干一番。只是没想到,那些在高位者这样沉不住气,只不过才开个头,已经炸了起来。
小邱说:“总局那边要你调查CLIE的进度报告。”
我不假思索地讲:“告诉他们进度为零。”
她听了瞪大眼睛,半晌,惊问:“你没查他们?”
当然不是。
其实这一个月下来,我两头都有收获,但CLIE这一边,我暂时不想动,证据没有那样可靠,轻举妄动不但达不到预定的效果,反而对我后面的调查有大伤害。
小邱问我:“那要我回去怎么交代,总不能真说没进展吧?”
“你可以告诉他们,”我慢条斯理地讲道:“今天我刚接到新的任命——明天,也就是我特假结束,就要以随身助手的身份向圣…拉琪尔斯…丹报到。”
9
在我正式开始履行作为丹的随身助手职责之前,与之韫有过一段意料之外的谈话。
称之为“意料之外”,主要是指谈话的时机。
自道格与我开诚布公起,我心中便有数——有一天,必然会与这位近年来城里最富著名的传奇女性做一次坦诚的交谈。我一直以为,那至少得在我在新位置上做出点什么之后。毕竟,有了成绩再得大老板钦点接见会自然些。没想到,之韫却将这个畅谈安排这个我甫接新位的时候。
对此,她的解释是,“我这个人……一向喜欢把话说在前头。”
当时,我们谈话的地方是在韦恩集团麾下投资的私人医院韦秀宁——广正仁爱医院顶楼的特别加护病房。她身上穿着一种有点象睡袍的复古式家居长袍,宽大的裙摆拖在地毯上,直盖过她的脚面,右手背上还插着吊针,贴着固定胶带,正在打点滴。
我为她的异样消瘦而震惊。
算一算,从她回到EDEN,与叶氏东京和谈后的几次公开露面至此,也不过八九个月的功夫,她瘦得已面颊微陷。
嘴唇完全没有血色,脸色是种病态的苍白,白得简直透明透青。
事后,我才知道之韫当时的身体状况很坏。
她这次入院本就是由于超长时间的连续工作,过度疲劳引至病发,在院其间,几乎依然保持每天10小时的工作时间,以至病情出现反复,曾经两次发心脏跳停和痉挛的危急状况,康复速度很慢。医生已经对她下了最后通牒,但她仍一意孤行,甚至连韦恩商业中心53的总裁工作区都略具规模地搬到了医院,似周蕙那样的重要随身助手都干脆直接到医院来上班。
当时,她最先跟我提及的是我最感兴趣的问题,开口问我的头一句便是“陈,你关注CLIE至今,认为它哪方面有问题?”直白得叫人简直难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