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灏叹着气摇头,“莅儿这野丫头,我跟爹在她那都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也就娘还能管管她。这不非说着要去山上炸石头,亲自挑出最好的给以澍做大礼。她才十二岁,我要跟着去也不让,偏要自己做才算。我这只好故意在娘门前多溜会儿,来一出自投罗网了。她被娘逮到最多挨几句训,在房里闷两天就好了,若真出个好歹来哪可怎么办,到时候我替她暗渡陈仓怕也真要被娘打到下不来床了。”
“给师兄送礼?”以桥语气平平心中却是一震,难道只有她一直不知道大师兄的去处?
井灏背后一疼便知道此事正中以桥心事,可隐瞒终究不是办法,“以桥,我说了你别着急。三个月前以澍哥重整破云寨一统承山五门,随后破云寨众洒喜帖,言他已定亲,欲与有旧交的武林中人同庆。再有一个多月就是成礼之日。”
以桥脑袋
22、22。初到,玉应门(上) 。。。
嗡得一声,心跳也跟着重重一停。
定亲?
井灏背上的伤被愣神的以桥蛰得生疼,或许自己还可以再狠心些,等以澍踏实结了亲再告诉以桥,也许这样对以桥、对自己都更好。
“灏哥哥,我出去走走。”
以桥说完便丢下手中的药瓶快步走出门去,院中闲逛的郁处霆见她脸色极差地推门而出便要追上前去,却即刻便被倚在门边的井灏叫住。
“井灏不才,可否劳烦郁公子代为上药?”
井灏温润地笑,半裸着的上身跟以桥突然跑出门引起了院中人不好的联想,本想对他置之不理,但郁处霆不善拒绝的本性跟面前表情诚恳的井灏还是让他重操了以桥的旧业,不过他决心彻底贯彻眼前之人的请求。
“郁公子不愧承业郁氏,手力惊人啊!”
井灏咬着牙感觉着背后的伤被上药之人狠狠摧残过。
“如何比得上井少门主,左右逢源!”郁处霆一心狠狠地擦药,暗诽他不过一介好色之徒,不知如何欺负了以桥,还敢明目张胆地想在他跟以桥中间插上一杠。
一阵无言,直到郁处霆和尚药箱,井灏才又开了口。
“想来郁公子与以桥相识不出两月,若今晚杀了郁公子,以桥大概会难过三天吧。”说话之人语气轻巧,“您觉得呢?”
郁处霆一愣,全身不自觉得一紧。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一瞬涌出的杀意却假不了。
井灏一声浅笑,起身穿衣整衫,“早闻郁公子,三岁习文、四岁习武、六岁巡山得遇奇师,八岁成器便得入宗堂。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一人孤身竟自敢信步我玉应门,更是与我井灏赤诚相见。按理井灏自当结交,以兄弟相待,在此辈化了郁井两家几代恩仇,也不枉郁公子此番走动。”郁处霆心中纳罕,不想眼前之人对他早有准备,言辞之中虽是称赞却口气不善。
说话之人却话锋一转,“只不过,我井灏向来没有‘按理’的习惯,之前那杯茶便算是谢过了。”说着井灏已经穿戴整齐,踱到桌边捉起刚刚剩下的凉茶自饮了一杯。
“人都饮雾岭茶之香,却不道雾岭茶之苦,真正懂得雾岭茶之人,都等着这一杯茶凉,耐其纯苦,待其回甘,此乃上上之品,世间却鲜有人赏。不知郁公子是饮茶之人,还是赏茶之人?”
郁处霆确不明井灏刚一瞬起了杀意,为何又在下一刻与他言此,只觉他此时却与之前以桥面前的‘灏哥哥’完全两般模样。
是在试探自己对以桥的意思吗?郁处霆忽然察觉。
“于茶在下自在门外,有幸得遇熟茶之人,敢问一句,不知这茶是望得能饮之人,还是望得能赏之人?”
23、23。初到,玉应门(下) 。。。
两人对峙一刻,才听得井灏轻笑一声接到,“是我多虑了。”
屋内气氛稍缓,却听得一丝极细极高的金玉之声划过,两人皆是一愣。
“你能听到?”井灏见郁处霆可闻此声确为之一奇。
“此音与极重的千年老玉内崩之声甚为相似,却又似金缕抽丝破空之音。在下也是第一次听到。”
“哼,如此不伦不类的比喻也算难得。”井灏冷笑一声让郁处霆不知他此意是褒是贬,只见他起身走到屋子另一头,从柜中取出一个镂空石匣。井灏将镂空石匣拿到桌旁,郁处霆这才看出里面装着一块八角黑木盒子,内中似盛着什么,有半个巴掌大,一头系一根红缨,另一头穿着一个极为精巧金镶玉玲珑。
井灏将匣中物取出放在手掌上伸给郁处霆看,说道:“不妄你识得其声,这就是‘虞衡’。”
“原来这就是谣传中他跟以桥这双‘雌雄大盗’盗走的宝贝之一。可眼前这么个小东西真的能劈山定石?”郁处霆还想走近一步仔细看看,却不料井灏倏地抽手回去,将虞衡揣在了怀中。这种举动难免又给郁处霆添了一分恶感,但井灏却对他的表情很是满意。
“想见识下么,玉应门新采的‘美人眼’?”井灏挑眉问道,“趁我还没决定要不要杀你之前。”说完冲郁处霆冷笑一声,径自冲出门去。
郁处霆自以为在他爹郁观解的磨练下胜负心早已不盛,却不想在井灏面前不甘之心竟越激越烈,井灏前脚出门,他后脚便跟了上去。不想这井家少门主果真身轻步捷,而且偏偏喜好翻墙越户不走正门,他用尽全力才勉强能尾随其后。
其实郁处霆心有不甘此为其一,想亲眼见见那“美人眼”为何物能让以桥稀罕得紧亦为其二。这“美人眼”算是玉中极品,因其形如美人之眼顾盼生辉得名,有黄、碧、蓝、红四色,属红色最为稀有。而美人眼中还有“活睛”、“死睛”之分:“死睛”便是俗称的老玉美人眼,玉心为实只留眼仁之形;而“活睛”则是所谓的包浆美人眼,瞳心流转实属旷世绝色。“死睛”已属不菲,“活睛”更可谓连城,井家玉应门全盘接管雾岭矿山之后,美人眼更是越发少见于市。
“虞妃声断江山定,美人眼动家国倾”便是好玉之人的戏称。
郁处霆紧跟慢跟终于跟上了井灏,两人出井家过了一道密林又绕过一座小丘才到了引虞衡声动之地。郁处霆自觉气短,却不见井灏有何异样,心想自己果然还有待历练。
眼前的一处矿坑中大约有四五处洞口,两人在矿山边刚站定,脚下矿山不足百尺外的一处洞口便轰隆一声,烟尘四起。井灏眉头一皱便快步奔下前去,郁处霆知非吉事也一并跟了去。
烟尘之中,只见井灏手悬虞衡,口中念道:“无源之泉,无来之岚,动静宜,生死分。”再喝一声:“散!”
滚滚烟尘顷刻间落地,堵塞矿坑洞口的碎石竟也纷纷缓缓落下,这才发现碎石之下竟还埋着一个人。这时刚才在矿上的其他人才一窝蜂地冒了出来,两三个人又扯又拽地把那人从残余的碎石中拉了出来。那人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此刻竟还有些许意识,抬出来后才见他怀中抱着一块人头大小的红色晶石。因为被乱石击中,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留着血混着尘土石末,让人看着十分不忍,抱着晶石的胸口更是被硌得血肉模糊,只是那晶石被血染过更是越发显得妖冶,竟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矿上之人将那人抬出来后,便都退到一旁便再不管他死活。井灏站在一旁毫无表情地扫过眼前这群人,眼前近二十人看得出都是些青年壮士且为习武之人,虽然每个都被晒得皮肤黝黑可通过眼睛却还是看得出各个都精干不俗。只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