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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好!谁让你起来了!现在倒想起来丢人了?”叶芫厉声,随后又稍平了下气冲门外道:“是以桥来了,你别急,等芫姨教训完这臭小子亲自下厨给你添菜。”一字比一字咬牙切齿,说着又照着井灏狠抽了几藤,臊得井灏连连求饶。
“芫姨……”
“娘!别打哥了,是我……是我磨哥,哥拗不过……才去偷拿那些东西的。”
“什么?你个丫头,脑袋瓜里装的什么?这扭了脚才好了几天,又来寻思这些,说吧,这又是想干什么?”
叶芫强压着怒火问道,那边莅儿却似乎有所顾忌,别过头稍显委屈地说:“但凡莅儿想做的事,告诉娘的便一件也做不成了,所以……不能告诉娘。”
这一句不要紧却把刚要灭火的叶芫又激了起来,“好啊,不想说是吧,不想说就去院子里站着,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进来!正好让你以桥姐看看,你这丫头脾气有多倔,主意有多正!”说完便把藤条往桌上一拍,与井莅对峙起来。
“芫姨……”到底以桥是没忍住,看着井逸在门外对着女儿完全没有刚才瞧井灏挨打的爽快劲儿,无奈还是推门进了来。井莅瞧以桥进了门,眼睛里忍着打转的泪珠一下便涌了出来,赶忙跑到以桥身后躲了起来。
“莅儿别拗了,还不快实话告诉你娘,芫姨不也是担心你么?”
井莅在以桥身后小声的抽泣,想了想却还是扁着嘴小声道:“那只告诉娘……”
以桥冲着叶芫笑叹,叶芫却依旧没消气。
“跟我进屋。”说完便拿起桌上的藤条往里屋走去。
莅儿看这架势又是向以桥跟还跪在地上的井灏抛去求救的眼神,又不敢不听叶芫的话一步一步挪进了里屋。
躲在外面的一门之主终于熬不过蹦进了屋子,“桥丫头管臭小子,我去瞧瞧那娘俩。”说完边又蹑手蹑脚地往里屋爬去。
以桥终于松了口气,这么一会儿功夫可把她折腾的够呛,比在濯洲哄那些老的小的不轻松多少。一直跪在地上的井灏,看了看里屋的没什么大动静,估计这事终于也算告了一段落,这才敢撑着地缓缓地起身。
以桥背着手迈了半步移到他面前,挑着眉笑问:“怎么……没有门主夫人吩咐,井大少爷也敢起来?”
“你呀,”井灏说着狠狠地刮了下以桥的小鼻子,“不来扶我也就算了,还敢笑?我一夜没睡溜回家就被莅儿堵在门口,说什么都要上山炸石头,这不被娘逮到,挨打不说,现在饿得我可是五脏庙直叫。”
门外老家人还没走,只等着告诉井灏,知道少主折腾了一早上饿得厉害,早就给少主备了餐点,井灏谢过才领着以桥往自己屋子方向走去。踏上门廊才发现原来从头到尾看客不止两个。
郁处霆倒是觉得这戏演得有哭有笑,他确是看得哭笑不得。
不过看到最后眼前两人一起笑得花枝灿烂,他以前满脑子的以飐、以澍这下算是彻底被打散了。
眼前这位井家少爷虽与他年龄家境相仿却一登场便英气逼人,一副俊颜眼中却闪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稳重与城府,只不过深沉下不掩年少豪情,更还有转向以桥时,无限的宽容与疼惜——这三人暂且看来是分不下轻重,但郁处霆脑中连弯都没转,一眼就认定了眼前的敌人就是最大的敌人。
“呀,把你给忘了。”以桥也才在看到郁处霆背着胳膊的一瞬才想起这么个人来,指着井灏向郁处霆道:“这是井灏,你也看到了,井叔跟芫姨的儿子,刚才那个是他小妹井莅。”说完又回头道:“灏哥哥,这是郁处霆。”说完还踮着脚低声补了句,“就是筱州郁氏山庄郁观解的独子。”
井灏笑了笑,拱手道:“原来是筱州的郁公子,怠慢了。”只一句不再多言。
郁处霆回礼:“哪里,倒是处霆未请自到,叨扰了。”只一句便也不在多言。
三人一同往井灏住的小院走去,或者说是井灏同以桥在前郁处霆一人在后。井灏将二人让进内室,只见旁边桌上摆着六七样点心。
“郁公子奔波至秦郡想必多少有些疲累吧,用些茶点也算洗洗风尘。”井灏不温不火,斟了杯茶推到郁处霆面前。茶香入鼻,是雾岭春茶中的极品银茸,果然这雾岭茶在秦郡比别处更添一份幽香。
郁处霆心里虽如此想,嘴上却依旧道:“处霆谢过此茶,点心就不必了,我同以桥姑娘登岸之后便一同用过早饭了。”他有意无意间还将“一同”两字说得更重一些。
井灏笑答也好,说完再不管郁处霆,同以桥说笑起来。
“聊花酿?难不成廖伯知道我今天要来,话说那鱼粥虽香但怎么比得上廖伯的手艺,而且那么一小碗这一路折腾我早又饿了,你不想吃是你没口福,倒也别拿话堵了别人的嘴啊,好像我多能吃似的……”说完以桥也突然觉得有些说过了,看郁处霆那边脸色似不太好,心想不会之前还说与井家无碍,真到了这儿又觉得别扭了吧。
井灏听了这话倒接了起来:“你不算能吃么?那我们数数这些糕饼点心谁吃的多?”说着便开始数起刚刚以桥吃过的东西来,还要算上上次,上上次的一起比对。
“灏哥哥!真该让芫姨把你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我等会就告诉莅儿去,让她以后办了什么错事统统推在你这个当哥的身上。”以桥半嗔道。
“这话桥丫头说得就不对了,能吃是好事呀,尤其你跟莅儿这种小丫头,一天到晚闲不下来,再不多吃点,将来找婆家可怎么办?”说着井灏还悄悄地打量了下以桥的身材,随后点着头再次肯定自己的说法。
虽然不得不承认以桥比起之前一直为以澍以飐怄气,此刻精神好了不少,他郁处霆也稍宽心,但井灏这些举动看在他眼里还是留下了两个字——轻浮。
以桥撇嘴:“要你管?再说干婆家什么关系?”
井灏笑道:“嗯,确实不干这婆家什么关系,反正你从小还不是我爹娘看大的,什么能吃贪睡的样子没见过,不碍的。”说完还笑了两声,以桥只顾气得瞪他,不过这种玩笑井灏总开,她也不放在心上了。倒是该听得没听,不该听的一字不落,只听“铿”一声,郁处霆抬头一饮而尽后将茶杯不轻不重地搁在了桌上。
井灏看在眼里但默不作声,以桥看了一眼却也没往心里去。
“吃完了,井叔让我管你,我去拿些药膏来给你上药。”郁处霆又是气结,果然驾轻就熟、毫不避嫌。
倒是井灏出了声,“先不要了吧,还有郁公子在,”随后又想了想,“毕竟也不是什么体面伤。”
以桥浅笑,“我当是什么,跟你说吧,他若是在家惹他老爹气不顺直接宗堂板子上身,不比你还冤些,都是挨揍有什么体面不体面的。”说着便提着药箱将井灏往床边推,不料一时疏忽碰到伤处惹得井灏一阵吸气。郁处霆那边本还气闷,可一听以桥把他之前交待的老底直接抖了出来,不觉有些汗颜,只得起身道要去外面走走借故出了门去。以桥看着他略微脸红的样子心里隐隐偷笑。
井灏除了上衣,只见背上深深浅浅交错着十几条清淤。以桥轻叹,想说司空见惯却还是有些心疼,打得倒是不重,上了药两三天就能好。
“平日见你干坏事事前绝不会被抓到,怎么替莅儿干回坏事便手生起来了?”两人坐在床边,以桥一边替井灏涂药膏一边吹气,总觉得好像这样就会少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