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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2 / 2)

“是知州大人让小姐回去休息的……”红杏正要申辩,莫惜起身止住她,向外道:“去张司监住处吧!”

车夫应了声,便又驾车去了。

“小姐……”红杏不由急了,关切之意溢于言表,莫惜心下微微感动,微笑道:“我没事,还可以撑一会儿,我们惹不起麻烦的……”

她看过苏轼的另一则故事,是关于那首《贺新郎•榴花词》的,说有一个官妓秀兰因为迟到而被责难,苏轼题其解围而作此词。仅仅因为迟到就被长官责难,她虽真的头疼,但若不去,只怕也要被张靓诬为推病拿势,只怕他又要说是苏轼宠出来的。今日陈襄和苏轼还有几位州府官员都去钱塘江观潮,却没邀请张靓,只怕张靓心底正是不平,若自己再推托,就真要惹怒他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一路昏昏沉沉,马车停下,莫惜强打起精神下车,跟着前来请她的那个男仆进门。

进了门,却没有所谓的“家宴”,大厅里,只有张靓和俞希旦正坐着饮酒。

“慕雪见过张大人、俞大人。”莫惜欠身行礼,便上前去自然的替两人斟酒。

“如此良辰美景,苏轼怎么没留慕雪小姐过夜啊!”张靓接过酒杯,淡淡问道,让人摸不透语气。

“回大人,慕雪身体不适,所以提前回来了。”莫惜微笑回答,静观其变。

“身体不适还来张大人这里,慕雪小姐可真是让人感动呢!”俞希旦附和着阴阳怪气道。

“长官召唤,慕雪不敢推辞。”莫惜忙道。

“你这意思是说,本大人强人所难,有意为难你了?”张靓冷笑。

“慕雪不敢!”莫惜忙欠身行了一礼,“是慕雪说错话了,还请两位大人见谅!请大人允许慕雪清歌一曲赔罪。”莫惜知道两人正要找人当出气筒,只能顺着他们的气儿。

“哼,唱吧!”张靓鼻子里哼了一声,莫惜微微定下心来,从身后的红杏怀里接过琵琶,扫视半圈,却发现客厅里没有一张剩余的椅子,也不知道是张靓和俞希旦有意安排故意为难自己还是怎样。

虽然头疼欲裂,昏昏沉沉,莫惜却不得不站着弹琵琶。一时根本想不起什么曲子,只得将刚才现场弹唱过的苏轼的《望海潮五首绝句》中的一首“吴儿生长狎涛渊,冒利轻生不自怜。东海若知明主意,应教斥卤变桑田。”唱来,席上她唱到的便是这首。

威逼与利诱 (2)

刚唱完,张靓便挥手冷笑:“这是苏轼今日写的吧!‘应教斥卤变桑田’,苏轼这是讽刺新法盐法过苛吗?”

“大人误会了,苏大人只是因观看了弄潮比赛,心生感慨……”

“苏轼心里想什么,慕雪小姐这么清楚吗?”莫惜还未说完,张靓一声冷笑,莫惜顿时住口,知道自己多言了,龙靓经常教导自己言多必失,自己怎么老改不了?!

“慕雪小姐,本大人劝你最好断了这份痴心妄想!苏轼明年任满便要离任,你却是终身在此不得离开,小姐对苏轼这样痴心痴意,就没为日后想想么?”张靓却又突然桀桀冷笑。

“慕雪不明白张大人的意思。”莫惜咬牙,假装糊涂。

“慕雪小姐绝顶聪明,何须本司监明说?”张靓冷笑,“你说,今天晚上你若在这里凭空消失了,谁会知道?”

莫惜闻言,心底一阵凉意直蹭上来,不禁想起了霓裳舞馆的黑房子。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慕雪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指出,慕雪自当赔罪,还请张大人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开玩笑?”张靓只微微冷笑着:“慕雪小姐若肯听话,这自然就是玩笑,若是不肯,那便是大实话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做什么,请千万别杀奴婢,奴婢家里还有母亲和两个姐姐,奴婢不想死!求求大人,不要杀我……”莫惜心只砰砰跳个不停,掌心满是汗水,还未想出对策,身后突然扑通一声,却是红杏脸色惨白地叩首哭喊着。

若是张靓真要杀了莫惜,她是见证人,自然也活不成,所以她便事先示好听命,希求得以全命。莫惜感叹她的机敏,心里也更加忐忑,半晌颤抖问道:“张大人要慕雪做什么?”

“很简单,只要陈述你和苏轼的私情,诉至公堂即可。”张靓见莫惜颤抖,不由微笑,又开出极具诱惑的条件:“只要慕雪小姐完成此事,三年之内,本司监一定想办法让你脱籍。”

莫惜抱紧了琵琶,有些站立不稳,半晌吸了口气,道:“大人,慕雪与苏大人并无私情,如何陈述?”

“何慕雪!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张靓一声冷笑。

“慕雪小姐,此事对你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控告长官,作为官妓你也不过只会被羁押几天,不会受任何皮肉之苦。何况,张大人已经许诺帮你脱籍,你又何必不识时务?”俞希旦唱白脸。

俞希旦说得对,此事对莫惜的确是百利无一害,可是,对苏轼却可能是灭顶之灾。宋律规定:官妓只受长官召唤、佐酒侍宴,节庆排演,却不得私事枕席,一旦被发现某个长官和官妓有私情,便是非贬即黜。很多政敌无处挑刺时,便以此来造谣,而此事往往是最无法证实撇清的,无论哪个官员只要沾上这样的控告,几乎没有能全身的。而苏轼最近因为屡写诗文发表对新法的不满,已被那帮变法小人视为眼中钉,此番只要有个口实,只怕苏轼是永世不得翻身。

矛盾与挣扎 (1)

“苏大人待慕雪恩重如山,慕雪本非惜命之人,又岂会做出此等恩将仇报之事?张大人若要效法前任李大人,慕雪无妨做个丽珠。”莫惜心底却坚定起来,只是冷笑道。

丽珠是三年前的一个官妓,听教坊里的姐妹说,前任的知州林子中因喜爱丽珠,经常召见,便被当时判官李泽厚控告和丽珠有私情,李泽厚为了整垮林子中,严刑拷打丽珠,要其招认。丽珠却是宁死不屈,活活被李泽厚打死。后来李泽厚因此降职,林子中却也未能幸免,被贬黜到更低位置。

也是听了这个故事,莫惜才懂得了周韶非要出家的原因。固然是因为是居守母丧,强颜欢笑,却更因为怕重蹈丽珠的覆辙。陈襄虽然是个好长官,却和苏轼一样不拘小节,不避嫌疑,他对周韶的欣赏赞誉之情时刻表露无疑,若被人住抓为把柄,授以口实,只怕又要一个身死,一个名裂。周韶即使落籍,只怕也不能幸免,唯有出家方可真正断绝一切流言蜚语,全身而退。

“慕雪小姐,我劝你想清楚!一年之后,陈襄和苏轼都走了,我看谁还能罩得住你!你不怕死吗?那本大人告诉你死也不是那么容易!”张靓冷笑,“本大人可以把你安排到营妓中去,让你日夜受士兵蹂躏,或者把你卖到最低等的妓院去,让你被最低贱粗鄙的人玩弄至死!”

莫惜闻言只是脸色惨白,他不是耸人听闻,他完全有这样的能力!是啊,苏轼走后,自己便真的是无依无靠了,只能任人宰割了。难道,真的要落入如此凄惨的境地吗?不,不可以……

“慕雪小姐,你又何苦为了一个苏轼自己遭罪?那苏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不过只把你当成一个玩物而已!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他若真对小姐有情,也该帮小姐落籍,可他却丝毫不提。而且当初王客利的案子,小姐明明无罪,他却不据理力争到底,只和那陈襄大笔一挥,便将小姐的终身都勾付在这教坊之中,他只顾怕着自己落人话柄,却丝毫没有考虑到小姐的未来前途,这样的人小姐又何必为他担当?”俞希旦又循循善诱道。

是呵,他有考虑到自己吗?有考虑到他离开后自己将会面临怎样处境吗?他只是一厢情愿的给予自己种种照顾和方便,却全然未想到没有了这些照顾和方便后,自己该会陷入怎样的困顿之中……

呵呵,他是那样的大才子,是那样万众瞩目的人,他欣赏关照自己,也不过因为自己出众的才华,如果不是自己的歌舞,他只怕不会将目光多投放在自己身上一点吧!他欣赏自己,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歌舞为他的才华锦上添花,让自己的歌舞成为他创作的灵感,他没有真正关心过自己的,也许,在他心里,自己就只是一件艺术品,一件和字画一样的艺术品,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吧!

矛盾与挣扎 (2)

就算,就算诬告他,他顶多是降职而已,他这样的大才子,这样的闻名天下,自然能够继续好好的过他的风流生活;可是,自己如果不答应,那样悲惨的境地,自己又如何能逃脱?那样是永远不能逃脱的地狱,自己为什么要担当这样的风险?从来到这个世界上,自己受的苦难道还不够吗?

不!莫惜,你在想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卑鄙自私?!苏轼救了你那么多次,你一次都没有报答,竟然还想着诬陷他!他真的没有关心过你吗?在玉衡子死后你最伤心的时刻,那么多文人墨客,只有有他来看望你、安慰你;在你深陷牢狱的时候,是他那样尽心竭力的为你奔波,给你活下去的勇气;在你寒食散发作的时候,是他冒着丢官的危险把你从牢狱里带出守候了你一夜……

“慕雪,只要你说,我会尽一切努力去帮你澄清的!”那样诚挚的话语,那样热忱的信任,在这个世上,还有谁能给予?还有谁?莫惜,你要昧着良心去诬陷这样一个对你百般呵护照拂的男子吗?就为了自己的全身而退?

他是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诬陷?自己若真的这样做了,他今后又将怎样的去面对其他像自己这样的苦命女子?他还敢再相信吗?还敢再伸出援手吗?

莫惜,你不可以这么自私,不可以!

可是,我要怎么逃离这样悲苦的命运?

何必逃呢?何必逃呢?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苏轼的生命里没有何慕雪,没有绿鬟,也没有莫惜,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吧!梦醒了,我还是莫惜,只是莫惜。

————————————————————————————————————————————————关于丽玉和林子中的事是作者捏造,不过当时确实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只是当事人不出名没有留下记载而已。

南宋的时候,名妓严蕊就被严刑拷打被逼诬陷和当时的知州有私情,而审理此案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朱熹。朱熹和当时的知州(具体名字忘了)有政治纠葛,(还有一说是朱熹也喜欢严蕊,但严蕊不睬他),他就挟私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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