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北暨自由的雄鹰,我是京洛圈养的兔子。您见了兔子,哪怕不是用来吃的。抓着我飞,我也会觉得疼。不如就放我被好好的养在深宅大院里,这样我还会对您存一份感激,尽一份力帮您捉到其他猎物。”
“……”阴沉着脸色,邵煜白重新牵马向前走。
半晌才道:“原来你没忘。”
而是更可耻的,装作了不记得。
冗长的梦里头发生过什么,他自己又无意识的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便是本来不甚清楚,此时却能在琳琅的话语间猜想出七八分。
愈想愈觉得脑内发热,邵煜白翻身上马。直抖缰绳,踏雪感应到主人的意思,飞快向前冲去。
呼啸的风从耳边过去,夹杂着秋夜的凉意。终于到了河边,睨了一眼河水,邵煜白夹着琳琅便把她带到了地上。
刚才那股力道,琳琅险些以为自己要被直接丢进河里。
“去,洗。”两个字从邵煜白的牙缝里挤出来。
琳琅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躲避开他的视线:“难道二爷过来不是自己要洗澡,让我帮您望风的吗?”
邵煜白笑了一声。
“我这人对自己要求向来不甚严格。但对旁人……”顿了顿,他挑起她一缕因凝固着血块打了结的发丝,眯着眼看了看,而后放下手。
轻轻一叹。
“我会她嫌脏。”
纵然心里提前有了几分准备,听见这句话时,琳琅还是鼻头酸痛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先前的感情分明已经落定一般被尘封了那么多年,她也没有要挖出来的意思,可刚刚那一瞬,心口还是像被刺了一刀。
她在心里头,把这个当做了自己的矫情。
邵煜白背对着河流站在一块巨石后头,只露出上半身,挺拔而又萧索。琳琅入水时始终盯着他,但他没有半分转过来的意思。
倒是他悠悠的开了口:“侄媳也莫要太过自以为是!我对过去难以忘怀,也只是因为这些年得以征战沙场大杀四方,全数倚仗你当年的举手之劳。但早从你当年将玉镯摔碎了还给我,那些不该有的念想……”
“早断了。”
有些话,说的轻如鸿毛,却能像是千斤重担压在人的心口。
琳琅听得发愣,适逢上游一股湍急的激流将她掀得脚下一滑,惊呼一声,紧抓着岸边才不至于出事。
当她缓过来时,再看向岸边,邵煜白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动也未动过似的。
而后当她水淋淋的爬回了可以蔽体的树丛后慢慢穿上衣服,裹着披风过去,邵煜白还是像之前那样,坐在了她的后头。
一切仿佛都没什么变化。
除了邵煜白似是突然想起,随意的说了一句:“不过情谊不成买卖在,若是你有什么困难,我还是会出手相助。”
琳琅轻笑:“二爷果真是公私分明。”
“不然呢?”邵煜白反问,“你以为我到现在接近你,拉拢你,是因爱生恨,蓄意报复你不成?”
似乎别有深意的声音,竟听得琳琅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随后,她闭了闭眼,沉声道:“之前我一直忘了提起,与您签下的协议有一处漏洞。”
“什么漏洞?”邵煜白皱眉,转着眼珠寻思了一下,却没想到。
“就是,您迟早要回北暨城。而我,得陪世子待在京洛。”琳琅说着咳了一声,把披风裹得更紧,“您回去了,便无法再履行对我的保护责任。届时出了事,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办?”
邵煜白也蓦地发现了这一条疏漏。
“……”
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她。
琳琅攥着自己的衣领,目视前方笑了笑:“不过我这有个更改书契的条件。”
“……你说。”
“我有个故人,不幸去世多年,死因一直成谜。”琳琅道,“若是在帮您解决事情的空档,您也能替我找出他的死因,那咱们的书契就到您回到北暨为止,就可以作废。”
眸光微动,邵煜白思量了一番,问她:“……死的是谁?”
“这个,”琳琅侧过头,避着迎面灌来的风道,“暂且还不能告诉你。”
相比攒玻璃渣,我明明更擅长发糖的qwq这一段写的心力憔悴,又是凌晨2点了
谢谢宝贝儿们的钻钻
关于更的少·;这个我真的尽力了,每天从中午都要琢磨到凌晨,因为不想去不负责任的水字数,所以写的很慢,相信大家应该也不喜欢看到洋洋洒洒的水上一大篇……其实剧情根本没进展这种情况吧。
(因为那种我写过,写了自己都觉得对不起喜欢我文的小姐姐们)
最近话唠了点,缓正明天小傻子就上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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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旧是怕被二爷打的一天
第044。保护的人·心的形状
夜里,空中除去一轮圆月高悬,遍布着繁星闪烁,竟是一点云影都没有。皎洁的华光萦绕在寂静的天地间,能将万物都渡上一层神秘。
望一眼天际,掐算着时间,琳琅发现,此时已然是十月了。
再过一整日,就是中秋。
自古以来中秋都是个团圆的日子。她以前因为课业忙、实习忙,曾经连着几个中秋都没能回一次家。后来在这个地方,中秋身边倒是年年都没少了家人。只有这一次。
“二爷,我们怕是来不及在团圆节前赶回去了吧?”
琳琅下马时,忽地问了邵煜白一句。
邵煜白的双脚先落了地,而后拍了拍踏雪的头:“嗯,来不及了。”
整修官道,刚好就把日子卡在了团圆节的时候。那场宫宴,他无论如何也会避开。
琳琅虽觉得遗憾,却过了任性贪玩的年纪。便道:“一切听从二爷安排吧。”
顿了顿,她搓着手臂在踏雪身边轻轻跺了跺脚,道:“还有,虽然您起初叫我时,我没能一起。但后面您留下信物让我独自赶来,我却是照做了的。”
“所以,”她看向他,“回到府中,若王爷王妃怪罪下来,您得替我想法子。这锅我不背。”
邵煜白本想说他走了之后就没指望着她能追过来。
可邵齐那小子还是自作主张的把人给他送了过来。
也只能压着不愉的情绪随意的笑了笑:“情理之中。义务之内。”
得到承诺,琳琅才暗暗松气,幸运是庙前的火堆还没熄灭,她凑在旁边烤了半晌,身子又逐渐的暖和起来。
刚吃下几口干粮,白日里帮过她两次的披风又落在了身边。
“多谢二爷好意,但是不用了。”琳琅会意后道。
邵煜白双臂抱胸,与她斜对而坐:“你身上那个,也是我的。你还不是照样裹得紧紧的?”
“……”
琳琅只得??把他的另一件也拿到了手里。将自己又裹了一层。
“谢谢二爷。”
邵煜白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还是那句话:“义务之内。”
琳琅沉?。
总归是一个合作的关系,他有责任保她,她没理由不多为自己好一点。
于是也没在意其他人的眼光,继续啃饼。
夜里男子们无一例外的守在前堂和庙外,只有她能躺在勉强算做是床的地方。
邵煜白临撂下帘布前随口嘱咐:“有情况直接喊。”
而琳琅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口称“好”,便疲惫的窝在蒲团上闭了眼。
断了念想,这句话何尝不是在对着她自己说的?
已经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同轮圆月之下,誉王府此时也已经陷入了寂静的长夜中。唯有齐物居里还亮着灯,有人坐在被两扇屏风隔在中间的小几前,手持着一卷兵书,仍未入睡。
平阳都已在旁边打起了哈欠:“世子,您该歇下了。”
“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没将目光抬起,邵齐低声,“还是没有书信传回么?”
平阳摇头:“许是入相大哥只带了一只飞鸽。许是他也向别处下了安排,主子您还是不要乱作猜想,安心的瞪着二爷带人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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