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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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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知教主此番回府功夫已不能与三日前同日而语,见端木受伤,一直站在后面摇头晃脑的琳琅有些惊讶,正准备从袖中取出银铃来,却被端木伸出一手拦了下来。

“凌盟主,你明知与端木没有公平对抗的条件,何以一心寻死?”

凌初以袖轻拭嘴角,雪白的衣袖霎时一抹血红,支着剑,凌初晃了晃身形,却还是站了起来:“阁下就当凌某生无可恋,还望成全。”

“的确,生又何欢,死又何哀……可尊驾有家有室,并非了无牵挂吧?”

霎时,凌初身形一震,端木也不再多言,房里弥漫着诡异的静谧。最终,还是凌初打破了沉默:“你知道了。”

“尽管凌盟主做的高明,命人仿了我端木府的金漆封口,每半月便以寒露教密信报平安,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将手中持剑反手插入苏谦手中的剑鞘,端木眼帘半阖道,“算算时日,再过个把月,便是尊夫人临盆的大喜之日,端木是不是该在这里提前恭贺凌盟主?”

“……”

凌初没有作声,但那警惕的眼神充分的说明了他有多么在意这即将出世的孩子,确认了这点,端木才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来:“凌盟主,本座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在一日,从今往后,寒露教不会染指中原武林,更不会动承天剑派任何一人。”

面对端木的信誓旦旦,凌初并未轻易动心,而是眯起眼,道:“为何?”

“……因为”被这一问,脑海中便浮现了那青衫青年的身影,端木心中五味陈杂,隐隐愧疚,叹了口气,只言简意赅道,“本座一诺千金,说到做到。”

在端木示意下,苏谦将剑收好,从袖中取出两个物件来,上前了几步递了上去:“凌盟主,这是金线蛊的解药。……还有顾公子留给阁下的信。”

凌初原本怀疑与警惕的眼神,在听见后半句话一扫而空,他从苏谦手中夺过信笺,连剑都丢了,手指带着颤动,打开信笺。

水墨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一副日落景图顿时铺开在面前,凌初霎时红了眼眶。曾几何时,凌初还对自家师兄这写写画画的爱好嗤之以鼻,他理所当然的觉得,纵是再多笔墨,又哪有身临体会的感受来的强烈,有空将那东西画上个三四个时辰甚至三四天,倒不如趁着美景在前,好好的欣赏。

因为他从未想过,人生苦短,世事变迁,那样的摄人心魄美景,那样的安心舒服的感受,也许有过一次,就再也没有第二次。

式微,式微,胡不归。日落了,何不回去呢。

想到那一向软弱胆小的师兄,面对即将到来死亡,唯一想到的事却是劝自己回去不要以卵击石,凌初蓄在眼眶中的泪霎时断了线。可如今他一败涂地,连至爱之人都没有护好,那没有了师兄的承天剑派,他又该以如何的心境而归。

端木以无辜孩童的性命要挟自己活下去,却也是师兄的意思。世间还有太多良辰美景,师兄自然是留恋的,那样惜命的一个人,却是没法再去体会,再去观赏,反过来便只能希望最牵挂的人能好好生活下去。

端木看着眼前这白衣青年握着薄薄一张宣纸垂首饮泣,却终于是收了声,他像沉默的雪狮一般缓缓起身,拾起剑收入剑鞘,整个人也同剑一般锋芒尽敛,接过端木府苏管事手中的药瓶。一言不发,便稳着脚步,转身朝府外去了。

第四十二章

折腾了许久,昆仑心法终于是落入了端木之手,江湖中各个门派人人自危,对这西域魔教敢怒不敢言,大败而归的凌初在江湖中的名声远没有父亲来的好。当初跟着凌初前去西域的也只有丐帮少林弟子,对其他这些只晓得指指点点的门派,凌珊简直气的半死,但凌初坦然得很,并不在意,从西域回来之后便辞去了盟主之位,接手承天剑派,从此便与父亲一样,长期坐镇容山。

个把月后,凌夫人便给凌家喜添了两个同胞男娃娃,凌初给两个孩子起了名字,一个叫凌式,一个叫凌微。将孩子抚养到一周大,凌夫人于孟秋便安静的离开了容山。各中原因,连凌珊也不知晓,但凌珊对于讨厌的女人离开自是高兴的,凌夫人走后,她待两个孩子更是像亲姐姐一样细致入微。

在这悉心的照顾下,四年后凌式凌微便长成了虎头虎脑的可爱模样,尤为讨人喜欢,五官也逐渐的成型。

一日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日光太晃眼,凌珊坐在摇椅上,看得有些走神,半晌才扭头对大表哥笑。

“真是奇怪呀大表哥,式儿微儿怎么越长越不像你,倒好像大师兄,尤其是微儿。看。”

闻言看向玩在一块嬉笑打闹,无忧无虑的凌式凌微,靠在廊边无所事事的凌初也露出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屈指一算竟已快五年,七月初始,转眼又快到七月廿一,凌初又开始着手准备前往西域,这每年一次的西域之行,凌初一直坚持着,式儿微儿只知道是拜祭亲人,却并不知是什么亲人。往年式儿微儿年纪小,凌珊都要自告奋勇的跟着,今年却是放了手。“才不是因为要和山下那个邢老二过七夕呢。”凌珊这么说道。

昆仑山上常年冰雪覆盖,凌初单手拎着镂空食盒,寸兵未带,徒步上山,就像寻常人家清明一般。两个孩子都裹着厚厚的棉袄,带着鹿皮小帽熊皮小手套,还是冻得两个脸蛋红扑扑的,天气寒冷兴致却不减,在凌初跟前一前一后的打闹。

两个孩子都是顽皮,刚学会走就开始跑,见到这漫山遍野的雪,自然玩心大起,哥哥搓雪球丢弟弟,弟弟就抱着脑袋捂着帽子到处躲,跑的慌了,左脚拌右脚,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小帽子都飞了出去,孩子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咯咯笑着,突然就是哇一声哭出来。

凌式小跑了几步上前捡起弟弟掉在地上的帽子,也盖在自己脑袋上,回过头做鬼脸。

“微微爱哭鬼,像个小姑娘。”

凌微边哭还不忘回嘴:“哥哥才是小姑娘。”

孩子就是孩子,玩得好好的突然就吵了起来,凌初只好放下食盒上前将凌微抱了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好在棉衣棉裤柔软,衣裳穿的厚了,也没摔伤。

“不哭了。乖。”

凌微从小就最听父亲的话,立刻就抹了眼泪,但忍着哽咽,肥嘟嘟的小手却将他脖子一环,就这么赖在了他怀里。

“爹爹,微儿腿好痛。”

“等会儿下山,爹爹给你买烤肉好不好?”

“好。”嘴上说好,却还是不肯撒手,凌微在父亲的肩窝蹭了蹭,把眼泪都糊在那雪白的衣襟上。

无奈的笑了笑,凌初只能让小儿子坐在自己臂上,侧了侧身子拎起食盒,继续朝山上而去。

扒着鹿皮小帽,凌式绕到凌初的背后,笑吟吟的把帽子丢了上去,凌微不领情,气呼呼的甩掉,凌式便接下又丢回去,几番之后,凌微终于将帽子戴回头上,看着哥哥的笑容,想装作生气的模样,却嘟着嘴耸着鼻子忍不住笑了。两个孩子总是这样吵起来快,和好也快,就着上山的步调,凌式凌微开始念童谣。

……

“一去二三里,

烟村四五家。

亭台六七座,

□十枝花。”

……

到了山崖边,凌初放下了凌微,提醒两个孩子注意安全不要瞎闹,便弯下腰来,将食盒中几碟小菜取出,满上酒盅。

其实提醒也是多余的,对于气氛的察觉,孩子是最为敏感的,每年到了这个时间,两个孩子便会格外的安静,一左一右的站在凌初的身边。

从学会说话起,凌式每年都会好奇的问:“爹爹,这些喝的东西,您是洒给谁?”今年也是不例外。

“我知道!”

弟弟凌微懂事比较晚,往年从来不多问的他,此时却眼角弯弯的,甜甜笑着,自信道:“是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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