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头开骂:“干他娘的!县城唯一的大夫,居然是个兽医!”
傻狈回道:“他说县城里原来看人的那个大夫,被官兵抓去上战场了,之后就再没回来……要不,我先用布帮你把手包起来吧。”
正说着,客栈外一阵骚动。
傻狈和狗头,齐齐朝那处望去。
只见人山人海中间,隐约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傻狈立即大叫:“大哥,快看,是那个骗子!”
“哪个骗子啊?”狗头疑惑。
傻狈指着卢青天:“就是你说的,在河边冒充当官的,忽悠咱们的骗子呗!”
狗头一瞧,人群中央,卢大尚书乖巧地坐在台阶上,头顶插了一根草。
狗头顿时自信满满地冷笑出声: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骗咱们不成,只好出来卖了。就他那副皮相,我当初一看,就知道他是陪人睡觉的。当官的,哪会像他这样……”
然后头颅一扭,看见了身穿官袍,在客栈内大吃大喝,疯狂打赏小倌们的张默默,
“这,才是当官的!”
“哦……”傻狈看看卢青天,又扭头看看张默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狗头指着客栈内,身穿官袍的俩人,教导傻狈道:
“哎,你记住咯。凡是当官的,都像里面那两个,那样。”然后又指了指卢青天,“但凡当官的,又都喜欢外面那个,那模样的。所以外面那个,绝对是陪官老爷睡觉的。见得多了,就出来冒充当官的,来骗我们这些不常见官的乡下人。”
“哦!!”傻狈大彻大悟,重重地点点头,“太坏了!这厮!空有一张皮,里面都是豆腐渣!”
狗头语重心长:
“这就是江湖,人心隔肚皮,复杂着呐。就好像吃火锅,什么菜都往里丢,那汤能不浑么?”
又看看傻狈,眼神意味深长,
“你还小,不懂,以后跟着大哥,多见识见识,自然就通晓了……”
“是,大哥!”傻狈十分崇拜地望向狗头。
忽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地粗喘。
“他娘的,你们俩在这儿干啥玩意啊?老子都快被人撵去见阎王了!”
二人齐齐回头。
傻狈兴奋大喊:“二哥,你果然找来了!”
只见快要喘死的豺狼,撑着膝盖,满头大汗地站在地上。见到他俩,赶紧把这两天的事情,简单说了。
说的时候,傻狈的肚皮‘咕咕’叫了起来。
“大哥,二哥,我饿了……”傻狈有些不好意思。
狗头很有老大气势,“你背着我翻山越岭,走了一天一夜。饿了就饿了,我不怪你。”
“嘿嘿……”傻狈憨笑,像朵太阳花。
豺狼也道:“老子跑了一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此话一出,三人一核计,县城里也没别的地方有东西吃了,只好也进了这家止戈客栈,挑了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下。
“哎,掌柜的,来几个最便宜的菜。”
与此同时,打扮妖冶的红艳,已经香扇掩面,来到了张默默跟前。
张默默只略微看了他一眼,以为他也是来要打赏的,于是抬手便递给他一根珍珠项链。
“甭客气,刘大爷赏的。”
门口的刘一片,狐狸眼愤愤,指甲挠得木质的门框,生生多出好几道抓痕。
县老爷赶紧顺杆上爬,腆着脸跟张默默搭讪。
“哎呀!刚才下官还想问尚书大人贵姓。原来姓刘啊!哈哈哈哈……我也姓刘,咱俩是本家。”
“呃……”张默默吮鸡脖子的动作一停,有些囧,怎么一不小心,自己连祖宗都要换了。
但现下这种情况,总不能说,自己不姓刘,姓张吧?
于是只好点头应承,“正是……正是……”
县老爷一直笑呵呵的,突然面色一沉,疑惑道:
“我怎么记得……去年进贡年货的奏折上,写的户部尚书,好像是姓……卢啊?”
张默默一惊,鸡脖子整根吞进喉咙,又卡在咽喉处,差点噎死,豁地一下,又全都吐了出来,掉在地上,沾着口水,活像一坨屎。
红艳在折扇后“噗嗤”一笑,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明亮亮的,很有神采。盯着张默默,极为‘含情脉脉’。
路人手里掂着县老爷给的打赏银钱,笑嘻嘻的,正乐呵着,刚一转身……
遇到了误打误撞,寻来此处的常禄。
“县长住在哪?”
路人上下将他一打量,“你谁呀?”
常禄手执青铜令牌,出示在路人面前,“刑部公务。”
路人瞅了一眼常禄的青铜令,嘲笑地撇撇嘴。
“才从四品?告诉你,县老爷去见更大的官了。正二品!你呀,等着吧。”
他话音未落,常禄已一把揪过他的衣襟,瞪着他,目光充溢焦急与欣喜。
“正二品?可是户部尚书卢青天?”
路人吓坏了,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我……不知道,你放手!”
常禄长期在外捉拿逃犯,执行公职,深知这些乡野村夫,都是见利忘义的贪财货,于是拿出一锭银元宝,威逼利诱。
“速速带我去见县长。耽搁了正事,我要你提头来见!若办得好,这锭银子,便是你的。”
“哎哎哎,好,我这就带你去。”路人一见银子,眼睛都放了光,一改刚才的态度,十分殷勤地领着常禄,往客栈方向去,还一个劲地给他介绍本地的风土人情。
“官爷,其实咱们县不大,能招待外地人吃酒歇脚的地方,就一个……”
说话间,二人便到了,
“……就是这——止戈客栈。”
37
37、第 37 章 。。。
路人刚想领着常禄进门。
常禄警惕伸手,拦住欲上前的路人,又朝客栈内外,扫视了一圈,果断将银子递过去。
“没你事了,走吧。”
路人巴不得赶紧撤,拿了银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常禄躲在门外,暗自观察了一阵。
台阶上,这会儿,已空无一人。
客栈内,不多的桌子旁,几乎张张都坐着人。
其中最正中的那张,赫然坐着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手搂一个花哨的小倌,正在喝酒。
常禄眼皮一跳。一双虎目,盯着那官袍补子上的锦鸡,脸色黑得好似包公。
再仔细一瞧,这人背影身量,比卢青天精壮许多,不禁又松了一口气,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下一刻,又脸颊一抽,像是牙关紧咬,认出了此人是谁。眉头也跟着紧锁成川,啐了一声,开始环视店内。
这一看不打紧,居然又给他发现几个‘老熟人’!
唯独不见卢青天的身影。
常禄左右一思量,不想打草惊蛇,拾起路边一顶破烂草帽,暂用帽檐遮住面容,暗暗捏紧手中佩剑,走进客栈,挨着门,坐在了最靠外边的一张桌子后。
那张桌子,被县老爷带来的几个瘦猴子兵,或站或坐,占据了大半,也就阻挡了一些客栈内,其他人望来此处的视线。
但是,卢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