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励和高跃春1987年结婚时曾招来无数羡慕的眼光。1996年6月,高考前夕,考生例行体检。P城某区公安分局副局长何龙的儿子填报的志愿是警察学校,但他的视力较差,何龙担心因体检不合格被刷下来。于是,便通过张护士找到了做医生的高跃春,她很快答应帮忙,还收了500元钱。从此后,何龙注意上了容貌气质俱佳的高跃春。他先是借”感谢”之情和她见面,后来便编出各种理由,请她到一些高级娱乐场所吃饭、唱歌和跳舞,说是让高跃春”见识见识”。在强大的金钱攻势面前,高跃春”下水”了……每次幽会完毕,何龙便用小汽车拉高跃春到夜总会、歌舞厅”直落”(广东话意即吃饭、唱歌、跳舞一次全过)。高跃春经常到深夜才意犹未尽地回家,丈夫、孩子、家庭……这个知识女性曾引以为豪的一切,都在灯红酒绿中褪成了淡色。
”我参加市工商管理局举办的'广告专业技术岗位'资格培训班纯粹为了我们的老总。他说自己公务缠身,让我听课,然后把笔记给他。
结婚后,我反而觉得所谓的婚姻大事其实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只不过是把两个独立而自由的人用一张红纸给拴在一起。没结婚时可以亲吻搂抱发生关系,结婚后还是这一套,唯一新增的内容就是由原来不争吵变得争吵了。而且没有了过去的相敬如宾和甜言蜜语,一张嘴全部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非常恶毒,经常为一点儿小事就吵得天翻地覆。当然,生儿育女也是婚姻中的必不可少的新内容,但我根本就不打算要孩子。
'这世界太小了。不愿见面的人又见面了。'
我一万个也没想到诙谐、调侃的语调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三年后居然在这里再次出现。真的,那声音曾经整整伴随了我两年,以至于不用看人,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他怎么就跟从天而降一样地一下子坐在了我的身边。
无滋无味的谈话,无滋无味的晚饭,当我喝完最后一口奶之后,就站起身说走。他说开车送我。我说算了,有358路公共汽车。他说把我送到安定门地铁站。那时候,一股浓郁的忧伤弥漫在我的心头,我拉开门,一步跨了出去,并且在心里暗暗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跨进这道门槛。
跨出门以后,我背对着他,他在关被我推向外侧的防盗门时用手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腋下,示意我让开。我扭转身体,发现他的脸就在自己的眼前,一股香甜的酒气呛得我闭上了眼,身子不由得贴近了他。
那个晚上我没走。那是我第一次接触他的身体,尽管我和他谈过两年恋爱,但他只是拉拉我的手而已,偶尔很绅士地吻一下我的额头。想起我与先生婚姻中两人睡在一起成百上千次,竟都没有这次惊心动魄。
后来的几天我都是在他那里过的夜,一种几乎全新的感觉令我兴奋莫名。”
”和许云辉的相恋是从六朝古都南京回来之后。在南京,他对我关怀备至,他的博闻广识、对古玩玉器中肯的评判鉴定,对我无疑产生了磁铁般的吸引力。
场景(3)
程超泽
婚后,直面丈夫兼'导师',我才发现自己成了他前妻的延续。
一次我无意中打碎了一块'壁虎戏芭蕉'的玉挂,他竟然大发雷霆,继而大放悲声。原来这正是他前妻的遗物。渐渐地我发现,在他对玉的痴迷中,原来还寄托着他对'她'的哀思。他的前妻原来是一位玉器商的千金,出身富贵,爱玉爱得痴狂。这个早去世的女人,就像《蝴蝶梦》里的吕蓓卡,人早已不在了,可时时处处总是她的影子!在那半明半暗的书房中,
许云辉出神地端详玉块的模样,让我感受到人生的暗淡无光。
就在这时,隋唐出现了。我们是有缘分的。从一次参观琉璃厂第一眼的对视起,我们心里各自一震。人生的不和谐太多太多,能碰上些许和谐是多么万幸。
后来我们就在琉璃厂经常碰面。隋唐的历史知识、文物鉴赏能力是如此精湛,完全不亚于许云辉。和隋唐的交往越深入,他的那份沉稳像年长我许多岁一般。他的眼神总是充满了忧郁、沉思和梦想。我迷恋于这样一双介于孩童和男性之间的艺术的眼睛。
和隋唐的第一次动真格儿,是他要去远行的那一晚。一位台湾玉商请隋唐去洛阳买玉器。那一晚,在他栖居的小屋里,他把我拥入怀中,年轻男子的心脏跳动得铿锵有力,健康极了。我哭了。是呀,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理由要求自己的灵魂受难、苦闷、窒息,任何一种敷衍生命的做法都是对生命本身的亵渎。那一刻,我多想摆脱过去晦暗的生活,不为别的,仅为了让生命得到真正的轻松与快乐。”
有时婚外情场景会在这些场合发生:
近傍晚时分,一家超级市场内纸类用品区,一名四十开外的男子和一名年纪稍轻的女子把各自的手推车并排停放,一面打量架子上的货品,一面轻声窃窃交谈着。她的长相像个乡间姑娘,健康淳朴;他身材高大魁梧,衣着体面但略带皱乱。只要有人经过,他俩就忙着翻弄餐巾。利用半隐蔽的空间,他俩谈他目前的工程(他是个建筑承包商)、她的子女(三个)、她近来尝试二度就业的情形(十年前她是个室内装潢设计师),还有昨晚他因为想她辗转难眠。他俩已十天未曾共枕,而她多么喜欢他说这种话时脸上挂着的表情。
他俩做情人已有三年光景。她在自己的婚姻生活里,从未体验跟他相处时这种轻松自在的沟通,以及彼此完全专注于对方;他在自己的婚姻和之前的三段婚外情里,从未有过跟她在一起时的这种热情和真诚关爱。她的婚姻没有痛苦,但空洞、公式化;他则长久处于冷战和无性状态。他和她经历了初始的喜悦、后续的愧疚和乞求合理化的痛苦,最后进入寻找彻底解决方案的阶段。然而,她的父亲是位显赫而保守的教授,她无法面对离婚可能带给他的羞辱和父女疏远的必然后果。同时,这位承包商已延缓离婚的努力,等待她有所行动。
大约两年前,他俩就已走到这一步僵局,而且放弃讨论这个问题以免因它而加速分手。他俩每周二三次安排在超市、图书馆、大型书店或医院大厅见面几分钟,只是为了象征性地牵牵手、看一眼彼此、聊聊日常琐事。这种情况已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俩各自维持着婚姻的假面,但在这冰冻的表面下,他俩的爱情之河正在悄悄地涓流着,是他俩真正的生活实体。
一家饭店里,一名衣着光亮、肤色黝红的三十五岁的男子正坐在床上眺望窗外。外头天色渐暗,空虚的长夜即将来临。他翻阅一本绿色封皮的小电话本,而后拨通了电话号码。
”瑞莲,亲爱的!”他说:”我是安琪啊!我写信告诉过你,这个星期我会到这儿来。你没收到我的卡片?……是不是你现在不方便说话?那好,我问,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可以吗?好!你家里有别的人在,另一个从外地来的朋友。不是?……那么,是亲戚。不是……你不会是结婚了吧?是?……嘿,亲爱的,太好了!像你这么好的女孩,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恭喜啊!……好,我这就挂断,免得给你惹出麻烦。再见了,祝福你啊!”
场景(4)
程超泽
他挂上电话,咕哝骂了一句。还有四天时间要打发,还是出门吧,他告诉自己。他抚平两边的发丝,整整领带,动身去闹市红茶坊找个替代吧。
一辆新型桑塔那出租车停在一栋破旧的公寓前,一名年轻、端庄、相貌平平但身材丰满的女子款步下车,紧张地左顾右盼,看看幽暗的街道,然后匆匆地钻入了公寓。她登上四楼,敲一声门。一名身体壮硕、衬衫纽扣开到腰际的男子开门请她入内,然后将门锁上了。
离开之前,她猛然想到,将近两个小时当中,她跟他谈过的话不超过区区十个字。开车返家的路途中,她怀着既羞惭又骄傲的心情思考这件事:她,一个大学系主任的妻子,本身也是文学博士候选人,一个当代才女,居然发现自己有本事,而且耽溺做原始兽欲的性行为。他,一个长程卡车司机,六百里外有妻子和三名子女的男人。每回跟他碰面之前,她总有一股按捺不住的急切,可是每每想像跟他共度一整天,甚至一个周末,她就不禁退缩:一旦两人筋疲力尽,他俩还有什么可谈的,可做的?这个关系已经维持了五个月,她依旧惊愕像她这般羞赧、有头脑又带着理想主义的女人,居然能跟这个浪荡子享受鱼水之欢。而且自己竟能如他所言是个”豪放女”。
傍晚,一男一女,年纪都在三十开外,坐在一辆停在海滩附近的汽车内。他俩眺望平静、朦胧的水面,握着手,叹息,相视凝望。两张苍白的脸,点缀着深暗的眼睛、嘴巴、鼻孔。他俩低喃着爱语、亲吻对方的脸孔。他们倾诉对彼此的相思之情、对自己家人的忠心、对眼前处境的始料未及。他们谈起促成他俩此刻相聚的原因,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