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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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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三十四 。。。

辛如铁要放焰火的事只瞒了凌绝心一个,余人都是知道的。段淼跑回传薪轩时,见众人都抬头看着那美不胜收的漫天华彩,而陆真和贺兰回风在桌下的手则紧紧相握着。段淼跟吕慎交换了个眼色,彼此眼底都藏着笑意。

直待烟花散尽,众人才又把心思挪回宴席。那吴公子略用了些酒果,携徒告辞而去。少了外人拘束,吕慎提议猜拳,输了的就罚讲笑话,众人都笑着说好。吕慎有意逗师祖开心,连着几次都故意猜输,说了好几个诙谐的笑话,只把众人都笑弯了腰。陆真兴致高昂,又喝下了几杯葡萄酒。

陆真许久不曾这样开怀,贺兰回风见他面上微露醺然,心下又爱又怜,夹了几块糕点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道:“别只顾着喝酒,吃点东西垫垫。”陆真含笑看了他一眼,刚要举筷,却听得吕慎惊讶地道:“辛庄主?!”

陆真手一抖,那筷子抓不稳了,一下子摔落桌面。

大门处,一袭玄衣的辛如铁静静地站着。众人面面相觑,都站了起身。辛如铁道:“我找陆先生。”

陆真忙道:“辛庄主,你有事?”

辛如铁踏前两步,撩起袍摆,跪了下去。

陆真吓了一跳,连忙抢上来相扶:“辛庄主你这是做什么!”谁知他行近辛如铁身前约莫一尺处,竟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一样,再也前进不得。贺兰回风瞧出辛如铁是结了道气墙,怕陆真莽行受伤,赶紧站到了他身边,辛如铁却重重地磕下头去。

这一来连贺兰回风也有些急了,伸出手去扶他的双手运足了十分内力,想要冲开这道无形阻隔,不料他的手快要碰到辛如铁的时候,被一道柔中带刚的力道推了回来,而辛如铁身子一晃,“哇”地吐出了一口血。

知他是勉力与自己相抗而受伤,贺兰回风大惊收手,不敢再强行去扶他。陆真急得声音都变了:“辛庄主,你这不是折煞我吗!”

辛如铁磕了三个响头,看上去就像是花光了气力,支着身子的双臂抖个不停。但他仍是跪着不动,仰起脸道:“这第一个头,是辛某给贺兰先生赔罪,请先生饶恕在下当日无端冒犯;这第二个头,是辛某感谢陆先生不计前嫌,费心给我治病……”

陆真听得这话,心里越发着了慌:“辛庄主,有什么话你起来再说!”说着不管不顾地便要冲上去扶他,却被贺兰回风拉住了。贺兰回风一脸忧色,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以免再加重辛如铁的伤势。

“这第三个头,是辛某自知去日无多,有一事相求于陆先生……”

陆真颤声打断:“辛庄主春秋正盛,何以作这等颓丧之语?些些微恙,手术后便能痊愈,你切莫思虑太过……”

辛如铁摇了摇头:“陆先生宅心仁厚,他日辛某远行,恳请先生念在跟我哥哥一场师徒的分上……”他犹豫了一下,似是底下的话十分的难以说出口,半天才艰难地道,“请先生虚以委蛇,莫让我哥哥断了生念……求先生保住他性命,辛某愿来世为牛为马,以报先生深恩厚德。”

陆真万料不到他竟是这个心思,一时间只诧异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贺兰回风也是呆若木鸡,瞪着眼睛,半晌低吼一声:“荒谬!”辛如铁当时要辣手杀他,他可以不怨不恨,但面对这样的要求,又怎么忍得住不恼火?

辛如铁低声道:“贺兰先生,我知道这个请求是过分了……可是,求你看在我哥哥爱慕了陆先生十几年、为他出生入死的分上……”他闭上眼睛,又是重重地磕下头去。

贺兰回风当然明白,没有凌绝心当年拚了命的抢救和这十六年来不辞劳苦的悉心治疗,自己和陆真早已阴阳两隔,见了他这般举动,心头一酸,呵斥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只把陆真抓得更紧。

辛如铁一边磕头,一边不断地求恳:“陆先生,请你答应我!”他的喘息渐渐沉了,显然是力气不继,声音中却饱含殷切冀盼,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持。陆真再也忍耐不住,使力挣开了贺兰回风。贺兰回风心一沉,以为他是被打动了,不料陆真大声地道:“我没法答应!”

辛如铁一怔,刚要匍匐下去的身子定在半空。陆真盯着他红肿了一大块的前额,又气又急地道:“我没法答应你!即便我肯,也没能耐保住你哥哥的性命!”

辛如铁猛地抬头。

陆真冷笑道:“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难道你不知道?找不到你的那些天里,他的魂儿也像是丢了;若你真的死了,我勉强留他在这世上,也只是具行尸走肉,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陆真性子温和,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实在罕有,贺兰回风见他额上青筋浮凸,胸膛起伏不止,知他是十分激动,想要安抚劝说,又拙于口舌,只得又拉住了他的手。

辛如铁一时不作声,面上神情变幻。陆真料到他被触动心事,想要趁势开解,却听辛如铁低低地道:“陆先生,你听过白石道人所作的《元夕有所梦》吗?”

他忽然扯上这么一件不相干的事,陆真有些懵了,愣然地道:“听过。”姜白石一生转徙江湖,所填的歌词琢句精工,传唱甚广。而这首《元夕有所梦》取的是“鹧鸪天”一调,词中思忆旧情,写得缱绻哀婉,陆真每次听到,都会心生戚然。

辛如铁缓缓地道:“第一次听人唱这词的时候,我只有十五岁。那时我听到‘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这一句,心中十分不解:别离可悲,为何别久却不成悲了呢?”他顿了顿,嘴角慢慢勾出一个清冷的弧度,“可这十几年过去,我总算想明白了。无论是多么亲爱的人,离别时再是伤痛刻骨,经了年月消磨,这份伤痛终究会慢慢地淡薄。就算心里仍然会惦记着,挂念着,也总是比不上最初了。”

贺兰回风仔细咀嚼着这句“人间别久不成悲”,心下恻然。他想起自己以为陆真已死的这十几年间的日日夜夜,只觉得辛如铁的话实在无可辩驳:若当年陆真死在他眼前,他自会不顾一切地殉情,可找了那些年之后,虽然仍是对陆真无日或忘,虽然仍是一想起陆真就会心痛欲狂,却终是熬了下来。

别离伤,伤离别,最痛的,不过是道别的那一刻而已。

感到贺兰回风手心冰冷,陆真心头一颤,张了张嘴,想劝解辛如铁的话却都哽在了喉里。

辛如铁静静地道:“他向来疼我,我死了,他定会伤心难过。可是,只要捱过了最初的一天,一月,一年……慢慢地,他就会明白,没了我的日子,他一样能过得很好很好……”

就像他那时和陆真行走四方救死扶伤,就像他后来在破劫谷收徒传学治病救人,没有自己在他身边,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升上中天的明月,光芒森冷。辛如铁那满头灰发被月光一镀,竟像是尽数白了。贺兰回风心中陡生苍凉之感,慢慢松开了陆真的手。看着陆真,他的目光既沉痛又无奈——哪怕再忿然、再不甘,他又如何能拒绝,这样的一名男子,为使他心爱之人能活下去而作出的苦苦哀求?

陆真的眼睛早就湿了,却只是无意识地不断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庭中一时鸦雀无声,只余风过树梢带出的响动。辛如铁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却仍是一动不动地维持着跪倒的姿势。蓦地里一道低沉的嗓音传到他耳边:“你是真的这样想?”

怀虚从门外行入,身后是吕慎亦步亦趋。辛如铁先前心情激荡,竟不知吕慎是几时把他叫来的,闻言轻轻一颤,低声答道:“是。”

怀虚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神色逐渐变得凄凉:“人间别久不成悲……这句话也许说得对。你母亲去世之时,我只恨不能相从于地下。可熬过了那时,也终究是活了这么多年,看着你长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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