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心挣开他:“不用叫了,他……就算听见,只怕也不会答。”一头钻进了高梁丛中。吕慎大为疑惑,却也只好跟着他钻了进去。幸而这片高梁田并不算很大,两人搜索了一番,总算能够确定辛如铁不在里面。
走出田外,凌绝心的头发被那些高梁的叶子碰得凌乱,加上衣衫上又沾了不少泥污,显得狼狈万分。他兀自不觉,茫然环顾四周,不住猜测辛如铁会去了哪里。见他满脸沮丧担忧,吕慎叹了口气,问道:“师父,你们先前发生什么事了?”
凌绝心眼圈一红,咬唇不语。
“师父,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辛庄主对你的心意决计不会是假的。你们好不容易才走在一起,莫要因为什么误会而生了隔阂。”吕慎的口吻不像平日那般恭敬,倒有点像是长辈在教导晚辈。
“我没有误会,是他亲口说的。”凌绝心别过脸,满心委屈。
“他说什么啦?”吕慎放柔了声音。
“他说……他喜欢的本来不是我……”凌绝心长睫轻颤,瞬间便有晶莹坠落。
※※※
听完事情始末,吕慎心中了然:原来凌绝心醋劲发作起来,竟是这般阵仗!不由暗暗替辛如铁叫屈,又想他之所以说出那些话,恐怕也是在跟凌绝心赌气。当下劝道:“师父,你别难过,辛庄主应该不会走远,咱们再到别处找找看。”
凌绝心诉说一番后,情绪已经略为平复,也觉得自己骂辛如铁的那些话实在过分,原先的怒意早已不翼而飞。他抓着吕慎的衣袖,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彷徨:“你说他会到哪去?”
吕慎想了想,忽道:“师父,你刚刚说的那位赵姑娘住在哪里?辛庄主也许会去她那儿……在她那儿等你。”其实若辛如铁真的要等凌绝心,只需在原地等候,又怎么会去赵晴川家里?他这么说也只是安慰一下凌绝心罢了。
凌绝心如何会不明白,辨认了一下方向便默然前行。说来也奇怪,他竟一点也没想过辛如铁会折回赵晴川处。如今仔细想想,正是辛如铁告辞时的坚决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么看来,辛如铁对赵晴川似乎并无依恋。可是,后来怎么又说出那些教他难受不已的话?凌绝心越想越是心乱如麻:辛如铁这种前后矛盾的态度,究竟哪样是真哪样是假?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最近情绪很低落,文更得慢了。有时候在坛子混混,见每一天都有大把新书完结,想想这一篇可能会写得比正文还长的番外……十分惭愧。每个人都会有人生的低谷,我觉得这一段也许是我最艰难的日子。感谢还在蹲坑的你,谢谢你喜欢小凌与小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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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 。。。
略显破旧的柴扉仍然紧紧地关着。吕慎看了一眼还有些犹豫的凌绝心,径自上前敲门。不久便传来夕儿的声音:“谁啊?”
凌绝心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道:“小夕姑娘,多有打扰了,我是辛如铁的兄长。”
夕儿“啊”了一声,道:“姐姐,辛大公子来了!”一边“蹬蹬”地跑过来开门。门一打开,便见赵晴川提着裙摆小跑着出来,目光直直地投向凌绝心身后的人,脸上的喜色却在看清吕慎的面貌时凝固了。
凌绝心瞧见她这副神情,心头一冷,却还是问道:“赵姑娘,我弟弟在你这里吗?”
赵晴川显得十分惊讶:“辛大公子何出此言?”
“他后来……没有再来?”凌绝心难掩失望。
赵晴川垂下头,幽幽地道:“他若肯再来……晴川愿意日日给菩萨烧高香。只可惜没有这种福气……”
凌绝心脸色更白,也顾不得礼数,掉头就走。吕慎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不住地打量赵晴川和夕儿,这时却拉住了凌绝心,道:“师父等等。”又向赵晴川道,“赵姑娘,辛庄主果真不在这里?”
“果真不在。”赵晴川与他对视,目光澄定。
吕慎道:“不知道姑娘能不能让我们进去看看?”
“这位公子怀疑晴川说谎?”赵晴川的柳眉微微蹙起。
“不敢。”吕慎彬彬有礼地道,“只是咱们一路找来,都没见着辛庄主,若不亲自看看,总是不能放心。”
吕慎的口吻中隐隐透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强硬。他被赵晴川那双澄如秋水的眸子定定看着,没有丝毫要让步的意思。赵晴川点点头:“既然这样,公子不妨进门瞧瞧。”
夕儿急道:“姐姐!咱们女眷的房子,怎能让他们说进就进!”
赵晴川不理她,对着吕慎他们欠了欠身:“两位公子请跟我来。”
凌绝心听得她肯让他们进屋查看,便知辛如铁断不会在里面。果然,连着厨房杂物房在内,每一个房间都是空无一人。走出最后一道房门,凌绝心黯然开口:“打扰赵姑娘了。”便想离开。
赵晴川摇摇头,问:“辛大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如何会来我这里找他?”
凌绝心犹如失魂落魄,并没答她。吕慎轻轻叹了口气,道:“赵姑娘,辛庄主眼睛不便,如今不知所踪,实在让人好生担心。既然他不在这里,我们再到别处去找吧。”
赵晴川也不再追问,想了想道:“我对这一带还算熟悉,公子若不介意,不如让晴川带路?”
吕慎看了看正往外走的凌绝心,见他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意思,于是道:“那就有劳姑娘走一趟了。”
※※※
赵晴川要出门,夕儿自然也跟着她。一行四人在附近的田地找了一番,仍然不果。赵晴川道:“不知辛公子会不会在别的农家小憩?”
贺兰回风曾说过,此地民风相当淳朴。要是那时有农夫碰巧路过,见到辛如铁情形糟糕,倒是大有可能把他带回去照料。吕慎道:“我们去打听一下吧。”
谁知沿途问去,一连敲了十几间农舍的门,得到的都是让人失望的答案。太阳快要下山,那车夫久候三人不至,早寻了过来,问明情由,也跟着寻找。暮色四合,阵阵晚风吹过空旷的田野,直直吹进众人的心底。见凌绝心面白如纸,脚步也有些不稳了,吕慎心中不忍,低声道:“师父,前面还有一户人家,也许辛庄主就在那里。”
望着那间孤零零地伫立在十数丈开外的瓦屋,凌绝心不说话,心中却生出无比的慌张:倘若问过这最后一户人家,还是没有辛如铁的消息,那又如何是好?
这户农家旁边是一片玉米田,玉米田后面有个十丈见方的鱼塘,此时暮霭沉沉,水面便像染了墨一样。走到门前,凌绝心竟不敢伸手去敲。吕慎微微叹息,在柴门上叩了数下,引得主人出来,又把说了十几回的话重复了一遍。
眼见那人还是摇头,凌绝心的身子晃了晃,像是马上就会不支摔倒。吕慎连忙扶住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赵晴川望着那张黑黝黝的鱼塘,蓦地里打了个寒战。
夕儿忽道:“姐姐,辛公子他会不会失足……”
赵晴川闻言变色,喝着打断她:“不许胡说!”
但她那话中的未竟之意,余人如何不知?霎时之间,凌绝心如堕冰窖,身子不由自主地簌簌发抖。吕慎脸色铁青地横了夕儿一眼,夕儿低下头,再不敢多言。赵晴川歉然道:“我妹子说话不知轻重……”话没说完,便见凌绝心挣开了吕慎的手,冲入玉米地中,朝那鱼塘奔去。
吕慎大骇:“师父!你别乱来!”常言道:“欺山莫欺水。”那鱼塘面积不小,依着凌绝心现下这模样,只怕没找到辛如铁就先把自己淹死了。吕慎拔足急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