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突发侠义之心,靖凌阻止不及,这才结下了分缘。
那之後,听闻江子季似乎就鲜少独自在外嬉游,取而代之的是替换不停的侍卫。
才结识不久,却已是靖凌瞧见的第三个生面孔了。
察觉他打量目光,护卫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也无打招呼之意。
江子季似乎也无意介绍新护卫与他们认识,仅是亲腻地与怀宁说话。
「早先日子唤人传口信与您後都没见您来侍回覆,我还以为叶公子您不会来呢。
还想说,该不会叶公子您没跟在下打声招呼便启程返乡了呢。」
「怎麽会呢?不过是下人延误时机昨日才呈上,才来不及通知你。」
江子季啪一声收起扇,扇骨轻敲掌心,「原来如此,是在下太过急躁了。」
「若我要返乡一定会通知子季你,好生敲你一席豪华别宴。」怀宁嘿嘿笑了两
声,拍了拍江子季的肩。「更何况,还没见著你寻著的珍品,我怎舍得离开这繁华京
城呢?」
站在怀宁身後的靖凌皱了皱眉,颇不赞同。现下怀宁的身份可不是高高在上的
皇子,而是将军的远亲,且对方还虚长怀宁好几岁,怀宁这般态度稍嫌轻慢。平时在
宫中无外人时,他偶会硬著头皮要怀宁拿捏点分寸,可是在外边他仅是仆,是护卫,
是下人,岂能对主子的言行多加置喙。但怀宁未免也……
幸亏江子季也不在意怀宁此举是否太过轻佻,仅是顺著怀宁语意允诺。「哈哈,
若有这麽一日,在下定会备妥上等酒席,好生为叶公子饯别。」
「别公子来公子去了,听了多拗口。」怀宁得寸进尺道,「不是早说了叫我叶凡
就行?瞧我不是都叫你子季了吗?」
突觉胸口一紧,靖凌下意识攥紧拳头。
「哈哈,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江子季拱手揖了揖,笑道:「还请凡弟多
指教。」
闭眼睁眼不动声色调了调息,松开紧握著的指头。靖凌睨了怀宁後脑杓一眼。原
来怀宁老早计画好今日要出宫,只有他傻傻被蒙在鼓里。
「朋友一场,哪来那麽多礼数。」怀宁眯细了眼随意挥了挥手,十足公子哥模样。
「话说回来,子季啊,你不觉这一旁人太多了些?」
「唉呀,都忘了咱们挡著门口呢,失礼失礼。」江子季打开折扇,在胸前扇了
扇,朝四周人群点头歉然微笑,再看著怀宁道:「在下已命人在二楼设好筵席,还请
两位赏光。」
「当——」
「谢谢江公子美意,叶七孶越,代主子向您谢过。」然字仍未出口,靖凌弯身做
揖飞快抢话,不让怀宁有再开口机会。
怀宁回头偷偷觑了他一眼,冲著他笑了笑,假装没看见他责难的眼神。与平时看
惯的脸庞不同,但人皮面具下那淘气神情彷佛清楚可见。
江子季看了看他们两人,似想要说些什麽,但最终只是摇了摇扇子,侧身要他们
先请。
《皇七子》 09
京城第一酒肆庆荟楼也是江家庞大产业中的一环,自是不会怠慢自家公子,端上
桌的净是精致名菜,就连食具也是一等一的雅致,虽不是在皇宫,却有乃风。
怀宁也不客气,与江子季聊天之际还不忘细细品嚐每道菜,宫廷珍品佳肴养刁的
嘴偶也会建议著如何如何,江子季也不介怀,宽容大度地提笔记下,说可给厨人参考。
看怀宁与江子季天南地北恣意谈笑,话语间满是欢愉亲腻,靖凌总有些不解,为
何怀宁与江子季如此熟稔,相识以来两人也不过见过回,却似认识多年朋侪般相熟。
或许是两人都爱好古玩,较有话聊吧?靖凌有些无趣地扒著饭。
在江子季与怀宁坚持下,靖凌易容的仆役叶七勉为其难地与两人同桌,陪不上话
又不愿孶妄接话,靖凌仅是訩著笑,心思飞得老远,直至怀宁一声惊呼才回过神来。
「绿绮?」怀宁下箸的手停在半空,尊贵优裕环境渥养而出的手指白净纤长。
「四大名琴中的绿绮?」
「凡弟似乎也是懂琴之人呢。」江子季了然笑了笑,举杯致意。
「我自小习琴,自太……老师那略有耳闻。」
靖凌觑了怀宁一眼,怀宁愣了愣赶紧硬生生把那傅字吞下,改称老师。
「号钟、绕梁、绿绮、焦尾,四大名琴,可谓名满一时,」见怀宁点头,江子季
啜了口酒,续道,「只是时移事迁、烽火战乱……可惜可叹,旧时名琴如今大多失了
踪影。据闻焦尾仍在皇家内库……但也仅是街坊传言罢了。现今也鲜少人提起这四大
名琴了……」
「焦尾的的确确仍在皇宫内,这倒是说对了。」放下玉箸,怀宁低头思索,眯细
了眼,「只是……剩下的三把名琴合该是仍下落不明。」
「合该是?」江子季一脸困惑,「凡弟这话怎道?」
「前些年圣上曾命人寻齐这四大名琴,派了许多人四处探寻却是无疾而终,只好
下令别找了……」眨了眨眼,原想继续说道,一抬头却发觉一旁靖凌神色古怪,怀宁
只好赶紧补话:「啊,我听舅舅说的。」
「哈哈,凡弟你不提在下可都要忘了你是叶将军的亲戚,多少与皇室有些关系,
自然知晓些皇宫的音尘消息。」江子季拿起金陵折扇,啪一声打开,在胸前扇了扇,
脸上满是笑意,「不知道的人真要以为凡弟你是不是来自皇宫呢。」
「怎麽会呢,我不过是沾了舅舅的光,多知晓了些而已。」怀宁嘿嘿笑著,挠了
挠头,彷佛提醒自己般说道:「更何况,说是亲戚,也只是远房来投靠罢了。」
「先前也提过,虽然我称叶将军舅舅,但其实舅舅是我娘亲从兄夫人的表弟,也
不过就那麽一丁点儿关系,只是舅舅相当疼我,总会与我讲些宫中有趣事儿。」
「是这麽一回事啊,改天还仔细请教请教。」江子季收起扇,抱拳作揖,「像在
下这种市坊小民,对宫中閒话可是相当有兴趣呢。」
「改天还有听到些什麽的话,定与子季你好好聊聊。」话毕,还偷偷瞧了靖凌
一眼。
别了吧,说不穿立时就被识破。靖凌盯著大红桌角,忍著不出口辩驳。
早知道打一开始就别伪装成仆役,至少还能接些话多少替怀宁遮掩下。
靖凌总觉得头隐隐地痛。每次一出宫,怀宁的一言一行总让他提心吊胆,脾胃也
隐隐作疼。
光是江子季那句猜测,就让坐在一旁偏座的让他出了一身冷汗,深怕怀宁的真实
身份会因而揭破。
何况寻琴这事是圣上拗不过怀宁,私下命人至大江南北探访,宫中甚少人知晓,
更别道宫外市井之人了。
靖凌还记得,探子回报找不到之时,圣上皱著眉垮著脸,不知该如何安抚大失所
望哭闹不休的怀宁,最後只得狠心割爱将焦尾琴赏给怀宁。
瞥了眼满脸笑意的怀宁,靖凌暗叹了一口气。
「话说回来,」怀宁兴致盎然问道:「连皇帝都找不著的琴,不晓得子季如何得
这名琴绿绮呢?定是费尽心血、所费不赀吧?」
「这倒非也,在下恰好结识东南镖局的镖师,前几日把酒言欢之际听他道走镖途
中救了一落魄书生,书生为答谢救命之恩,赠了一把琴与他,他推却不得便收了下来;
但他道自己是粗人一个,琴留著也没用,回程还有一批镖得押,正恼著该如何是好。」
「仔细问起那琴的样子特徵,在下斗胆推测合该是绿绮,便与那镖师买了过来。」
「拿到一鉴认,果真,就是传说中的绿绮。」江子季圆圆的脸上,满是骄傲,商
人般精明,「那镖师还欢喜道凭空赚了一笔,殊不知这琴的价值可比在下与他的那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