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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2 / 2)

“铸剑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左重明看着那行字迹慢慢消失,不由笑道,“这块玄铁你都锻炼了近半个月了。”

徐迟没有回答他,又敲击了好一阵子,用铁夹子夹了玄铁放进炉火里,才擦了擦手看向左重明。

左重明也不恼,只是闲闲地将手中信纸折成各种形状。

徐迟伸手蘸了点水,又缓缓写道:除了铸剑,我无事可做。他想了想,又一笔一划地写下:这把剑,可能是我此生铸的最后一把剑。

左重明一怔,“你不再为我铸剑了?”

徐迟点点头,伸手慢慢写下:我要离开。

他顿了顿,抬头犹豫地看了一眼左重明,又写道:可以吗?

左重明见他小心翼翼的神态不由浅然一笑,语气淡淡:“我说过的,你想走的时候随时可以走。”

听到这话,徐迟似乎长舒了一口气,将玄铁重又放在砧板上,考虑着下锤的方向。

左重明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似乎徐迟每铸一把剑都会注入全部心血,左重明不由好奇心起,笑着问道:“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徐迟闻言放下锤子,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在桌上写下:对铸剑师来说,一把剑就是一个人,人是不会杀人的。

左重明静静地看着他写完那行字,眼中倏忽闪过一丝阴霾,许久,才轻轻一叹:“好理由。”

徐迟微微抿紧了嘴唇,继续写道:我为皇子所铸之剑中,最爱“七情”,愿皇子珍视之。

“七情?没想到那么多柄好剑你却最爱那把短短匕首。”左重明微微一笑。

徐迟也难得露出笑容,伸手写道:匕首虽短,七情俱在。

左重明微微颔首:“那么说来,确实一把好剑。我已将七情送人了——不过你大可放心,那人并不喜杀人。”

徐迟轻舒一口气,点了点头。

“这最后一把剑……”左重明看着那块愈来愈显出剑形的的玄铁,轻声问到,“你打算叫它什么?”

徐迟眼神一动,似乎轻叹了一声,然后他抬手在桌上书了两个大字:玄鸟。

那两个字写得笔走龙神,仿若早已写了无数遍。

“玄鸟?”左重明轻轻念了几遍,忽然淡淡勾起一抹笑,“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注01'”

徐迟闻言点了点头,抬手写道:就当是阿迟送于皇子登基的礼物。

一片薄雾掠过左重明的眼眸,他抬手抹去桌上的水渍,笑容温雅:“那我就不能继续看你铸剑了——提早知道礼物的样子就没有惊喜了。”

徐迟没有说话,只是再次举起锤子敲击玄铁。

左重明也不在意他的沉默,随手将信扔进火炉,便走出门去,只是走到门口时,他忽然脚步一顿,左重明看向屋内敲打着铁器的男子,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动作,可是那般无趣而孤寂的工作,这个男子不知已执着了多少年。

左重明轻叹一声:“剑,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徐迟动作不变,恍若未闻。

“我答应你帮你找你失散的妻子,我已经找到了,只是——她早已不在人世。”

徐迟微微一顿,又沉默着开始敲打铁器。

只是当左重明关上门的时候,木屋里忽的岑寂下来,许久,才有压抑而沙哑的哭声从屋中传出。

“何必现在告诉他?”

左重明还站在木屋前,忽然有人说道。

“酒。”左重明回过头,果然看见归无酒从木棚后走过来,左重明淡然一笑,“隔墙之耳可不是出家人该做的。”

归无酒笑着摇了摇手中酒瓶:“我又喝酒又吃肉,哪里算得上出家人?”

归无酒说完,侧耳听了会儿屋中的声音,不由摇头叹息:“既然知道他妻子已不在人世的时候没有告诉他,现在又何必告诉他?”

左重明某种闪过一抹轻雾,他摇头一笑,转身向营地走去,归无酒微微蹙眉,快趋几步跟在他后面。

“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路上风大,左重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忽远忽近,“对剑来说,他的妻子就是他的执念,如果早早便告诉他了,他哪里还有心思为我铸剑?”

“那你现在告诉他……”归无酒微微垂首,不禁苦笑,“打破他最后的执念,这样,即使他不再为你铸剑,也绝不会为他人铸剑了。”

左重明轻轻一笑,“那有什么不好?他是我的谋士,自然只能为我做事。”未等归无酒说话,左重明忽然声音微微一冷,“酒,你今日话真多。”

归无酒脚下一顿,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侵入心底:“是,属下多说了。”

归无酒轻吸了口气,从身后拿出一封信来:“皇子,这是方才启戈派人送来的。”

“咦?他会写信给我?不会是来劝降的?”左重明拿过信,只看了几行,便又“咦”了一声。

“写了什么?”虽然知道不该问,但男的看见左重明惊讶的表情,归无酒还是忍不住问道。

“他邀请我们去参加他的婚宴。”左重明微微一笑,“日期就定在他夺下整个景州的那一日。好狂妄的口气,还当真符合启戈的性格。”

“新娘子是谁?”

“新娘……”左重明往下扫了几行,刚要看到那个名字,黑色的墨迹忽然糊成了一片。

左重明一怔,抬头看向灰沉沉的天空:“真难得,都一个多月没有下雨了。”

天空阴沉得可怕,如丝的雨线须臾便凝成了都打的玉珠,左重明手中的信纸已完全湿了,尽是黑糊糊的墨色。

左重明轻轻勾起一抹笑,将那纸揉了,随手丢到一边:“罢了,新娘是谁又有何关系?反正……启戈不会有大婚的那一天了。”

第二十五章·未完

第二十五章(2)

“你答应过酉时之前一定会回去。”

雨越下越大,那个红色的人影本来只是被微微濡湿,但此刻,红色在雨雾中朦胧成了一抹红影,雨色阴沉如斯,却氤氲得那红色愈发明艳,红得……当度淅沥水墨画上,一滩刻意泼洒的血。

不知是因为四维色调实在太过灰暗,还是因为那抹红色已一动不动站了太久的时间,叶舟轻看着眼前孤寂的孑影,只觉莫名的心惊。

“该回去了。”叶舟轻走上去抓住薛倾姒的手,竟是帖冰般的冷。

“回去吧,你站了近五个时辰了。”叶舟轻放低了声音,沉沉的声线有着慰藉之意,薛倾姒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手抽回来。

叶舟轻微微蹙眉,顺着薛倾姒的目光看去:衰草弥望的地上笼着两个小土丘,泥土虽然有新翻过,但明显那两个土冢堆得很是草率,甚至没有墓碑。

“宛儿?”叶舟轻轻声唤她,薛倾姒恍若未闻,叶舟轻叹了一口气,忽然转身便走,薛倾姒似乎没有发觉身边少了一个人,认识望着土冢出神。

过了一会儿,有人踏着水花匆匆跑来,头顶忽的浮过一抹青云,薛倾姒微微一怔,只觉耳边有人轻轻呼出的热气有一股熟识的气息。

“你不是走了?”薛倾姒微微一颤,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叶舟轻站在她身后,一手撑了青纸伞,一手拿了一件大氅正要往薛倾姒身上披去。

“怎么办呢?某人明明答应过酉时之前回去的,如今都快酉时三刻了,却依然固执地站在这里。”叶舟轻走上前去将大氅披在她身上,又微蹲下身子,细细地将带子系好,末了,他抬起头,微微一笑,温言道:“某个人固执起来是天雷地劈都打不动的,没办法了,在下只好舍命陪君子。”

薛倾姒撇一撇嘴:“不需要你‘舍命’。”

叶舟轻一怔。

“何况,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守信的人,谁让你信我了?”薛倾姒侧头看向那两个土冢,眼中波光一闪即逝,“我曾答应过自己不让这两个孩子受伤害,我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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