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轻,原来你也是玩心不减。”
众人循声望去,一看,一呆,忽然怀疑自己是否仍在梦中。这公子虽不如方才那位俊貌绝人,却更是器宇轩昂,风度不凡,一见此人,一股敬畏之情便油然而生,仿佛此人天生就该高高在上,睥睨苍生,若说方才是羡妒,那么此刻就该是惊惧!今天这是什么日子,竟一连着遇见三个妙人。云家镇虽位于疏州州界处,可平日里亦见多了奇人奇事,但今日见到的三位,却是真真切切地让他们感到自己矮了一大截!
堂中的少年趁众人惊愕,已将三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上手本能地护住身后的兄妹,然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分明地惊讶了一下,然而又怀疑地看着三人,圆圆的眼中半是欣喜,半是疑惑。
“方才不过玩笑之语。”叶舟轻笑着摇头,然后看向薛倾姒,道:“姑娘也是一时兴起,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不是么?”
薛倾姒看向叶舟轻的眸子,那里分明写着:喂,你闹够了吧?
叶舟轻亦看向薛倾姒的眼睛,那双凤眸分明说着:叶船夫,你倒是不会错过当好人的机会啊。
一时,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却又都扬眉一笑,移开了目光。
“确实,我也并非是要为难掌柜,只是……”
见薛倾姒眉头一紧,那掌柜顿觉冷汗直冒:“这……姑娘的那些饭菜,算是小店请姑娘的。”
“嗯?”薛倾姒眉头又一紧。
“要不,我让厨子再做些拿手的给姑娘?”掌柜的冷汗直流。
“嗯?”薛倾姒眉头再一紧。
掌柜已是冷汗横流,两眼在少年与龙凤兄妹间转了转,继而立马求助地望向与那女子同行的两位公子,怎奈一个笑得和气而无奈,一个抿了双唇漠不关心,皆是一幅不愿插手的神情。
“别担心嘛,我又不是杀烧掳掠无恶不作的强盗,我不过是想请这位少年与那对兄妹一起吃个饭。”薛倾姒毫不在意地笑道,又婉婉转转地加了一句,“不可以吗?”
“呃……”掌柜看了看薛倾姒,又看看双生兄妹,心里不断衡量着,薛倾姒见他不语,却是笑道:“那你是不介意喽?”又看向堂中少年,“一起吃个便饭,也算是相识一场?那两只小鬼怕是饿了。”
要请双生兄妹在店中吃饭?!掌柜大骇,刚想说什么,那少年已是拉着两个孩子三两步走到阶前,抱拳一礼:“幸会姑娘,在下风行健,不知姑娘芳名?”风行健明明一身武人打扮,却偏偏要说得文绉绉的,一下显得滑稽可笑,他似乎也认识到了这点,不待薛倾姒回答,便站直了身子,挠挠头问道:“唉,你们坐哪儿?”
少年前后的说话方式完全不同,薛倾姒不禁笑起来:“就在楼上呢。”然后俯下身,勾指刮了一下两兄妹的鼻子:“你们两个小鬼真是幸运,偷东西被人抓了还有饭吃。”
那对兄妹显然是喜 欢'炫。书。网'薛倾姒的,努了努嘴,有些委屈:“我们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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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江湖,心地单纯。”启戈在一旁看着,静静给出评价,“说得难听点就是头脑简单,意气用事,做事不动脑子。”
对于启戈毫不客气的评价,叶舟轻并无反对之意,只是温和地笑道:“江湖里这样简单的现在可是越发少了,路见不平,见义勇为,日后说不定会成为一代大侠。”
一个有些诧异:“你这样认为吗?日后的事谁说得准?”但是,他很快便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如果是我决定了的事,我一定不会让它与事实背道而驰,没有什么事我拿不到手的。”
“哦?”叶舟轻看着启戈眼中的光芒,稍稍凑近了几步,“那……敢问启公子欲要何物?”
眼前那张俊气的脸分明写着天真的好奇,启戈不禁笑得无奈,“舟轻,你这是明知故问。”
“呵呵,一下子没想到。”
“你是在试探我会不会一直坚持下去吗,舟轻?”启戈忽然敛了笑,认真地看着叶舟轻,“那么,你也会一直坚持助我,是不是?”
“启戈,你这也是明知顾问。”
两人会心一笑,便一起往楼上走去。
待几人都从眼中消失,堂中的人群还是云里雾里地没醒过来——哎?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倒是掌柜先回过神来,“各位客官快坐下来吧,饭菜都要凉了,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好生伺候着!”一边招呼着,一边想起楼上的人,掌柜的脸上色彩斑斓——今天可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不过那女子倒还真是有几分看头……咦?咦?在想什么呢!
第四章 结兰伊始(上)
这一日,天气渐暖,春。色渐浓,本是日光正明,花香正袭,万籁正寂,最宜抱个香炉躺在软榻上一梦不醒,可偏偏有人在众人昏昏欲睡之时大吼大叫,吵醒了屋顶上两只相依而眠的麻雀,实在是大煞风景。
“你真的是薛倾姒?我不过随便猜猜,没想到你真的是!你是薛倾姒?你是薛倾姒!你是薛倾姒?!……”某个不识趣的人用他介于未成熟与成熟之间的粗哑嗓音一连喊了十几遍“你是薛倾姒”之后,一只端着白瓷杯的纤纤玉手终于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难道我不像吗?”
“当然不像了!”某人继续用夸张的语调不知死活地说下去,“‘一笛遏云’薛倾姒,以一支系铃紫玉笛为武器,十七岁便与当时的武林第二高手打成平手。如此年轻的女子却拥有如此高绝的武功,本已经另江湖震惊,何况她还吹得一手好笛!薛倾姒轻功极好,很多时候人们只闻笛声,不见其人,虽然鲜有人见过她的真容,但听过她吹笛的人皆赞其笛音响彻林霄,惊遏行云,天籁美妙,乃人间少有,而且薛倾姒为人正直,常有其义举传于江湖,这样的女子定是花容月貌,心地善良,温柔娴淑,颇有大家闺秀之风范,又不失江湖儿女之豪情,当真数得上半年难遇的妙人,但是——”说到兴头上,风行健却是一个停顿,微俯下身将坐在桌边的薛倾姒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然后高昂的语气急转而下,“可是姑娘,你蒙着面,你的相貌如何我不得知,但就说你那日在雨打楼的言行,别说和‘心地善良,温柔娴淑’沾不上边,便是一个女子起码的样子我也未见到,全然是无所顾忌,玩世不恭,若不是那日我听你身上有铃铛声,我才不会把你和薛倾姒联系在一起。”
一番任谁听了也会生气的评论,那位被评论的主人公,却是凤眼一挑,淡然丢过一句:“那我为什么要冒着被人责骂的风险请你们吃饭啊?”然后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