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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海洗完手,挨着她坐下,把她的一只手握在手中,用爱抚的目光安慰她。
友海和白白,目前就停留在手拉手的阶段。
“白白,那些书的目录编完了吗? ”海海惦记着他舅舅拉回来的那些书。
白白点下头:“还差几十本,我今天晚上想弄完它。”
“不用了,我来吧,你去多跟你妈坐坐,宽宽她的心。”
白白拿住他的手,捏他的指头。
这会儿天快黑了,从从在外面喊:“白白,在不在? ”
显然,从从明知有人,故意大声通报。
白白放开海海,忙忙答应:“快进来吧,怕人不知道田老师的金嗓子呀。”
从从笑盈盈地进屋,一看见海海,就说:“哎呀,我又当探照灯了,对不起。”
白白在她脸上刮了一下。
海海说:“你俩说话吧,我干我的事去。”
从从拦住他:“别走,我这事比你的大,非叫你听听不行。”
友海只好留下,把灯点亮。
从从从裤兜里掏出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糖果,分别放在白白和海海手中。
“咋,提前吃喜糖呀? ”海海一本正经地问。
从从捣了他一拳:“我姐回来,她放下的! ”
“我说嘛,咱田老师就拿这档次的东西打发我们呀。”白白剥了块,放到嘴里。
从从说:“成波他二爹回来了。”
“啊! ”海海和白白惊喜地说,“在哪儿? ”
“在乡里,说不定,明后天就到村子里来了。”
“那不是你未来的公公吗? ”白白笑着说,“水书记不给你买架飞机才怪。”
从从拧着她的手说:“给火箭也不要,成波说,到深圳去干上几年,发了财就回来,还当他的老师。”
“从从,那你也要跟上去了。”白白又惊又喜。
“成波让我去,唉,白白,南方话一句都不懂,出去咋办呀? ”
“本事是逼出来的,没人跟你说北方话,你就跟他们打手势,反正都县中围人。”
白白说:“到时候,不要嫌贫爱富,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从从说:“那我连你们一块接出去,在南方闹个现代化的芨芨滩。”
三个人全笑了。
从从又说笑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白白说:“我总感到,水老师和从从一走,像空了半个世界似的。”
“走出去也好,关键不在于出去干什么,要看是为什么出去,还回不回来,白白,有机会,我还想出去呢,坐井观天,多会儿能发达起来呀,方局长讲课说过,外国先进的养鸡场全是现代化的,电子计算机控制,不受自然条件左右,效率非常高,真想去开开眼界呀! ”海海的眼睛因向往而发亮。
白白说:“利用一下你大姥爷的支援? ”
“不,我要凭自己的本事,干出一番事业,自己出去,把你也领上。”海海说,“大姥爷他们也是干出来的,听我舅舅说,他出去讨吃,不知咋就到了海外。刚开始,你想想人生地生,语言不通,靠给人家推销纸烟起的家,他们能干,我这会儿更能干成,守家在地,又有好时代,更容易成功,指望别人不如指望自己。”
白白捧住他的脸,在他嘴上亲了一下,放开他就跑,被海海一把揪住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海海把她按在床上。在她的脸上,嘴上洒了一阵亲吻的急雨。白白双手搂住他,闭上眼睛,任他爱抚,她陶醉了,身上软软的,心中有句话,喃喃地吐出来:“海海,我爱你。”
赵友海的双唇,把她的话吮吸回去。
两个人这样搂抱着,过了好久,白白忽然说:“海海,我忘了,你还没吃饭呢! ”
海海亲了她一口:“秀色可餐,我早吃饱了。”
白白在他脸上拧,满脸通红:“那,我就不给你做饭了,你吃吧吃吧。”
友海在她脸上嘴上轻轻地咬来咬去,还不住地说:“色香味俱佳,谁也做不出这么好的美味佳肴。”
白白扑哧笑了,把他推开,理着散乱头发说:“我可不想吃你……”
“为什么,不对口味? ”海海故作惊讶。
“你又不是蒸饼、馒头。”白白格格笑着说。
“我是面包。”海海说着,又把她搂了一会儿,才放开她。
炕拆了,锅台还在,白白动手做饭。她一边和面一边说:“你听见没,方辰在乡里。”
“真的? ”
“她和她爸一块下来的。我看是奔你来的。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人家可不稀罕我这块蒸饼,想的是什么三明治。”
两个人相视而笑。
海海从床下面拉出一把葱,边剥边说:“明后天,文化站就要开张,你这新官,第一把火咋烧呀? ”
“方局长不是办个学习班吗? ”
“那是人家的计划。你是你的,村子里的人都看着你呢。”
“我想把年轻人动员起来,把七八个五保户的卫生彻底打扫一下,该拆洗的拆洗,该粉刷的粉刷,叫他们知道,文化站在关心他们,谁没个生老病死、灾灾病病的,报上不是在宣传献出一片爱心吗,我想学学。”
海海赞同地点头:“五保户是村子里的人情窗口,我舅舅说,这些无依无靠的老人,靠不上天靠不上地,只有靠共产党靠社会主义,靠大家的关心。别看他们眉秃眼瞎,那可人人都是一架收录机,作宣传的好把式,这些人替文化站吼喊,比登广告还灵,以后什么事都好办。”
两个人越说越贴心,不顾手上沾满面粉,白白抱住海海亲了几口,海海的葱味“蜇”了白白的眼睛,海海用舌头给她抚摸。
面条下到锅里,白白又炝了葱花,还卧了两个鸡蛋,满屋子喷香。
白白盛了两碗,两个人正拿上筷子要吃,听见外面有人边抖山曲边往这边走。
二娃娃端起个酒盅盅
两口口碰杯笑盈盈
人随歌声到,丕丕探进头一瞟,哈哈笑着说:“我这是歪打正着! 不承想,人家小两口还真个在窝窝里碰杯杯哩! ”
海海把他拉进来说:“你吃不吃? ”
“这正应了那句话,葛针地里头放毛驴,哪有人嘴的地方? 我可不敢破坏了这安定团结的大好形势。”
白白扑哧笑了:“海海,你真不识眼头见识,丕丕是吃我做的饭的人吗? ”
丕丕哈哈笑着,点了根烟,说:“快吃哇! 我来找宝弟,路过这儿,不是专门盯梢的。”
白白抿嘴一笑,开始吃面条。
“你找宝弟干什么? ”海海边吃边问。
“引弟刚才去找我,问我见到宝弟没有。宝弟一黑夜没回家。”
“咦? 他不是在我家帮忙吗? ”白白惊诧地说。
“昨天晌午就走了。”丕丕抽完烟,往外走,“我去找找,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白白赶上来,在他背后捣了两捶。
丕丕笑着走了。
海海叹口气说:“宝弟把自己作害了! 他挺聪明的,可惜不用。你记不记得,当兵的前一年,村子里来了一个小四轮,不知哪儿坏了,趴窝了。宝弟看见了,对开车的说,他会修。人家不信,他跟人家打赌,输赢两盒大青山纸烟。他哪会修? 见过别人修,他借口去找家伙,跑到修过车的一个朋友家,向他说了小四轮不动弹的原因,那人一听就知道他的用意,跟他一块来了,说,我师傅叫我来打下手。不一会儿鼓捣好了! 宝弟赢了两盒纸烟,分给众人抽。你看他心眼窟窟有多稠? ”
“宝弟爱上了从从,偏偏从从不待见他,他就心灰意冷,上了赌摊。”
“拉他一把。走上正路,宝弟是个人才,敢闯敢干。”
白白洗完碗筷,想去找引弟,说说宝弟的事。自从招弟被抓起来,李家大院门前冷落马蹄稀,上门的人就少了。
海海说:“天挺黑,带上手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