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和陈迪傻愣愣地站在那儿。陈迪还是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她觉得那位医生在说梦话。
“真的假的,说的我只冒汗。”
雪儿沉默着点头,眼里溢满了泪水。然后陈迪用拳头狠狠地砸向墙壁,“他妈的,孩子她爹是谁,我要亲手掐死他,这个王八蛋,居然连个影都没有!”
陈迪不知道,小花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而这个孩子,雪儿也不知道究竟是陈敏德的还是令狐白杨的。不管怎么样,小花还是在生命的原点销声匿迹了,谁的孩子已经不再重要。
回到雪儿的病房,她的单薄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不安的孩子在病房里安静地睡去了。陈迪下楼买来了一大包水果,姗姗马不停蹄地为她打来鸡蛋羹。陈迪试图找出一些话来说,好让雪儿心情好起来,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她面容憔悴,面色苍白,俨然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没有终点的远征,绝望地停顿在没有风景的中途,在没有办法遮挡风雨的驿站停顿,迷茫地守着过往,望着前路。她的眼睛依旧明亮着,甚至还闪烁着明媚的柔情,那雪野女孩独有的美丽风韵。这般不经雕饰的天然的美于病榻中更显孤独,带着抗拒的疲惫,缺少了某种支撑,风一吹就散,让人不敢相信她的真实。
“你们来了啊。。。。。。”雪儿有气无力地说,她支撑着想坐起来,勉强挤出的笑容里充满了感激。
“别,都这样了,快躺下吧。。。。。。”
雪儿固执地坐起来,背靠枕头倚在床头上。陈迪一把将窗帘扯到底,大片大片金灿灿的阳光流进来,房间换了人间般明亮起来。雪儿直直地盯着窗外,目光散乱悠远。
“我是不是一个坏孩子?”
“不是,你不是,安心养病就是了,别瞎想了。”
雪儿不再言语,很安静的空间,仿佛三个人都不在。不一会儿,护士送药过来。午饭后把这些药吃了,她说。
陈迪是个性急的人,想一下子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但又怕触及她的隐私,伤到她似乎不能再承受任何风雨的心,它是那样的敏感易碎。但她心里确实充满了愤怒,想哪个白痴男人居然如此不负责任,光播种不收割。她不忍再看雪儿苍白得近乎病态的脸,那张脸让陈迪心碎,让她想到曾经的红润和蓬勃。雪儿把一大把药塞进嘴里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孩子他爹是谁啊?!怎么连个影都没有,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一个人受这么大的委屈。告诉我,那个王八蛋是谁,我找他去。”
雪儿明显被这个问题吓住了,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想起令狐白杨清秀的脸庞,是他的吗?他是沉默的浪子,和安静离开不哭泣的小花好象好象啊。是陈敏德的吗?雪儿总觉得他是一个远远的影子,一个空幻的梦境,一个可以停留不可久驻的小站。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雪儿漠然地咬着嘴唇,象嗜血的动物。
这个回答难以平息陈迪的怒火,她对那个禽兽男人的愤怒一发不可收拾。
“天哪,怎么可能不知道,雪儿你疯了吗,你这样糟蹋自己,而他却没事儿一样,”陈迪望了望那张近乎凝固的脸庞,眼泪顺着脸颊扑簌簌落下来,“你让我很失望,雪儿,你让我突然觉得陌生不真实,不管这是一个怎样的游戏,都该结束了。”
“他是一个流浪歌手,没有钱,只有自由,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据说去北京寻梦了,又或者,不是他的。。。。。。”
。。。。。。
吊瓶里最后一滴液体流下来,雪儿把针头从胳膊里拔出来,抬头看看沉默的陈迪和姗姗,“别谈我了,让你们扫兴。”她努努嘴,尽力做出快乐的表情,样子十分可爱。她们曾说那是雪莲花盛开,绽放着不能抗拒的美。看着雪儿脸上瞬间荡漾的如花笑意,陈迪和姗姗的心情好了许多。只是她们都觉得培植那朵笑容的脸庞太单薄和贫瘠了,它恍若一朵樱花,总是那么美。
雪儿大口大口地吃着鸡蛋羹,连说好吃好吃,陈迪很喜欢她狼吞虎咽的样子。
接下来的日子,陈迪和姗姗轮流看护雪儿,她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雪儿输液的时候,陈迪和姗姗总去对面的咖啡厅喝咖啡。
“我发现雪儿的经历比我们想象的复杂,”陈迪说,“她的职业不是服务员。”
姗姗说,“你别说出来好吗,我怕。。。。。。你写出来写在掌心中。。。。。。”
陈迪摊开自己的掌心:二奶。姗姗点点头。夕阳从窗外斜射进来,照射着寂静的大厅,门口是笑容可掬的服务员。
陈迪一直对雪儿匪夷所思的漂泊状态感到怀疑,而种种迹象使她不得不确认这样的事实:雪儿堕落了,而且速度极快。她把手臂慢慢地放下,舒了一口气,愧疚充塞了她俩的心胸。走出咖啡厅的时候,阳光明媚照在无耻的大街上,她们决定彻查雪儿的一切以帮助她完成这一场过于漫长的救赎。瑟瑟秋风滑过,在医院曲径通幽的小路上,洒满了飘落后无家可归的残叶。陈迪和姗姗一左一右挽着雪儿的手臂,雪儿穿着病号服,犯人一般。迎着秋阳洒下的点点滴滴的灿烂,雪儿幻想着就这样一直走到永久。陈迪说你看这片树林多么挺拔,雪儿说拜托这能叫树吗,只能叫树苗,有机会带你去我家,让你知道森林是怎么回事,陈迪就眉飞色舞地说好啊好啊,一定啊一定哦。。。。。。
陈迪和姗姗以专业护士的严谨态度照看了雪儿十五天,这期间雪儿一直小心翼翼地回避着二人关于她究竟干什么和在哪里工作的关注和询问。出院时,陈迪和姗姗提着包默默地走在她的身后。
上车前,雪儿说,谢谢你们这些天的照顾,别惦记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再见。。。。。。
“恩,那你以后有事可一定和我们联系啊。。。。。。”
“好的,我会的。”
车窗里映出雪儿的灿烂回眸,出租车载着她清冷的笑容绝尘而去。她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或者她自己也说不清。那一刻,姗姗想起和雪儿在校园的小路上并肩而行的情景,忽地觉得她就象一只仓皇离群,毅然远飞的孤雁,一头扎进了没有边际的天空里。
“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她真象一只流浪猫。”
“你不是说想搞清楚她到底在干什么吗,”姗姗的怂恿挺有诱惑力的,“我也想知道。”
“恩,这个。。。。。。有点不太好吧!”
“没关系啦!”
于是陈迪脸上露出狡猾的坏笑:“跟踪好不好?”
“耶!”
二人拦了一辆出租车,真是兴高采烈,以前这个事儿只在港台电影里看过。
“跟上前边那辆98506,一直跟,快点儿!”
那哥们倒是听话,一脚油门下去把自己整得跟舒马赫似的,吓得姗姗哇哇直叫,生怕他把警察撞死了。好了,就保持这么远的距离吧,陈迪对舒妈赫说。于是两辆车游龙般穿行在了傻了吧唧的都市森林中了。
过了一段时间,陈迪一看计价器,吓了一大跳:哇靠,一百二啦!
那车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姗姗有点着急了,向陈迪直撇嘴,陈迪连忙说接着跟接着跟,我付钱我付钱。。。。。。
一不留神那出租车便出人意料地拐进了一条狭长的街道径直钻入一个豪华气派的小区。陈迪示意司机减速停下,两个人坐在车里静静地观察前面车子的动向。
那车果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