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源鹤从地上爬起来挠挠屁股,还是被赶出来了,一路晃晃悠悠无所事事,随便进了家酒馆开始灌酒,把酒当水喝。
借酒消愁愁更愁。
四年前,帝雅同九卿入宫一去不复返,那段时间神源疯了,疯到在街上随便遇到背影相似之人就跟发疯似的扑上去,结果不是,白挨一顿打。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没出现过,明知他们就在宫中,几次走到那堵围墙下,却再没能力上前迈半步。
慢慢神源麻木了,疯狂日子过后是无尽的等待。
三年前,京城惊现采花贼,神源借这机会搬进了烟波楼,不为别的,只为这是和帝雅初遇的地方,有朝一日他回来,会不会到这里找自己呢,抱着这样的期望度过一天又一天。
直到现在,采花贼一事已经过去,被“妈妈”扫地出门。
不知喝了多少坛,等神源出了酒馆天已黑。
无处可去。
突然,眼角撇过一粉色身影,翠香?神源脑中闪过她的脸。烟波楼的女人,不算头牌,可在姑娘中也算是资历老的,在风月之地资历老可不是炫耀的资本,最近就听说这翠香正四处筹银子为自己赎身。
什么男子能令她这么痴迷,神源不禁好奇,偷偷跟上去。
翠香一路走得谨慎,弯弯拐拐走到一条深巷尽头,那里漆黑一片。粉色身影很快隐入黑暗里,神源翻上墙屏住呼吸守株待兔,若他猜的没错,翠香应该是偷溜出来的,大半夜偷溜出来绝没好事。
神源想起一个人,采花贼。
很久,黑暗里有衣服摩擦的声音,女人的呻吟声。过了一会,一只手出现在光亮处,神源一愣,那是一只沾满血的女人手,接着整个人从巷子阴暗里爬出来,是翠香。她衣衫不整浑身是血遍体鳞伤,惊悚的望着外面使劲爬,可半个身子爬出阴影便再也爬不动了,手一个劲儿拔地,指甲血肉模糊,黑暗中好似有什么抓住她的脚。
黑暗中的力量开始发力,拖着翠香的脚往回拖。
“救。。。。。。”翠香嘶哑着喊。
翠香被拖进黑暗没了声音。很久之后,神源从墙上越下,月亮移位,借着月光看清巷子深处,什么都没有,连最起码的血渍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更别提翠香的尸体了。
要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切神源打死也不信,也许那个采花贼,并不是采花那么简单。
第二日,神源大摇大摆走进烟波楼。
门口迎客的老鸨刚要上前破口大骂,两枚金光闪闪的金元宝扔在老鸨手掌心,老鸨的脸顿时笑得像朵菊花。
神源笑而不语,走进门看了一圈,“我来找翠香姑娘。”
“好嘞!”老鸨一溜烟儿窜上楼。
翠香年轻时是烟波楼的头牌,京城内外无数男子慕名而来只为隔着帷帐看她妙曼的身姿,但现在人老珠黄,点名要她服侍的男人基本已经没有了,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妈妈”念在她入行时间长,为烟波楼付出的多姑且继续留她在这。
神源坐在二楼包房内,不一会脚步声由远及近,未闻其人先闻其声。
“公子好。”翠香推门而入。
果然。
轻罗幔帐,双目炯炯,能依稀看到当年的影子。她走过来为神源斟酒,“公子喝酒。”
神源接过酒杯,眼睛一直盯着她,“翠香姑娘不必生疏,在下久住烟波楼之时与姑娘也是见过的。”
“是,可那时于现在不同,现在您是客人,付了钱的,我应当好生服侍着。”
不得不说作为老资历,翠香的服侍手段的确让人佩服,不似其他女人一般骚气,她身上有股浑然天成的气质。她就坐在你旁边,不越矩不撒娇,为你斟酒道菜嘘寒问暖聊天解闷,情到深处自然水到渠成。不愧是以前的当红头牌,即使老了也风采依旧,与别的女人不同。
可男人是喜新厌旧的动物,他们喜欢漂亮女人,喜欢撒娇的女人。相比之下,再多的气质都抵不过岁月摧残人老珠黄。
“听说这段日子翠香姑娘想尽办法为自己赎身,看来真有此事。”
翠香移开视线,“传闻而已,公子不必当真。”
神源饮下酒故作思考,“让我猜猜,能让一个风尘女子想尽办法赎身的理由,莫不是翠香姑娘遇见心仪男子了。”
“真的不是。。。。。。公子茶凉了,我再去要壶茶。”翠香起身欲走。
神源突然抓住她胳膊,衣袖往上一撸露出道道疤痕,有新有旧,在雪白的胳膊上显得尤为突兀。
“公子请自重!”翠香忙躲开。
“自重?我现在不看,一会到了床上你还怎么瞒?”
翠香咬住下唇身子剧烈颤抖,眼眶通红。“公子要不喜欢,大不了同归于尽!”
以前竟没看出,这轻浮的女人如此刚烈。
“你要是死了不就见不到你爱的男人了。”
翠香一愣。
神源继续说,“实不相瞒,在下是来向你打听点事情,不知昨天深夜姑娘在哪里,和谁一起?”
“你真的。。。只为这些事来找我?”她似乎不太相信。
“当然。”
翠香低下头,有点脸红,“昨晚,我和他在一起。”嘴角略带微笑。“我和他一起去散步,我们在河边歇脚。我很累,趴在他肩头睡着了,醒了以后已经很晚,他把我送了回来。”
神源能清楚看到翠香眼里的爱意,对那个男人浓浓的爱意,这不是一个风尘女子该有的表情,那男人到底有多大能耐。
“你要为他赎身?”
“恩。”
“你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家住哪里,在哪当差?”
翠香摇头,“但我跟他在一起非常开心,那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没有的感觉,别的男人只想要我的身体。”
“他不想要?”
翠香脸一红,“我不知道。”
这时,门口传来老鸨特有的嗓音,“翠香啊~李大人说好久不见你了,想找你叙叙旧啊~”
翠香看看我。
“去吧。”
“对不起,我的确急需银子赎身。”翠香对我行了个礼深表歉意。
但开门那一刻,脸上抱歉的表情瞬间消失了,转而换上一副身经百战的妩媚样子,仿佛刚才脸红羞涩向别人诉说自己男人的女子不曾存在。
“这就来了妈妈。”
背影消失在门口。
神源继续喝酒,嘴角一抹嘲笑。
第15章 选美
近日京城两件事。
第一件,一年一度的京城选美大赛即将开始,这比赛历史悠久声势浩大,吸引了天下各地妙龄少女前来参加。歌舞升平的年代活动总是很多,皇帝亲自下旨,谁获得“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谁就能纳入妃嫔之列进宫侍驾,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前来参加的女人需年满十二,不论出处不论民族不论姓氏,即使是普通百姓罪臣之女都有参赛资格。
一时间京城所有胭脂店迅速涨价,首饰店、丝绸店、只要是跟女人沾边的东西通通暴涨。尽管如此,还是被疯狂的女人们抢购一空。这个院的姑娘,那个府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日没夜关在屋里研究妆容发饰。
相比前一件事情,第二件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不足以到轰动京城的地步,可在男人堆里也引起了不小的波澜。烟波楼以前的头牌,“碧人”翠香重新作为头牌接客。
有这两件大事,茶馆说书的又闲不着了。
经人们看似公正的投票,硬是把赛场从正规戏院改到了烟波楼,听说为此事,安丞相气得不轻,日夜上奏要求更改场所,可惜皇帝还未来得及看奏折一眼,便被暗中掉包,皇帝看见的只是群臣集体赞同将赛场搬至烟波楼的决定。
烟波楼从接到消息后就关门歇业,整顿装修,什么大人员外将军少爷的通通拒之门外。
神源摇着折扇站在大门紧闭的烟波楼外,别人进不去不代表他神源进不去,虽说已被赶出来,可这三年可不是白住的。他溜到后门,找到看守人最少的地方轻松一跃,飞身进去。
进去他才知道硕大的院子根本就没人,神源往里走,推开通往大厅的门,顿时人声鼎沸,像是变戏法一样变出一二百人来。再往里挤,看到原本摆满桌子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