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小生同一个战壕为刘邦打天下的战友。
曹参面露不忍之色,迟疑片刻,将卫老夫子插在脑后的草标取了下来。
韩淮楚忽见师傅鬼谷悬策眼中异光一烁,一袭宽宽荡荡的道袍右边袖子已充鼓起来,一时胀大如柱。他心中一动:师傅要出手了!
韩淮楚这念头方一兴起,耳边突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之声。
一头水牛形似发狂,直向刑台这边冲了过来,其势猛不可挡。浑身挂满了爆竹,一起点燃,惊得围观之人闪身急躲。
鬼谷悬策一闻爆竹之声,那鼓胀如柱的袖袍,瞬时又恢复如初。
人群中抢身闪过一人,跟随那水牛,快步如飞,向刑台疾插!
那些围于刑台外的大秦军士,见了水牛那份狂劲,纷纷躲避,无暇顾及随奔牛闯入的突袭之客,被那人倏尔之间,入了重围。
此时已看得分明,这是一个高瘦的男子,穿着一件青色连襟长衫,脸上罩了一层面具,从面具的两个眼洞中,迸出如寒星般的光芒。
那蒙面人到了刑台近前,足尖一点,已矫如猿猴般跃上六尺高台。
刽子手曹参,虽对卫老夫子心有怜悯,但职责所在,见了蒙面人突袭,忙不迭闪身欲拦。
蒙面人压根就无视曹参这一拦,伸出右手凌空一指,“嗤”的一声,一道劲风透指而出,曹参立即动弹不得。
鬼谷悬策一望那人出手,“咦”了一声,脸色微变,又旋即平复如初。
蒙面人将刑台上的卫老夫子身躯一提,往背上一扔,人如大鸟般从台下一跨而上,抢身便向坐于阶上的公孙假奔来。他背上负了一人,貌似丝毫不觉得沉重,仍健步如飞。
公孙假这一厢,身后乃是一排屋宇,并无围观之人,也无秦军在侧。看似力量单薄,实则力量最为强大。只因青面虎公孙假,一身武艺高强,在沛县早已声名赫赫。而那蒙面人劫了人犯之后,偏偏选择了这条路逃亡,众人看在眼中,均觉这人岂非愚不可及。
果然这劫法场的蒙面人此举,已激怒了青面虎公孙假。他怪叫一声,抽出佩剑,抖出一天剑花,便向那蒙面人刺去。
那蒙面人依旧看也不看,伸手凌空一指,公孙假立马变得痴呆,僵立当场。
蒙面人指风点倒公孙假,足下更不停留,到了那排屋宇旁,将卫老夫子一掷,送上屋顶,随即足尖一点,跟了上去。一拉卫老夫子,双足在瓦上频点,在一排屋顶之上一阵疾奔。
韩淮楚暗赞:都说武林高人高来高去,今日小生才见识了什么叫窜房越脊。
刑场上已是乱轰轰一片。等到那群大秦军士反应过来,蒙面人与卫老夫子已逃得老远。
便有军士去唤那公孙假和曹参,二人连声叫苦,均言被蒙面人指风点中穴道,全身经脉雍闭,不能行动。
韩淮楚叹道:“在龙武坡,见了姬风出手击伤大蛇。又在博浪沙,见到天池真人、管中邪等绝世高人的身手,当时只觉自己武功和这帮高人相比较,有天壤之别。此番又见蒙面人竟能以指风点穴,不由幽然长叹一声:“世上高人何其多也!”
鬼谷悬策拍了拍韩淮楚肩膀,说道:“徒儿,你休要灰心,羡慕别人。其实你的先天真炁,乃是我道家的无上神功,如能勤加修炼,完克大成,将出世上一切武功之右。”韩淮楚好奇问道:“什么时候徒弟的武功才能大成?”
鬼谷悬策笑问:“你修习的先天真炁,到了什么境界?”韩淮楚答道:“徒儿已至第五重。”鬼谷悬策“噢”了一声,“已经不错了!照如此进度,大约十年便可大成,已比别人快了三倍。”
他顿了一顿,说道:“你可知刚才那蒙面人,实大有来头?”韩淮楚道:“徒儿不知,师傅请讲。”鬼谷悬策压低声音,缓缓道:“刚才那劫法场的蒙面人,乃是儒门中的绝顶高手。”
第三章 土德之征
韩淮楚惑道:“儒门中也有绝世高手?他们不都是一帮文弱书生么?”鬼谷悬策摇了摇头。“非也。”
韩淮楚从两千年后跨越时空而来,印象中的儒家,均是满口忠孝仁义,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实在不知这儒门中,也有绝顶的武林高手。
鬼谷悬策道:“你可知儒家的祖师孔仲尼,便与墨家祖师墨翟一般,乃是一位文武双修的全才?”韩淮楚又听得大跌眼镜:那后世称为圣人的孔子,竟然还会武功!
后世只对孔子的治国安邦之策大加推崇,却往往忽略了他的武略。
在战火纷争的战国时代,孔子能奔走于诸侯各国之间,传播他的儒家思想,试想如没有武功伴身,岂不早给匪徒料理了。
孔子倡导的“六艺”当中的御射,便是骑马射箭。他的治国安邦之策中,也包括了“威以服四夷”这样的武力平天下的思想。
孔子的父亲乃是万人敌,能力拔千钧,孔子的武功高强,在《史记》中明文有载。在夹谷会盟,孔子便提剑杀了企图对鲁国国君动手的歹人,其弟子冉有、樊迟、子路等师从孔子,均学得了一身惊人的武功,冉有和樊迟便曾领鲁国之师,大败强齐。只是孔子本人对穷兵黩武,动辄兴兵讨伐之事深恶痛绝,这就给了后人留下了他能文不能武的映象,硬生生将一位文武全才,传塑成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
自从孔丘创立儒门,他的武功便代代相传。只是儒门中人为人低调,崇尚文治,不以武功彰显世人罢了。
韩淮楚听到师傅鬼谷悬策略诉儒门也有武功高手之事,便问:“师傅何以看出那蒙面人就是来自儒门?”
鬼谷悬策道:“那蒙面人刚才用的指风点穴的功夫,正是当年孙仲尼用浩然真炁创出的‘浩然一指’,这门武功孙仲尼只教过两人,那便是其弟子冉有和子路。儒门中能学此武功的不多,刚才那人必定为其门中的顶级高手。”
韩淮楚不由问道:“那‘浩然一指’和咱门中的先天真炁相比,哪个更为厉害?”鬼谷悬策捋捋胡须,笑答:“当然是咱门中的先天真炁厉害。如你功力练到深处,他那‘浩然一指’的指风根本就近不了你身。”韩淮楚又道:“师傅可与儒门中人交过手?”鬼谷悬策呵呵一笑,不置一语。
师徒俩谈着话,而那帮大秦军士却傻了眼,只因公孙假和曹参二人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众人不知所措。于是便有人赶到县衙,报告县令。
过了数盏茶的工夫,一身材高大,长鬓浓眉的狱吏,走了过来。那围观之人纷纷道:“萧先生来了。”一起闪身让出一条道来。
韩淮楚一见那人,喜道:“师傅,这可不是咱们道场的萧管家么?”
自从鬼谷一别,他已有数月未见萧何,却不知他已回到家乡,做了狱吏。
萧何走到刑台前,便见到了呆立当场的公孙假,乃问:“发生了何事?”那公孙假便“哼哼叽叽”地将蒙面人劫走人犯之事讲出。
萧何脸现怒色,“公孙假,你这监斩官是怎么当的?竟被人劫走了人犯,该当何罪?”那公孙假忙央求道:“还望萧先生看在同僚的份上,替兄弟掩盖一下。”萧何摇摇头,叹道: “这秦廷的天下也太乱了。”遂问:“公孙假,你想萧某如何替你遮掩?”公孙假道:“只需萧先生将那斩讫的公文暂缓上报咸阳一月,容我明察暗访,定将那蒙面人和人犯擒拿归案。”
萧何捻了捻长鬓,点头道:“看在同僚的份上,一个月萧某还做得了主,若久了就不成了。县尉大人还须好自为之。”公孙假连连点头称谢,如同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