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到他旁边,陪他一起看着锅。
“粥的水和米比例很重要还要花时间看着,米要在水里滚一滚,还要不停的搅拌,”他转头向我,“就是说给你听听,不用你学,熬粥的事归我,你只管喝就行了。”
“咱妈做手术时我每天去送饭,她就喜欢喝我熬的粥,医院里的粥不行,火候不到。我每天早晨熬完了送去,正好赶上他们送餐的人来,两个粥一比就见了高下。”他没完没了的讲自己熬的粥怎么好,以为我没听出他的小诡计,什么咱妈,那是我妈。
米粒开始在粥锅里上下翻滚,他又讲八宝粥怎么熬,我想江佑是个很好的讲述者,普通的材料通过他生动的描述有了灵气,如何选择直至它们开花变软融成一碗香糯的粥,听着象个隽永的小故事。
粥锅的热气在我们眼前慢慢晕开,我的心我的眼被暖得湿漉漉的,黄橙橙的灯光下两个人一起熬粥,宛如平常人家的小夫妻,可惜,梦而已。我想梦境中的林晓蕾是个幸福的人,可以听她喜欢的男人讲着最平凡的琐事;但现实中的林晓蕾是个不幸的人,她不能说话,哪怕简单叫对方的名字。
“好了,这个时候的粥最好喝。”他关掉火,香滑的白米粥呈现在我眼前。
粥不多只有两碗,他说如果再想喝明天接着熬。
我吹吹热气,把勺送到他嘴边,他摇头,“你喝,给你熬的。”
我鼓起嘴。
他乖乖的喝了。
我笑了,又盛了一勺给自己。简单的白米粥,能喝出幸福的味道。
我把粥碗和锅洗净后,从厨房走出来,撕下一张提前写好的纸条给他,示意等我走了他再读。
“不行,我要送你回去。”他拿起外套。
我想想同意了,将那张纸条压在了桌上。
小区里的桃花开得正旺,肥嘟嘟密匝匝的花朵缠满枝头。今年春天我在外地治病,险些错过欣赏桃花,我拉着江佑指指桃花,他猛地抬手一挥,纷乱的花瓣象雨似的飘下来,我的头上肩上铺了一层,他笑起来,“可报仇了,当年你灌了我一脖子雪呢。”
我也想跳起来摇花瓣雨,他看出来,压住我肩膀不许动,我白他一下,他嘿嘿笑着摘下落在我头顶的花瓣。
我托住手接过他拂下的花瓣,凑成一小把后举到他脸前猛的一吹,哼,看我能被你欺负喽。
江佑抚抚眼睛佯装生气,“怎么搞得,土吹脸上了,迷眼了。”
得了吧,这套我早玩剩下了,休想骗我,大摇大摆往家走去。
他从后面追上来,脸上有点讪讪的,“就不能上一回当吗?”
走到我家楼下,我示意他回去吧。他退后几步,“我看着你上楼,然后从窗口给我挥挥手。”
我站在他面前,痴迷的看着这个帅气的男人,他有着最白的牙齿最亮的眼睛,我伸手按住了他的喉结。以前没有机会抚摸它,以后更不可能了,如果早知道有今天,我会抓紧每一秒的时间抚摸它,可老天总是不给人弥补从前的机会。喉结动了一下,原来他咽了口水。
他抓住我的手,眼神里是让我心慌的热切,“蕾蕾。”
我鼻子一酸,该死的眼泪要出来了,忙抽回手,冲他摆摆,转身跑回家。
回到屋里,我推开窗户对着下面的男人挥挥,他仰头望着半天没动,我也舍不得眨眼,如果能让这一刻停顿多好,我只想看着他。心许久没疼过了,自从与谢飞分手后,它象冬眠了不再有悸动和疼痛,可这会它疼了,比以往的疼痛更甚。
我摆手示意他回去,伸手欲关上窗户,下面的男人忽然一抬手,嘴里发出一阵尖锐的瞭哨。我想起,影视剧里看见漂亮姑娘的流氓都是这副做派,就用指头戳戳他,他歪歪头,接着又吹了一声。我转回身拉上了窗帘,外面安静了,我拉开一条缝隙,江佑边走边回头看着我这里,险些撞到小路边的银杏树,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五分钟后家里门铃急促不间断的响起,这动静太闹心了,只听见外面我爸抱怨道:“怎么搞得江佑。”
没有解释声我的房门被咚咚拍响,我静静坐着,看向窗外。
“林晓蕾,开门,”江佑的嗓门很大,怒气冲冲,使劲拍着门,“你给我开门。”
我妈的声音响起来,“怎么回事江佑,有话好好说,你们俩吵架啦?”
“她,她,”江佑有点结巴,很快他接着拍门,“开门林晓蕾,不然我踹了,你别以为我不敢,我数三下,你马上把门打开。”
我爸的声音陡然高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了。”
江佑停顿片刻换了语气,“蕾蕾,你开门咱们谈谈,咱俩的事咱俩解决,好不好?开开门。”
我看着窗外,黄色郁金香的窗帘迷蒙出很多光晕,黄色的光圈在眼里上下的晃啊晃,我用力眨眼,让它们消失。
“蕾蕾,你开门,我求你,我不嚷,我好好跟你谈,我保证,你把门开开。”
一阵钥匙开锁的声音,唉,怎么忘了这个事呢。
三个人同时走进来,我拧过身子给他们一个背影。
“闺女,有事好好谈。”我爸有些不放心。
门关上,屋里安静了。
江佑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把纸条举到我眼前,“为什么这么写?为什么?我不是说了吗,不治了,不说话就不说话,以后我说你听,我能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之间没有障碍。”
我摇摇头,眼泪终于淌过脸颊又滴到前襟。
他俯身蹲下,抓起我手贴到他脸旁,“我等了你八年,才等来今天,你知道我多开心吗?蕾蕾,咱们是最合适的一对,以后我当你的嘴,替你说话,我马上去跟他们说,咱们结婚。我要娶你,明天就娶。”
我的眼泪很烫,可他的眼神更烫,“蕾蕾,答应我,一定答应我,不为别的,就为我等了你八年,爱了你八年。”
我的眼泪汹涌着冲出来,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他的脸在我手下,硬朗的下巴还有微微的胡茬,我放任自己的手在上面摩挲,贪婪地感受他的温度。我想如果真的有上天,我愿意跪下求他原谅我的自私,让我们在一起吧,这辈子我只想把这个男人据为已有,只属于我。我会用其它的努力来弥补不能讲话的缺憾。
我抚着他的脸颊,拼命点头,
他如释重负,“你同意了?”
我猛点一下,“同意。”
炫?这两个字象闪电照亮我俩的脸庞,他狂喜的拂过我嘴角,“你说话啦?”
书?我屏住呼吸,小心的吐出两个字,“江佑。”
网?“再叫一遍。”
“江佑。”
他迫不及待的把纸条抵到我眼前,“念。”
我没看纸条,对着他一字一句,“如果我能讲话,第一句要叫你的名字。”
他嗖的收回纸条,“后面不用念了。”
我接着缓慢的说:“我们分手吧。”
“你还说!”他瞪起了眼。
“不可能。”我说。
我的江佑立刻笑起来,随即象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你喝了我熬的粥还这么说,给我吐出来,以后不给你喝了。”
江佑拉着我走到乔大新同志面前,问道:“这是谁?”
我说:“爸。”
我爸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