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别这么说。”他转头,也看了过来,同我一样有些漠然无言地看着那些人。
“该怎么办?”
我抬头问他。
我也不得不承认,。。。 心里面渐渐萌生了一种情绪,那从来没有过,所以它一出现的时候我就手忙脚乱。比如现在那些人手里的火把,我会觉得它下一刻就要点燃整个府院,里面的人都不得出来只有困在原地被活活地烧死。
文祁,南瑞,还有很多人。
而这些,都是因为我。
“不要慌。”
“那你说,要怎么办?”
“别慌。”他低头附在耳边,尽管双手冰凉也还是用沉稳的声音告诉我,“我们不能自乱了阵脚。”
我们不能自乱了阵脚。
我闭眼在心里重复这句话,可不知为什么,它始终是浮在耳边,进不到心里去。因为心里只有一个人的名字,他叫高逸高逸高逸。
好几次,好几天,只要一想到高逸,我的心就平静不下来。
日在想,夜也在想,抑制不了的。
我知道要心静,可心就是不能静。
我想起了高逸的眼睛,那里面眼神平静,无波澜,似一潭死水一般,我还曾和人笑言那就是他一辈子的模样了。可哪知道,。。也许真的是没有人会知道。
他变了,死水后面所有的黑暗都翻涌上来。他也站在安仁的院子里面笑了,笑得连安仁都匆匆躲进屋内不敢停留。
而我则是心慌神乱。
那时,若有人给我一把剑,我会毫不犹豫地刺过去,只因为心慌到什么都不敢想,由着身体去做心里真正想做的事。
杀了高逸?
我转眼看着楚良。
他摇头,并确定地说了不行。
“你会后悔的。”
楚良牵马走在前面说,“。。。一定会后悔。”
第二十五章
“墨儿,为何来了京城?”
“逸哥你不是在这儿做官?”
“我还想让人去接你。。。。就没想你自己来了。”
“不想我来么?”
“想,当然想。。。。要不在这儿先住下吧?”
“不,我想进锦官府,逸哥你可有认识的人?”
“。。。。没有。”
“你想想,。。你知道我也一直在学蜀绣。”
在府邸门口,高逸低头又遥头。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那时的我是有求于他,也只有耐心等他的答复。
过了片刻,他抬头问,“墨儿,你是为了这事才来蜀中?”
我已经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是怎么回答的那句话,但能记得高逸是愣了一下,然后将我带进院中。一个月后,我得偿所愿地进入锦官府。
若在以前,我的确愿意相信高逸是个好人。
他会在晏仁的时候带我和文祁往田埂上走,也会将被我打骂后大哭的文祁劝好。若是在那个时候,我确实愿意相信他是好人,至少去周朝的三个月以前,我都不曾对他有过一丝的怀疑。
他胆小,怕事,甚至是懦弱,但又总是在表面上给人感觉不错。以前觉得人前的高逸是他在逼自己演戏,但现在才知道那个人才是真的他,那个胆小的他才是真的做戏,。。。或许就连高长卿也是被骗了。
不过就是因为曾经那个逸哥,我才会选择委身于他。
有利用,也有寂寞,是无情,但也不可能不产生感情。
也许是他的胆小不会对我造成困扰,甚至还能助我走得更远。事实也是那样,他做到了,将我渡入锦官府,帮我向安仁举荐,甚至在孟昶身边出入时,只要我有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
我时常会想,自己恐怕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工具,。。。是不是那样呢?
可直到前几日在安仁府里再见的那一眼,再见他那一日,我几乎是想哭了。
为什么会哭?
又为什么哭不出来?
若不是还有一个安仁,我想我应该会叫住他说点什么,说什么都好。
就算是假的,我也想知道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只是为了骗我?
我真的很想知道。
其实我也骗了他。
“大人,想喝水了?”
我睁眼,见到在桌边守夜的人在轻声说话。
“不想。”
“。。。那就睡吧,天也快亮了。”
“你不睡?”
他摇头,碰了碰腰间的剑,“快换班了。”
“。。。楚良。”听罢,我起身将锦被推到一边,解开衣襟说,“过来。”
“。。。。。。。。。。”
他转头,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
“你不想碰我?”
“我是男子。”
“我知道。”我走过去,伸手拭去他前额的汗,“为什么要如此慌张?”
“。。。。。。”他皱眉抬头,“。。你就学不会保护自己?”
“保护?”我摇头,“为何这么说?”
他转身离开圆桌向门前走去,我抓住他的手,是抓得很紧,不会放开。
我问他,“难道你觉得我向人求欢就是在糟蹋自己了?“
“。。。。。。。。。”
“我也会寂寞的。”我低头看着地面,桌上的烛光映出了两个人的影子,一直在晃动,“。。我就不能向人求欢么?我的欲望就不该有了?”
“那我的欲望呢?”他回头像是在看烛火又像在看我,“就是为了满足你的求欢?”
“。。。。。。。。。”
“高逸呢?也是为了满足你?”
说罢,他走过来,像戴了面具。
我从不知道他有如此大的力气,直到他将我返身压制在地面时才反应过来。在桌上摇晃的烛光,它仿佛在很高的地方。。。。眼前的人成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将我笼罩于下。
“你不是想求欢么?”
我听到他在耳边喘气,一声又一声。
我全身紧绷,就是因为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才不敢知道自己的心情如何。
“别停。”
我趴在地上,咬着衣袖不再发声。
但片刻后,我还是大叫看着门外开始泛蓝的天,脸上的汗滴进嘴角。我喘气回头,能看见黑色的衣角和那人的手。
他抓着我的头按在地上。
“大人!”门外突然有人敲门,身后的撞击加重,我闭眼趴在地上伸手摸索,可离门扇始终差了一点。
“大人!!!”有人破门而入,裙角在上方晃动了一下,“楚良!”
我闭眼从声音里听到她缓了缓,抽搐着骂,“你给我出去,。。。滚出去!”
我喘了口气,只见黑色的衣角飘过头顶,从这个难堪的姿势面前过去,脚步声回响耳边,越来越远。
“大人!”
南瑞扶我起身。
“。。。楚良。”
我呆看门外,这时分竟然又开始飘雪,朦胧在晨光里把雾气阵阵划开。这个门半开,如我半睁的眼睛一样。懒散无力,没有一丝带希望的光线,但永远都在渴求着什么。
“大人,你流血了。”
“楚良!”我跑向廊外。
我好像听到了风声和一滴滴水落在地上的声音,寒气冻如冰窖。我赤脚踏进雪地里,那种冰寒更加肆无忌惮,“回来!楚良!”
我在雾里,在雪里,在一片汪洋大海里。
我看到冰花从眼前落下,时而风时而雨,时而电闪雷鸣。时而有人在山崖之下癫狂大笑,时而又有人在深渊中淳淳劝诱。我全身发软,如此之下寸步难行,好像被人绑缚在了一个地方,狂风破浪向我涌来,无处可躲。
他在岸上向我伸手。
他在阴暗的走廊里说。
“文墨。”
“不要走!”
我将他拉进房内,里面没有一人,只有些许蓝光泻下花窗,照亮周围五步。如伸出衣袖的黑暗将我包住,我在里面叹气,往后退,我端起水杯,又听见砰的一声,杯子碎了一地。
我看到面前有人,黑衣,黑发在黑暗里面只有一个影子。
“。。还想继续?”
“想。”
我咬唇退下外袍,寒意从背脊一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