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意这个。”他过来,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我微瞪眼,这全在意料之外,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我没事。”
他收回手,皱眉反问,“真的?赶了一夜的路可没有受凉?”
“没有。”
“有,我从在河边的时候就觉得你全身发热。”他说了一半后用一种你清楚我为何知道的眼神看过来,我眨了一下眼睛也只有点头默认。
“。。。那先看画像再说好不?”
“不好。”
楚良态度坚决,而且绝不让步。
“要看。”我拧眉扶着门框,反正他也不能把我怎样,就赖到底了,“。。。你速度快点不就行了?”
“那就在大人房内看。”
说罢,居然趁我不及张口的时候大声唤来临近的下人,神气活现地交代叫大夫和热水铺床,全然一个主子样,再加上随后起哄的文祁,我还真没有还嘴的力气。
只得扶着门框手锤胸口,算了算了,各让一步。
第二十四章
画像一事,其实是蜀中的一个硬性规定。
举凡男子服役之前必定在户部留下画像和手押,作为日后查证的资料,而被派遣于何地则跟随工部的要求走。古堰大案一出,即刻要求了人将画像送于府上,可是那时偏偏又发生了义庄毁尸的事情,很长一段时间都忙于安置遗孤和认领尸体,这画像就一直封在殓房里面,从未动过。
我一直很奇怪,那一个月来我一直在周朝,高长卿和高逸其实早可毁了画像,为何还要等到今日来动手?
对此,楚良却说可能高逸事先并不知道此事跟他爹有关。
我摇头,这更不可能。若是这样,他也不比演那么久的戏,不必装做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在剑阁呆上那么长的时间。
“我的意思是大人可以把事情想的简单一点。”
楚良一边翻画像一边说。
“。。。总之结果都是一样。”我把头靠在床柱上,看着上方隐隐飘雪的天窗,渐渐,就有些神了进去。
“大人。”楚良回头,拿起其中一张发黄的纸说,“是他了,没错。”
“再翻翻户部的文件,看看到底是谁,有没有婚配,或者高堂?”
“。。。大人,文件不是要去户部调取?”
听罢,我移开眼神叹了口气,“我忘了。。。这下若找王爷不行就只有去青城查问。“
“找王爷?”
“你忘了?我还有令牌在手。”我勾唇笑了一笑,还没有完全处于下风,只要令牌在手,我随时可以请安仁王爷帮我一个大忙。
“就算没有令牌,也不用去青城查问。”楚良转身扬眉,声音有些略微地兴奋,“这个人是楚中的人。”
“你认识?”
“不,因为他叫楚天一。文脉一家以天字起名的这一辈在青城有个铸剑坊。”他又仔细看了看画像,想了许久,“。。。而在青城也不可能再有人姓楚,名天一了。”
“铸剑?”我想起了一件事,转头问他,“那箭呢?也可以么?”
“可以。”楚良回头,似乎有些按捺不住,看得出他很想马上起身去查问,“大人该叫人去查查。。。。。。”
可还没说完,又见他猛地转头大吼,“谁在那?!”
门外影子闪动,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我去看看。”
说罢,他握剑从门内出去,几步不出,我已经见不着人了。这时好像吹了一阵风,他走时没带紧的门被风刮开,嗖嗖地冷进室内。我唤了两声南瑞,却没有回应,只有披衣起身去关门。
然不出两步,门前传来一股异样的气味,像灯油又像马厩里的草汁,我抬头向院外看去只觉眼前白光闪动,睁不开眼睛,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却也更像在哈哈大笑那般。
“楚良!”
我往后退去,从后扶着圆桌。突然听见前方轰隆一声巨响,一瞬间,碎木的味道和刚才那股气味同时传来。风一往屋内吹,就有噼啪的声音和一股热气蒸腾出的木材焦味。
是火,我挥了挥手,勉强睁开双眼见眼前倒下的房梁一如燎原燃起了大火,浓烟随风飘进室内,一大片黑灰色弥漫在眼前。
不能出去,像有人扼住了我的喉咙在往后拼命地拖,。。。前方的火顺风烧了过来,我只得赶紧进到内室。可里面所有的木质摆设均易烧灼,若是不能破窗就只有呆在其间等死。
画像!回身想去拿桌上的画像,可铁箱被烧成了赤红,根本靠近不得。
“大人!”
楚良的声音混杂了慌乱传过来。
我回身看去,每人都是这样,就像在深水中沉浮的人遇见岸边的稻草。求生本能要求他不顾一切都要抓住。
“楚良!”
“往窗边过来!”眼前全是浓烟,是见不着窗在哪儿。我只能顺着声音走,身后烧灼的噼啪声就像在后追赶一样,无论怎么走它都如影随形。
“低头!”
我闻声照做,在木桌和窗边弯身。隐约见到头顶白光一闪,一只细白的剑锋从眼前擦过,将燃烧的床幔与木梁隔开。剑气之快好像形成了一个真空的圆,里面偷出一股寒凉将灼热渐渐淡化下去。
下一刻,那人已破窗而入,端着剑将我拉出房内。周围的冷气涌上,我用力咳了两声,站在雪地里几欲瘫坐下去。
“水。。。。”
我脑中只想到了那股甘甜,想它源源不断进入喉内才能缓解现在火灼一般的干痛。
“大人,吐气,你刚刚吸了不少烟灰。”他紧紧握着手,似乎知道我是在害怕,“没事了没事了。”
我埋头看着眼前的雪地,根本不敢回头,不敢去看那房间已被烧成了什么模样,我只知道那火一直咆哮着过来,就像突然翻脸的高逸那般。
是一个可怕的妖魔。
“大人!”
跟着跑来的人才是南瑞和凌峰凌华,三人见到火势的时候有很大一会儿都愣在原地,或许是根本没有想到房内会起火,也可能是被那种几乎燎原的速度给怔住了,站在原地一句话都不说。
“怎么会烧得那么快?”
凌峰回头,我指着沾上灯油的衣摆说,“灯油,和风向。”
“。。这不是偶然的,有人破坏了梁柱。”凌华转头面无表情地问,“大人没事?”
“他想我有事,我肯定要没事给他看看。”
我扶着枯枝看去已经穿透房顶的火焰,在叫嚣着往天上扑。我仿佛也看到了一个人在火里朝我癫狂大笑,斜挑了眼睛说,文墨,这只是一个警告。
我咬牙,一拳敲在枯枝上,碎木屑将手割破。
这是一种痛,一种连着心里的痛,我是在借着痛来告诉自己要清醒,一定要清醒。
因为有人在想我死。
火烧了半日,好在有人前后灭火,才得幸大火没有顺风将府院一路烧尽。
这场火,我只怀疑了两个人,高逸和安仁。虽然楚良和凌峰的意思该是高逸,但我还是要先往安仁府上去一次,若不是他就要尽可能拉拢他。
我拉马走在王爷府前,看门的两人瞪来几眼,一人欲开口却被另一人拉住。
“王爷抱病,大人请回。”
“说病就病啊?”凌峰上前大声说。
“大人请回!”那人低头拱手悄悄补了一句,“请大人改日再来。”
“你。。。。。”
凌峰扔掉马缰的那刻,我就有些后悔跟来的是他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