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想那公子哥高高在上的模样,着实是想一脚将之踹下马背,啃一嘴的泥才知道收敛。
于是,一个没忍住,也就骂出声来。
“哼,小屁崽子一个,。。。在蜀中还敢那么嚣张。”
附近的几个下人听见了,偷偷转头暗笑。
不过这一闹,待见府尹的时候已经是暮色降至,冬霜下地一层。
花厅内的窗子照着雪光,洒在地上像极了外面的霜花,煞是好看。我,楚良,和凌峰依次坐在一边,而正直壮年的张旭正则和那貌美的夫人做在上位。
闲聊之间我和张夫人谈了谈院内“瑶池”的事,当然,也不全为套近乎。如此精良的布局,我也有讨教的意思。
“文公子此行是要在青城呆上几日?”
“一日即可,我也不好多麻烦张大人。”我喝了口茶,雪水泡的就算煮成了滚烫也略有寒意。
“公子何不多留几日?”张旭正放下茶杯问,估计他用脚猜也知道我是在等他说这话,“一来老夫听闻公子游历四方,甚是潇洒,有结交之心。而来到此,也想尽尽地主之谊。”
“游历说不上,就是继承家业前想出来走走。”我转脸看了看楚良和凌峰,“刚好三人的想法都是不差,就结伴出来路上也有个照应。”
“这两位是?”
“在下肖凌峰。”
凌峰先拱手搭话,我还先担心另一位会不动,可他总是跟我想的不一样,这次格外大方。
“在下张良。”
改了名字,我想他们这之前就该有瓜葛。
“哈哈,公子与刘沛公军师可是一家的人?”张旭正大笑几声。
“大人说笑,晚辈怎敢如此相比?”
“哈哈,非也,当年张军师也是一介草鞋出生,那谁又料到他日后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辅佐刘沛公一路而上?”张旭正又笑了两声,适才讲了那么多话,可却不及同楚良问候间的笑声多,看来他还甚至中意那人。“年轻人就是需要股少年得志的劲头,遇上天赐良机才能放手一搏不是?。。。笑言一句,希望对公子是个勉励。”
“大人的话,晚辈受教。”
说罢,楚良低头拱手,抬眼间又看看我,似乎双眉微撅。
听了那话,我也略感不安。张旭正嘴边的话看似在随意闲扯,看似又在试探,有说有笑却并不表露太多的态度。
谈话间,满室的梅香传来,我还觉得怪异万分。更不说那个一时兴起跑来蜀中的大理公子,这横生出来的枝节,我是一点也没想到,防不胜防。
这可以一夜间解决的事,却偏偏还要拖上个好些天。
“在青城多呆几天,赏赏蜀川的山色也好,文公子意下如何?”
“那在下就不负盛意,听大人安排罢。”
我抬眼,看着坐在檀木椅上的张旭正。
。。。。哼,又是老狐狸一只,该要好生猎一把。
青城湿气比蜀中重,我久没在这儿过夜,没想到再来却有些受不了。
好在随行有裘衣,能加在被褥之上,而脚下烤着炭火,眼下望着虚敞窗外的雪景,也不甚惬意。
温热之际,不宜把门窗闭紧,我让凌峰给留了一个小口。对着门可以避开床榻,夜晚也不会吹到寒风。。。。才想叮嘱一下别屋的两人也该要注意的时候,凌峰马上就笑着摇头,说粗人粗惯了,烤着东西睡反而是个折腾。
我想,那也就罢,各有各的习惯,只要觉得不受罪就行。
“睡下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不是凌峰,就是楚良。
“还没,进来。”
我笑了,这么个小心翼翼的声音肯定不是凌峰。
“。。。刚还在想,是要唤大人还是文公子。”进内背身关门后,他才轻声说话,淡淡的正好,该夜里应有的语气。我揉着额头,本来是没睡意,可听了他说话居然也有些累了想睡的心思。
“照往常吧,他们应该不会无聊到叫人贴在墙边偷听。”我放下手里的书,抬眼往窗外又看了看,树上的雪色逐渐偏深,相信月已西斜,进入子夜前后了,“对了,你过来是有事,还是睡不着找个人说说话?”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
“都有。”
“那说罢。”我抬过身边的有椅子,再倒杯水,“夜里不喝茶为好。”
“谢大人。”
“不谢。”
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可两杯水放在两人面前,却都是同样喝不下去。
就像有些事情明明已是摆在眼前,可总是会不想去做或者是做不下手,或者是当时的一个不留意,就那么让他过去了。
总是后悔,却不查那全是因为当初的自己。
还是怨天尤人,再来做一些补偿不了,也是白做的事。
但此情此景,总得有人说话,那不是我,而是楚良。
“。。。。那日,。。。大人明明没有醉,为何要装醉?”
我想,果然还是那天喝酒的事。
对我,楚良向来不冷不热,他比我活得轻松些,有些事情也比我看得简单,清醒。
“你怎知道我没醉?”
“醉酒人我见多了,还从没见过讲故事讲得如大人这般精彩的。”
“。。。。精彩么?我记不大清了。”
我耸肩,故作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喝酒不就是为了糊涂?为了逃避那些自己不能正视的事?所以他的那份清醒我觉得是何苦,。。。何苦去理会“正视”这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的词?
要不世间怎会有酒?
怎会有那些借醉,装疯而出的愁,和快刀也斩不断的乱麻?
“。。。。大人容我说一句话,可否不生气?”
“说。”
我举杯,把凉水当成酒,一饮而尽。
“大人多少该站在高大人的角度去想想,可能也会改变些什么。”
“。。。那你说说看,能想什么?”放下杯子,我皱眉起身,看着屋内的烛影一点点融化窗缘的积雪,变成的水则顺着灰墙湿进室内,“我和他根本就是不同的人,我的话他听不进去,他的话在我耳里也是一个下场。”
“人本虽各有不同,但也不乏交集,大人如此的玲珑心为何不去一试?”
“楚良。”我转身看着他,嗤笑出声,“。。。你为何总是把我和高逸凑成堆?难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不成?”
“大人多想了,我只是觉得高大人是好人,大人不应与他失之交臂。”
楚良低头,这是他的习惯,只要一说了不情愿的话他总会低头,把附近什么东西看着。
心虚罢,我想,有绝大的可能,这个说客他根本是不想当的。
“好人?”我笑了两声,转身向桌边走去,“他就是太好了,才什么都不敢,连携手同行他都是不敢牵我。。。。你说让我站在他的角度去想,可他呢?他又何曾为我想过?”
“。。。。。。。。。”
“说不出来了?”我吹掉桌上的蜡烛,在黑暗里抓着欲逃出房内的人,“那当然,因为他心里永远只有他自己。”
“大人,为何要熄灯。”
“太亮了,我不习惯。”
带着笑音说完,我上前握紧他的手,上面有冷汗有热汗,他表面上不现出来的情绪,身上总有一个地方会替他说了,这藏不住。
就像高逸每每在我面前说一些话的时候,我从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