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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2 / 2)

耽误了这好一阵子,两帮人汇成一路,终于打马前行,沿着唯一这条大路往北而去。

待到他们去的远了,通源客栈二楼临街的一扇窗子突然半开,一只毛色奇特的小鸟被单手抛出。那鸟儿立刻振翅高飞,如蓝色的闪电般转眼就消失在天际,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

虽说已过了十五灯节,然毕竟未出正月,大路上往来的人实在不算多。城市中辛苦了一年的平民百姓大多待在家中,享受这难得的与亲人团聚的时间;北方的耕地正冻得实,农民吃着存粮祈望着来年的好年景;游走在城乡间的商人把式、走卒贩夫也都趁着这个机会清点存货、购进新品,盘算着新一轮的买卖……总之,在这个还可以算作是年的时候出现在大路上的通常只有两种人:一是实在有事需要外出的,再者就是必须出来弄口饭吃的。

北姜粮荒,黎阳打仗,东渝与两国临近的几个州免不了流寇激增。

楚恪儿一行走了三天就先后遇上了三拨劫匪。由于双方的实力相差比较悬殊,结果自是不言而喻的——基本都给楚恪儿当沙袋玩了。

楚恪儿打人打得过瘾时,其他人一般都袖手在旁边看着。那八名侍卫紧张地注视着自家主子,既怕她有闪失又碍于她的命令不敢上前帮忙;崔参倒是不担心楚恪儿,只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直直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的少年;邵小贝时而左看看时而右瞧瞧,暗地里又是蹙眉又是叹气,偏又不好说什么。

不过传说中有个词儿叫做“熟能生巧”。

第四天,当他们又一次被一群蒙面人围住时,大家多少都有些适应了。那八名侍卫的紧张程度虽有所缓解,但仍是一刻不敢大意地注视着自家主子;崔参一见楚恪儿冲上去,自己就慢慢往旁边马上纹丝不动的少年近前靠;邵小贝偷偷扯了他一把,可又哪里扭的过他?只得由他去了,自己则悻悻打马向前,同楚恪儿一道把气都冲劫匪撒了。

正当楚恪儿眉开眼笑地玩得高兴时,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沉昏黄下来。本来的不堪一击的蒙面人竟然一改颓势,如同换了人似的团团围住楚恪儿和邵小贝。四下里又冒出十来个身着灰衣的蒙面男子,将崔参等人也围住。

形势突转,楚恪儿的侍卫立刻拔剑与灰衣人斗作一处,拼了命似的想往自家主子那边冲,同在圈内的崔参也加入了战局。双方人马身手都不错,匆忙间也分不出高下;楚恪儿和邵小贝虽然武功略逊一筹,但两人都善于用毒,近身战上尚可支撑一阵子。

表面上灰衣人一方似乎是想分散击破,打法上倒是困大于攻,努力拖着偏不让那些侍卫到楚恪儿的身边去。然而除了暗暗着急却又无法抽身的崔参,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灰衣人其实已经将战线整体向一旁绕开些许,那头戴纱笠的少年不知何时早单人单骑孤零零地站到了圈外。

电光火石间,一条银青色的带子凭空而出,在少年腰上一卷,扯着他直直跌下马,转瞬间竟然消失不见了。

崔参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状,他自幼偏好九宫迷阵,于此等旁杂颇有涉猎,心中立即明了是阵势所障。加之这个阵势虽机巧却不复杂,因此方才借着打斗中几次位置变换他已大概看出阵眼所在,奈何同时被两名灰衣人缠住,一时间无法靠近。

他的视线本来就未全然从少年身上离开过,既见人突然消失,知是出了生门脱离阵势。他一惊一急,手上招式倏地凌厉起来,竟是用上了十二分的全力。

两名围攻崔参的灰衣人只是受命与他缠斗,并没打算伤他性命。此时万没想到这个青年一下子拼命起来,几乎是以只攻不守的架势往前冲,眼看着要撞到要害处的招式才见他挡上那么一下。两人一时措手不及,竟被他硬拼着挨了一剑,抓住个破绽强行突破,从生门处闯出阵去。

眼见得青年已然消失不见,两人无奈地交换了个眼色,索性不去管他,各自支援其他同伴去了。

这边崔参冲出生门,但觉眼前一花,周围景物顿时改变——天空仍是蔚蓝晴朗,温暾的阳光把路旁枯草间的积雪绚得晶莹耀眼。数丈外一条岔路上,十余名骑手乘同色枣红骏马两列排开,簇拥着一辆由三匹乌蹄雪驹驾着的漆雕马车。车门处正垂着厚厚的宝蓝色帘子,下缀香樟坠脚,显得十分雍容保暖。车辕上一名身着墨绿锦衣的男子执鞭端坐,他身后还有两名十三、四岁的少女,一个侧身半蹲半跪在车辕上,一个捋着辫子梢儿弯腰靠着车板。此时两颗小脑袋几乎拱在一处往车厢上贴,耳朵好似都能竖起来摇上两下了,那模样着实有些好笑。

马车左右近前各有一匹青骢:左骑上那位玄青衣饰江湖打扮,双目炯炯俊朗干练,手腕间缠着一圈显眼的银青色带子;右边青年秀士衣着简便朴素,一副貌不惊人和蔼可亲的样子,然仔细看去也是腰间环剑神色沉稳。

一边任务完成正打算撤离,一边刚好不要命地撞出来,双方还基本上是熟人!

崔参一愣神的功夫,离他最近的四名骑手已飞身而起,各自拔出兵器迎面就“招呼”上去;其余人也在同一时刻挽弓搭箭,一溜的强弓劲弩统统瞄准了犹提着宝剑发怔的青年。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刀剑就在眼前。金属反射出白灿灿的寒光,崔参心知若是动起手来就再没有自己说话的机会了,于是他做出了一个令在场的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举动——将手中的剑往面前地上一插。

他这么干不要紧,可苦了那四名骑手了,硬生生刹住已然出手的招式,险些撞到他身上去!

慕容信与翟忻、何商交换了个眼色,一抬手令众人收了箭弩,远远打量着身上几处挂彩的崔参——那身米白色的袍子被划开四、五道口子,左上臂外侧的伤口还渗着血水,殷红红的染了一大片。不过即便如此,他世家公子的气度并未因此损减,反而凭添了几分英雄落寞的惆怅意味。

崔参见对方没动手,心中暗松了口气,抬手抱拳遥遥一礼,然后慢慢朝马车走过来。

十几双眼睛紧紧盯在他身上,连严云和严湘都忘了听墙脚,惊奇而疑惑地看着他。

崔参走到车前五步开外才停下来,目光转了一圈儿,最后落在看样子最和善的何商身上。

两人隔空相望,其他人一声不吭。

片刻后,何商突然驱马靠近车窗,抬手轻叩两下,接着伏身挨近窗口低语几句。只见车窗微动,开了条缝隙。何商附耳近前,略点了点头,起身朝崔参招招手。

一直围住崔参的四人退开,容他上前。

看着青年径直走过来,严湘不禁皱皱眉,在严云耳边悄声嘀咕道:“你猜他方才说了什么?神神秘秘的……”

严云摇头,推她道:“就算咱们俩此时有那个功力,人家也不是对着咱们说话,怎么可能听得到?多猜无益,还是小心盯着他些,莫让他动什么手脚。”

两个小丫头说话的空儿,崔参已来到车窗前,对着里面开门见山地说:“你不能带他走。”

车窗支了起来,素衣少年淡淡地看着他,问:“为何?”

“因为你带不走的。”

“是么?”

“是”,崔参坚定地望着少年说:“他身上种有北姜公主豢养的蛊王,公主以之为引施了‘牵魂’之术,你即便带他走到天边,只要施术者召唤,他一样得回到施术者身边。”

“哦,那我杀了楚恪儿就好。”

“不行!施术者一死,他也活不了!”

“我也可以活捉她,逼她解去‘飞花’。”

崔参摇头道:“‘飞花’是以宿主的精血滋养长大的,与宿主心意相通。只要楚恪儿动了其他念头,他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你能冒这个险么?”

少年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那我该怎么办呢?任人宰割可不是我的风格。”

“先别妄动,我会找出化除蛊虫的方法!”

“你?”

“对,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好吧。”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少年点头了。

“啊?”严湘来不及捂住嘴巴,翟忻、何商、慕容信也齐齐看过来。

崔参简直不敢相信,愣愣地问:“你相信我?”

“为什么不呢?”,百里骥耸耸肩:“既然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倒不如相信你。”

“你不担心我借机报仇?”

少年正色:“我们两家的恩怨中有多少问题相信你也察觉的出来。”复又一笑,道:“你们之间的交情,恐怕比我知道的多吧?你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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