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想着,面前这位仁兄在终于抱得美人归的那天,定是欢喜得不知天地了。不过从他的言谈中,也知道,这个男人定是爱惨了他的妻子,终于是场美满的姻缘情事了。
会不会是因为我接受了季泽,看这个世界的观点明朗了,老天带给我的,就是一路的欢欣与明媚的故事结局。
就像我们常听说过的一句话,你笑,世界便跟着你笑,你哭,你便是独自一人哭。如果是这样,那么,如果我一直在内心笑着,季泽和我的故事,应该也会向美满靠近吧!
“这位大哥,你好生厉害,晚辈有机会定要向你讨教几番。”
喂!喂!等等,这是那个温润清雅的季泽说出来的话么?这是那个个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的男人嘴里吐出来的么?我看着他,这位仁兄还在那边同他眼中的那位大哥聊得正起劲,一只手不着痕迹地伸了过来,轻轻合上我的下巴。
对于晚上同屋睡觉这回事,我们是一点别扭都没有的。早先在路上同行了那么长的时日,露宿什么的不在少数,早就习惯了。再说,现在天气又不冷,地铺睡起来还是又方便又舒服的。
“玉展,你以前说过会带我去你的家乡看雪景,现在还算不算数?”
“算,当然算,你带我逛了那么多的地方,我理应尽地主之谊回请你。”
“其实,我这次随你去,还有一件事。”他走近过来,摸了摸我挂在衣服外面的玉环,我还是不怎么习惯它贴着皮肤的感觉,遂一直露在中衣的领口。
“这东西,是我母亲留给我,让我送给将来的妻子的。所以这次与你同行,还有着一个初衷,就是想登门拜访伯父伯母,向他们提亲。”
“这么快。”此刻我的心里竟没了当初的那种逃避,反而还有一股丝丝的喜悦。
“不算快了,我这个年纪,已经属于大龄光棍了,和我同龄的,孩子都可以出门打酱油了。”
“额······”其实我想说,我跟你也是半斤八两,情况差不多啦。不过我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我觉得还是要和季泽说一说。
我走到路边,捡起一根枯枝。
“季泽,你看着,两个人各骑一匹马,持方天大戟分道奔驰,以戟画地,驰骋出自己的疆土,分开看,各有各的绮丽山川,合并看,明明是完整的两人世界。
平日里各自砌筑王国,黄昏时高呼,也知道回大树底下厮守。无限宽广,却又窄得没有空隙让奸细藏身。”我顿了顿,撇下树枝,向他走近了两步,直视他的双眸。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玉展,有件事,我想让你知道。”
“你说。”
“素云师妹,她早年确实曾喜欢过我,但她现在已经另有了心爱之人。我那次在客栈里,见到她了,她现在过得很好,还有了孩子,一家人倒是其乐融融的。我一直当她是妹妹,对她,并无半点男女私情。”
“你的过去,我无法涉足,也管不了,但你的未来,有我的空间。我相信你,既然已经做了约定,便会一路走下去。不过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定,我希望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一定。”
去的时候,碰上他,回的时候,他还在我身边。一起相伴,跋涉一段旅程,回想起来,已经是褪除了实际的粗糙而渲染出一种引诱的色彩了。依旧是肩着一个书箱,一个蓝包袱,又上路去了。
第16章 第十六章
回去的途中,我们还是去了来时相遇的那座山寺,殿上香烟缭绕,钟磬声不绝,木鱼与小磬引导一列队伍,近百人都是互不相识的平民百姓。
寻常布衣远从渔村、乡镇或京城不约而同汇聚在此。他们是人父、人子,更多是灰发人母,随着梵乐引导而虔诚称诵。三步一伏跪,从身语意之所生念四句忏悔文。有人痴心地多念一遍,妄图能多泽点恩惠。
我看着这路面碎石如刀锋,几处凹洼仍积着雨水,相思丛林已被占据,仿佛有千万条野鬼在枝桠间摆荡、跳跃,多情的晚蝉,连着这片苍茫的天地,看着苍天碧海青天下匍匐的人们。
我其实一直都想知道,佛法天理能否用一瓢冷泉安慰这正在浴火的苍生。人们诚心皈依之后,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却由不得我慨叹了,因为我和季泽从寺里出来之后,在行走的途中遇到了一群山贼模样的刺客。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你们不懂?”季泽并无痛下杀手的打算。
“咱们只懂得踩着尸体往上爬的浅显道理,杀了你,光酬金就够寨子们的兄弟过下半辈子了!还需要在这里听你废话吗?”大汉大声斥道。
“就算爬上了顶,又能怎么样。人间名利浮华转瞬即空,百年后你是黄土白骨一堆,要这些东西有何用?”季泽看着他们,眉目淡淡,声音如柳絮那般,飘扬细微。
其实他说出这样的话,我也是有些小惊讶。
“啐!老子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歪理,数年来老子带着兄弟们杀了这么多人,也没见老天爷来收我啊!不如这样,兄弟们送你上西天,你见着那神佛了,问问他,你这个好心人怎么会被我这恶人杀了?到时你就知道这些杂碎有没有用了,兄弟们!给我上!”那为首的头目一声令下,山贼们都向他俩涌来。
乱刀齐砍,却始终砍不到人,山贼心里不住的惊跳,这姓季的小子武功深不可测,只有······只有······
“擒那女人!”人群中有人喊道。
我闻言一惊,从腰间掏出匕首,紧握在手中。寒风吹来,吹动山树,茂盛的厚叶沙沙作响。
两名山贼往这边奔来,我严阵以待,即使不便行走和脱逃,也决不可负累季泽。
“啊!”我轻叫出声,见到季泽身形晃动要来护我的同时,瞥到山贼们互相使眼色,似乎压根儿无心来捉我。
“小心!”我大叫,一时间脑袋轰轰作响,不知自己是如何站起来,等到意识回笼之时,自己早已奔了过去。
刀划过季泽腰际,他淡淡的蹙起眉,左手食指向刀锋一弹,立成两半。三把刀同时向他正面迎来,他过了一步,右手抓住三把刀锋,一抽,往树干那边飞去。
“小心背后!”
季泽回过身,还不及定神一看,我已扑上来抱住了他。
这是我第二次这样贴身地抱着他,第一次是那次走夜路时,他寻我回去的时候。环住他的脖颈的抱法一如从前,紧紧地从身前抱住他的腰,他直觉要推开我,却在瞥见我身后的情形时脸色变得煞白。
一把尖刀插在我的背后,刺得很深。
火辣辣的血液在心肺燃烧,我仍死死地抱住他不放,一时的冲力让他也跌跄数步。直到抵上身后树干,他才煞住,双眸难以置信地注视着我。
身后的强盗们虽然靠劫掠为生,但寨子里也明文规定不得杀虐妇孺,这下倒有些慌了,纷纷逃窜而去。
我身子一软,往下滑落,他忙搂住我的腰。
“好······痛······”我气若游丝,从昏迷里勉强拉回几分神智,吃力地张开痛苦的双眸。“你······你有没有伤到?”
他仍是盯着我,没应声。
我慌张地抬起头,想要伸手摸他的脸,却无力举起,“你,你受伤了吗?”
“我没事。”两人的气息如此接近,我的脸色惨白,唇畔不停有血丝流下。
“没事就好。”我放下心来。
“你却受伤了!”
她挤出个笑,脑袋昏沉沉的:“不怕,我母亲是医仙,她会救我的。”感觉到他全身的紧绷,我的心不由得一阵刺痛。
“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他问道
“我与你做了约定,就是把你当做我的至亲挚爱,哪有见到所爱的人受难却不去相救的。”正因为我将感情的份量看得如此之重,所以当初刚面对他的追求时,才不敢轻易做出承诺。
原来爱一个人的心情,是牺牲奉献也毫无怨尤,情到深处无怨尤,爱到忘情近佛心,原来书上说的也不全都是假的。
“季泽,我以后,话本还是可以看的,你看,书上描写的那些缠绵故事也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