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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告状(1 / 2)

蔚然的话如同明火,谢懿心里的炮仗一点即燃,他大步走过来,只恨自己狠不下心把蔚然从床上揪起来质问,他站在床头仿佛站在楚河汉界的另一边,冷眼看了蔚然一会儿,说道:“我这辈子就做过两次小人,第一次是给你透露怀王去过沅城,那次是我心甘情愿的也没伤害到任何人,第二次就是帮你撒这个弥天大谎,官府隔三差五就登门,外面闹翻了天,你倒好躲着家里相安无事,你告诉我这算什么?”

蔚然欲言又止。

“既然你说不出那就由我来帮你说。”谢懿冷冷道,“从你从阮先生那里拿到那些箭的碎片开始,你就想演一出戏来报复符谌,即使你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符谌所为,你假借叙旧之名约我出来,还特意走到无人经过的漱蕉口,之后便开始了你的好戏。如你所愿,符谌是被官府带走审问了,但你觉得他真的能被定罪吗?”

蔚然低头任他训:“叙旧是真的,利用了你也是真的,对不起,令你受惊了。”

谢懿心软了大半他在床边坐下:“我是担心你,这件事明明有其他的方法,你又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符谌那家伙那么聪明,衙门也不是吃素的,万一此事露馅,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蔚然轻声道:“没人能帮我,我只能靠自己。”

谢懿还没消下去的火气又冒了起来,他站起身斥道:“你到底是靠自己还是靠自己伤害自己?这几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蔚然皱眉道:“谢懿,如果有的选,我也不会这么做,我也怕疼。”

谢懿气极反笑:“那是不是以后有什么不顺,你都要往自己身上来几刀,不来不痛快,不来就没有办法达到你的目的了,到时候你又打算拉上谁给你垫背?”

即便知道谢懿说的是对的,可蔚然偏生听得心烦:“好了,小伤而已,本来就是该受的,这事我心里有数。”

思云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南阳子在小院里打坐静心,察觉到身旁动静,他骤然出手,和来人过了两招,南阳子便收了手,对方也点到为止。

“来了就出声,我又看不见。”话音一落,南阳子兜地出手,只见那人稳稳接住,两人遂交手起来。

蔚家。

“你……”

谢懿见蔚然一副油盐不进要死不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叹了口气突然温声细语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如何,反正你待在家里也是闲着,不如同我去个地方。”

蔚然对谢懿的转变有些奇怪,不过他宁愿谢懿不再追问:“去哪儿?”

谢懿只道:“换身衣服跟我走。”

蔚然草草打扮,走到门口便听见吴旦叫住他:“公子伤势未愈怎好冒险出门?”

蔚然道:“无妨,我很快回来,我会小心的。”

谢懿也道:“先生放心,我会看好他的,不是去什么危险之地。”

如此,吴旦也不好再阻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蔚然跟谢懿上了马车,谢懿掀开车帘小声地吩咐了车夫后再坐回来,马车随即缓缓驶离蔚家。

马车颠簸,蔚然有些发晕,过了会儿忍不住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手伸出来。”谢懿道。

蔚然半信半疑,还是依言照做:“怎么了?”

不料谢懿道:“两只手。”

蔚然伸出另一只手给他。

只见谢懿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截麻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捆住蔚然的双手双腿,接着打了个活结。

蔚然看着那段麻绳,懵然问道:“你干什么?我们到底是去哪儿?”

谢懿目的已成,便也不瞒他:“思云观。”

蔚然:“……”

思云观里有个谁蔚然再清楚不过,他挣扎想解开麻绳:“你想找我师父告状?不行,此事绝对不能让师父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懿绑人的法子是在军营里学的,常人不可能自行解开,他似乎听见个惊天秘闻,奇道:“阿弥陀佛,你也知道不行,你当时干那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不行,今天就是把绑也要绑到你师父跟前,让他老人家听听你干了什么好事。”

谢懿继续道:“你要是不去思云观,那就去衙门,我就把这事告诉那些官差大人,二者择一,选吧。”

蔚然瞪视他,随后转开头,一声不吭。

到了思云观,谢懿解开蔚然腿上的绳子,却不解他手上的,用衣袖遮了挡了便把蔚然拽进观里。

蔚然一路上酝酿了几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以便待会儿同师父解释时派上用场,然而当他见到在场的另一人时,面容有些僵硬。

蔚然冷不丁出声道:“师父。”

南阳子闻声招手:“你来了,坐吧。”

谢懿也道:“见过二位先生。”

他们二人各自坐下,蔚然原以为谢懿会真的向南阳子告状,结果什么也没说,尽管如此,他还是忐忑,他瞄向阮琼,自己此刻的模样定是难看极了,师父看不见,但阮琼绝对能看出他的不妥。

南阳子忽然道:“蔚然,把剑拿上,正好今日阮琼也在,让他指点一下你的剑术。”

谢懿悄悄松了缚着蔚然双手的麻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蔚然两手空空而来,他见谢懿也没佩剑,心道不妙,犹犹豫豫道:“师父,我今日未曾携剑,不如……还是下回吧。”

南阳子不满:“怎么回事?我记得上回和你叮嘱过,让你这回来带上泷明剑。”

蔚然恍惚记得是有这么句话,奈何今日是被谢懿突然押着过来的,一时夜就没想起来:“我……我忘了。”

南阳子冷冷道:“撒谎。”

蔚然顿时如芒在背:“几日前不慎拧了手。”

“你还再撒谎,我根本没有闻到药油味,你到底怎么了?”想是南阳子打心里觉得蔚然不老实,于是他指向谢懿,“小子,你说。”

“……”谢懿想了想道,“昨日我们在怙湖小叙,突然遭到来路不明的人伏击,蔚然替我挡了一刀手臂受了伤,所以今日特来向老先生赔罪。”

谢懿说得颇为冷静煞有其事,南阳子似乎没有对这个解释产生怀疑:“是吗?”

蔚然内心翻腾,眼前的三个人都是他很重要的人,他不愿再让谢懿难当,也不想欺瞒阮琼和师父,索性承认道:“师父,不干他事,是我自己弄伤的。”

南阳子听了果然道:“难得你还愿意说实话,虽然这小子说的有模有样,可我却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若你是因救人而受伤,不可能由着他来向我“赔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蔚然沉默。

南阳子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苦肉计,不得不出此下策。”蔚然斟酌道,“还请师父原谅。”

不料南阳子却摇头道:“你那些勾心斗角我不清楚,但我从没教过你伤害自己,须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我不是你的父母,你的身体发肤不是我给的,所以你也觉得无所谓,既然如此,我看以后你也不必再来思云观了,过几日我就搬走,咱俩从此也不必再见了。”

蔚然愣住:“师父……”

“你不用再叫我师父,你心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师父。”南阳子有些伤感道,“我也没那个本事教你,我教不好,你且另寻高明去吧。”

蔚然晃神,南阳子的话叫他举足无措,蔚然以为师父顶多斥责他一通,不料竟是要断绝关系,他起身缓缓跪下:“师父,您是要和我断绝关系吗?”

“自己不把自己当回事,你还指望谁把你当回事?”南阳子问道,他挥了挥手,“你走吧。”

蔚然抓住南阳子的衣袖忙道:“不是这样的,师父,您一直都是我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知道,我知道我此番做得不对,我以后不会了。”

南阳子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蔚然又道:“师父,您听我解释,此事我也是一时糊涂才会这么做的,您原谅我这一回吧,我发誓,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谢懿跟着道:“老先生,这事我也有份,不全是蔚然的错,我以后会看好他的,绝对不会再让他做这样的事了,您原谅他这一回吧。”

南阳子长叹了口气,抽回衣袖起身便回屋了。

“师父……”

蔚然膝行追上去,却被关上的屋门打住,绝望无助涌上他的心头,当初他执意要进京,师父再生气也没有说出这般决绝的话。

谢懿也没想到会事情会到这个地步,劝道:“你身上还有伤,先起来,等你师父气消了回头再来认个错。”

蔚然失神站起来,结果人一踉跄就往前栽,晕了过去。

谢懿接住人,正欲开口求助,阮琼过来蹲下身,他捏住蔚然的腕脉,然后问谢懿:“可否送他回蔚家?”

谢懿不安道:“阮先生,我担心他这么回去恐怕不妥,蔚家也会追问起来,还是等他醒了再送他回去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山海阁。

蔚然从梦魇中惊醒,周遭环境陌生,他爬起身下床,不料起猛了头晕,他踉踉跄跄走到门口,打开门却发现走廊空无一人。

蔚然好不容易摸到楼梯口,便看见阮琼背对着他在二楼长廊上,正和许易川在交代着什么,还有那位有一面之缘的三掌柜也在,过了会儿,蔚然见那二人散去,阮琼方才朝他走来。

蔚然抓着阑干,眼睁睁看着阮琼走到他面前,腿软得几欲跪下:“先生。”

阮琼往下望了眼,见蔚然赤足跑出来:“地上凉。”

蔚然只问道:“师父真的不要我了吗?”

阮琼道:“先回房。”

蔚然求道:“你让我回思云观吧。”

阮琼站在楼梯口不动如山,只道:“外面下雨了。”

“师父说他过几日要搬走,如果他真的走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他,我就没有这个师父了。”蔚然心慌撩乱,“你让我回去吧,师父会原谅我的。”

阮琼盯着他不说话。

蔚然见他不让步,顿时好像失了所有力气,腿一软跪倒在阮琼腿边,凄怆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起来。”蔚然仿佛听到阮琼这么说,然而他却动不了。

过了会儿,蔚然感觉身体腾空,腰身一紧,是阮琼托着他的后背和双腿将他抱了起来。

蔚然脑海空白,连伤心也忘了,他伏在阮琼肩上盯着对方近在咫尺的侧颜,闻到阮琼身上的味道,掌心触及是漂亮柔软的白发,蔚然忍不住抓了抓,他很久没有离阮琼那么近过了,只觉阮琼的手臂颇具力量,牢牢地支撑着他。

阮琼将蔚然抱回房里,然后俯身把他放到床上,问道:“上一次服药是什么时辰?”

蔚然抬头愣愣道:“巳时三刻。”

阮琼从炕桌上端了只托盘放在床头,盘中有两个瓷瓶,蔚然低头,感觉阮琼方才托着他的地方余温尚在,他第一次将阮琼的面容看清看细,连发丝都看得真切入微。

“此药需与汤药错开至少一个时辰服用,一日两次。”阮琼将水和药递给蔚然。

蔚然接过水杯服下药丸,阮琼又将另一个瓷瓶给他:“这是药粉。”

蔚然问道:“谢懿呢?”

阮琼道:“他待了许久,世子府来人将他唤走了。”

兜兜转转思虑良久,蔚然还是道:“先生,师父那边,我到底该怎么办?您帮帮我吧。”,他边说边拉住阮琼衣袖,眼瞧要下床跪地哀求,阮琼便搀着他然后坐在床边,令蔚然跪在床上与他平视。

蔚然追问:“求求您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师父回心转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养好伤。”阮琼按住蔚然受伤的左手,“刚换过药,不要再乱动。”

蔚然无助道:“可是师父说他要搬走,等我养好伤他就已经搬走了怎么办?”

“不会。”

“真的吗?”

“嗯。”

蔚然泪眼朦胧,内心颇为动容,他倏然靠前一把抱住阮琼,连日来的委屈决堤,眼泪溢出眼眶,靠在阮琼怀里说道:“先生,我实在太害怕了,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我,我很害怕,我每日都想着这些事,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

他絮絮说了许多,恨不得将心里话全都说出来,外面暴雨如注,稀里哗啦,几乎掩盖住蔚然的说话声。

阮琼没有推开他。

待雨停了,蔚然也不如先前哭得凶了,但眼眶鼻尖都是红红的,人一抽一抽,他私心想多抱会儿,哪怕只是靠着什么话都不说。

阮琼适时道:“山海阁有人指证,现场遗落之物属于符家长子。”

蔚然闻言缓缓松开手坐直:“什么?”

阮琼继续道:“许易川说他是山海阁的常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蔚然退开一些,神色由迷茫逐渐变成凝重,心思一转,面相也变了,半晌他十分冷静坦荡道:“先生,我不知道。”

末了犹觉不足,蔚然还举起手发誓,眼神真挚:“先生信我,我真的不知道符谌是山海阁的常客,符谌去过那么多地方,除了宫里扇子几乎不离手,衙门悬赏一百两必然有人出来作证,但我确实没料到会是山海阁的人。”

蔚然不确定阮琼对此事知晓多少,不过他情愿阮琼知道,也不想让阮琼误会自己利用他。

“我知道。”阮琼淡淡道。

有这三个字,蔚然心多少松下来些,然他有意避开去看阮琼的眼睛,说道:“雨停了,若再不回府义父回来问起不好解释,不知先生可否借我一件衣物?”

蔚然回到府上时,与外出时模样几乎无二,反而多了几分从容平静,他和吴旦解释雨大耽搁路,只好先到一个茶馆避雨,衣服湿了便向茶馆老板借了身干净的,吴旦说让人给他送一碗姜汤到房中。

蔚然提起道:“今日我出门之事可否不要告诉义父,以免义父担忧。”

吴旦没问什么便应下了。

毕竟吴旦是伺候太爷的人,蔚然从前一直以为他是向着蔚绾,就算表面不提,转头还是会告诉蔚绾,如此义父也会知道,不过日子长了相处下来,蔚然发现吴旦几乎对自己的话是说到做到,而且从不多问缘由,倒让蔚然省了不少脑汁思虑理由。

晚上,蔚仲用完膳便来探望蔚然,蔚罗敷也跟着过来,蔚夫人说是身体不适服过药早早睡下了,昨日蔚然出事后,她也来看过。

蔚仲果然不知今日蔚然出门的事,至于谢懿只是知道他来过看了两眼便走了。

蔚然放下书起身:“义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坐着吧。”蔚仲边说边坐到榻上。

蔚罗敷挨着蔚然坐下,摆弄他的衣袖。

“今日古阊登门没有为难你吧?”蔚仲率先问道。

蔚然摇头:“没有,古阊因公而来,何况在蔚家,他不敢。”

“那便好。”蔚仲道,“听说衙门已将符谌带回去审问,现场搜集到的物证有一把扇子被指证是符谌之物,你当时是怎么留下它的?”

蔚然说道:“义父,古家遇刺一事不远,我心有余悸,故而有所防备,奈何当时情急混乱,实在没留意对方落下什么。”

“不过,我依稀记得刺客身形并不像是符谌。”蔚然思索道,“何况符谌也没有理由要杀我,即便他有意想做什么,底下自然有人供他差遣,又何须亲自出手?”

蔚仲沉吟片刻道:“只是他们频频把你牵扯进去,你也不好过。”

蔚然趁机道:“义父,有句话我一直没问过您,储位之争蔚家或要支持哪位殿下?”

不料蔚仲问道:“你有何见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阮家祖上曾经也是瀛州盛极一时的望族,然而家主之位传到阮夙手里的时候,阮家却早已没落,阮家三代单传,阮夙膝下也仅有一子,族中亲眷连同奴仆不过数十来人。

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阮家基于所剩祖业暂可保衣食无虞,但家族命数日渐凋零已是难以阻挡之事。

打从阮夙出生起便见过种种父亲被人冷眼相待的场面,父亲郁郁含恨而终更是成了他挥之不去的阴影,他虽也尽力维持祖业留存,可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二次科考落榜后,阮夙便拜了个道士为师,后来靠算命打卦来补贴家中开销。

某日他与一故交交谈,对方玩笑道是否算过阮家的命数何时转变,阮夙当时并未有所表现,直至回到府中坐在书房里,友人的话在他脑海里盘旋不断,然而他师父曾告诫过他不能窥探阮家的命数,否则将后患无穷。

阮夙内心挣扎许久,最终师父的寥寥数语抵不过复兴家族的欲望,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连续算了三次阮家的命数,结果竟然皆预示族运将来必大有转机,至于机缘便不得而知了,但这依然给了阮夙莫大的期望。

从那之后,阮夙格外留心身边的一人、一物、一花、一草,然而谁也无法得知这个转机究竟所指为何,直至第二年春惊蛰,阮夙偶然得到一个有过数面之缘的老人家所赠的几粒种子,神秘兮兮地说若是能使其开花,不愁将来不得大富大贵。

阮夙深受父亲临终所言影响,阮家不能折在自己这代,否则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他觉得这种子便是他不惜违背师父临终遗言而算出的转机。

阮夙用尽各种各样的方法培育,每日起早贪黑守着花盆,连副业也暂时搁置,甚至睡觉时都将花盆摆在床头,一睁眼便能看见。

十日,一月,半载,一年……如此过了两年,不管换了多少堆土,多少个花盆,多少种肥料,请教了多少花匠,那几粒种子依旧毫无变化,后来他再去时,花匠却道:“阮先生,你便没想过这也许不是花种,只是长得相似罢了,如此,即便你再悉心按照培育花种的方法来种也是行不通的。”

阮夙不信邪,他回家又将那些种子挖出来细看,却发现这些种子与花匠随手给他的果然大有不同,可若这不是花种,还会是何物?

时隔两年,他也无法再找到那个老人询问究竟,阮夙既怒又不甘,他已然耗去两年,若此时放弃,不但先前的心血白费一场有负父亲嘱托,师父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息。

如此,阮夙只能不断到一些不寻常之地去打听,从瀛州地界的黑市到距瀛州数千里远的外域,阮夙终于在凃奴古地问到这种子原来是一叫作“长生隐”的虫卵。

由于语言不通,阮夙还学了数月凃奴语,才能顺利和当地人探讨此物,他才知“长生隐”是凃奴古地特有的毒虫,多见于毒潭毒林沼地,剧毒无比,畏光畏火,以吸食误入毒潭而死去的人畜鸟兽的血肉为生,“长生隐”生长越大便会散发出越浓烈的奇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当地人还告诉阮夙,“长生隐”也是一种名贵香料的来源,制成的香价比黄金,但凃奴人不敢轻易养,都是外来的人不惜以身犯险,那些人贿赂了长老不少,自然也就没人管了。

阮夙喝了碗茶,对于闻所未闻的“长生隐”他的确惊讶,不知那老人从何处得来的,竟然还骗他说是种子。

阮夙问那当地人:““长生隐”这个名字听着莫非与长生有关?”

当地人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我们这儿一直有一个古老的传说,曾经有人因误服“长生隐”而永生不老,并且他的身体外形发生了很大变化,如巨人般高大,可徒手劈断大树,疾速可比烈马,百毒不侵,刀枪不入。”

阮夙道:“听起来确实神奇。”

当地人又道:“过去有人吞服“长生隐”企图获得长生,结果当场吐血暴毙,尸体就会被外来人偷走用以饲养“长生隐”制香,久而久之没人敢去了,听我祖父说,那些黑心之人会诱骗一些孩童或是傻子进入“长生隐”遍布的沼地,然而不出半刻,他们便全部被“长生隐”吸干了血,那些人就继续将尸体偷走,这件事触怒了长老,便将那些外来人赶出了凃奴古地,现在没有人会做这种事了。”

阮夙又问道:“既然“长生隐”是剧毒,那些人又是如何平安无事偷取尸体,与此同时还用它制香?”

当地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到了他这一代,“长生隐”已经很少被提及,那些外来人也未再踏足过。

阮夙来到当地时谎称自己是一名游医,他也是自从外来人被驱逐后第一个来到此地询问“长生隐”的人,当地人出于好心便同他讲了许多,至于阮夙手里的虫卵从而何来被阮夙含糊了过去,当地人还严辞劝阮夙将这些虫卵烧了以免后患无穷。

阮夙向那人保证他会妥善处理掉它们,然而待回家之后,阮夙便将自己关在一间密室里,他决定以身犯险干一件大事。

阮夙坚持不懈每日从集市买鲜猪肉和猪血回来饲养“长生隐”,三个月后,某日夜里熟睡时,他突然听见盅里有些轻微的动静,阮夙连忙爬起来,凑到盅边透过孔洞看见原先的虫卵已经舒展开来,趴在盅壁一侧一动不动。

“长生隐”身长两翅,头顶一对触角,通体乌黑光泽,尾部几圈金色体纹,只有一根火柴长短,身形如针细。

阮夙那一刻兴甚至极,苦心多年终于有了回报,但光眼下这样还不够,“长生隐”看起来太过特别了,他想起凃奴人说外人偷尸体以饲养“长生隐”,并且后来还诱骗孩童进入毒潭继续获取死人尸体,甘犯大险的背后必然有不可思议的结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阮夙对“长生隐”的所知无非是那个凃奴人说与他的那些,但面对几只刚孵化的毒虫,阮夙也不知该如何利用它们,长生之谈固然虚无缥缈,但他始终深信不疑“长生隐”就是阮家命数的转机。

阮夙开始将自己关在密室数月不见外人,连阮夫人也难见他一面,族中之人皆以为家主已走火入魔又无人敢过问,故一切族中事务皆由阮夙之子阮卞做主。

阮卞生下来时,阮夙曾请大师给他算过命,结果不尽如阮夙之意,因此他也很少和阮卞讲起阮家以前的旧事,也不寄望于阮卞能代替他复兴阮家。

长大后,阮卞便总见父亲郁郁寡欢但不知其中缘故,他曾贸问过父亲道希望自己可以替父分忧,但阮夙却摆摆手让他好生念书,其余的不要多问,阮卞只好作罢。

一日,阮卞从书房出来,却瞥见后院两个下人鬼鬼祟祟抬着什么东西正要往后门出去,他叫住他们,俩人顿时吓得跪地,手里的麻袋一同摔在地上,阮卞过去解开麻袋,里面竟然装着一具孩童尸体,死状可怖,能看出是孩童仅是因为身形。

阮家竟然有人作出如此伤天害理的大事,阮卞遂拷问那两人这具尸体究竟从何而来,下人战战兢兢说是家主吩咐他们将尸体悄悄拖出去随便找个地埋了就行。

阮卞闻知凶手竟是阮夙时,心中如雷轰掣,尽管父亲这些年行为举止的确怪异,但阮卞从未想过父亲竟会做出草菅人命之事,他不知道父亲为何要这么做,也难以想象这孩子生前的遭遇,阮卞不禁打了寒颤,或许这已不是第一具了,只是这一回碰巧被自己看见。

思及此,阮卞便继续追问那两人通常将尸体埋在何处,那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只好老老实实将地方告知,阮卞让那两人带自己去埋尸之地,在一片附近竟真的挖出大大小小数十具骸骨,且都是孩童的尸骨。

那日阮家遂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执,阮卞不顾管家阻拦强行冲进阮夙所在的密室,族中一干人等闻声赶来,阮夙好言相劝将母亲留在外头以防见到不干净的场面。

随着往密室深处行进,阮卞闻到一股不寻常的香气,混杂着血腥、阴湿和腐烂的气味令人作呕,他在密室最里头找到父亲的身影,他差点认不出眼前的人便是阮夙。

与此同时,周围还有数个铁笼关着不少孩童,他们安静无比皆似酣眠。

以往阮卞曾有数次以关心为由想进密室皆被管家阻拦,然而这次不知为何阮夙并没有出声赶他走。

阮卞看见阮夙面前放着一具白布盖裹斑斑血迹的尸体,他不想再上前,他不明白父亲如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阮卞道:“父亲从小教我为人处世当光明磊落俯仰无愧于天地,可如今父亲您却在做什么?残害孩童,草菅人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在做什么?”阮夙背对着他幽幽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阮家,卞儿,你为何不理解为父的一片苦心呢?”

阮卞不懂亦不想去试图理解阮夙的用意,他道:“父亲的苦心乃立于旁人痛苦之上,这些孩子何其无辜,这些年父亲的所作所为儿实在是不解,如今倒真想问个明白。”

阮夙蓦然看了过来,目光阴冷凌厉,阮卞吓了一跳,只见阮夙起身走到阮卞面前,二话不说给了他一耳光:“父子同心乃人间常理,你若只是不明白倒也罢了,如今反倒还要来教训我?我怎么就教出你这样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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