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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探病(1 / 2)

蔚家。

那药后劲十足,蔚然才刚苏醒,他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加之头晕得厉害,好容易吃了些东西垫垫肚以便饮药。

吴旦在一旁伺候着,小厮突然进来道:“公子,衙门来人了,说是想问您一些事。”

蔚然端着药碗一顿:“知道了,请他们到堂内稍候片刻,我换身衣服就来。”

小厮为难:“公子,他们已经往这里来了,还说谁要是敢阻拦一律按凶手论罪。”

蔚然还未来得及思考如何应对,便听见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古阊的身影随即出现,房门未关,古阊径直踏了进来。

蔚然放下药碗漱口,他只穿着里衣,披头散发,实在不是一副宜见外客的模样。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话是这么说,不过古阊丁点儿没有退出去之意,“不过正事要紧,还请恕仓促之处。”

“这是自然,只是衣冠不整让古大人见笑了。”蔚然虚弱道。

古阊并非孤身前来,还带了两个衙吏,不过他只让衙吏在外候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吴旦取了件外衣给蔚然披上,扶他下床,皮肉伤让他看起来有些羸弱,外衣服帖着腰身双腿,身段瘦而不单薄,风姿绰约,面似桃花,奈何这桃花如今失了血色,倒像朵欲摧不摧的白梅。

古阊愣是将蔚然看出几分柔弱无助来,难得有副正经样对蔚然道:“我来此是想询问蔚公子昨日遇刺之事,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蔚然让吴旦先出去,房里顿时只剩他们两人,蔚然也不再与古阊扮笑脸装客气,冷冷道:“古裕梁,眼下并无旁人,你也不必装了,坐会儿权当问了就可以走了。”

古阊被他说的一头雾水:“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蔚然反问,“你来这里无非做做样子,让外人知道你尽心尽责办案,好堵住悠悠众口。”

古阊:“……”

蔚然又道:“况且我说什么重要吗,我这样的人,就是死了又有几个人在意?又有谁会真心会帮我呢,不过都是敷衍上头罢了。”

古阊总算听明白了几分,他内心不由涌上恼意:“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上心,我不上心我从昨日到现在一直忙碌奔波追查凶手。”

蔚然不以为然:“若不是你们古家为了面子压下风声,放虎归山,他们如何能卷土重来,我没死成你该遗憾才是。”

古阊敏锐问道:“你觉得凶手是同一伙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不是你将我堵在顺心堂,又怎会给人可乘之机?”蔚然说着起身走出几步,索性一口气道,“我本只是想与旧友一叙,谁知走到漱蕉口,谢懿那时正说去打两壶酒回来,于是我在湖边等他,那些人不知从何处窜出来朝我下手,我被他们刺伤,谢懿听到风声回头,那些人立马就跑了,我也没看清他们样子,我说的可明白了?古大人可以回去交差了。”

古阊被说得有些无颜,然而他如何预料到会发生那样的事,等他知道时已是尘埃落定,古阆干的好事到头来让他背锅,自己辛辛苦苦两日却得不到一丝安慰,依古阊的脾性,原应恼羞成怒拂袖而去,可是他听蔚然宁愿向向来都不待见的自己述说委屈,又想到古家的所作所为,竟生不起一丝气来。

他道:“是,那日将你拦在顺心堂是不好看了些,可我问了你那么多次,你哪次不是避开我?躲了又躲。”

蔚然不想理他,似体力不支在圆桌旁坐下伏在案上,古阊忍不住起身去查看,却见蔚然一片伤心之色,眼睫微颤,眼瞳水光潋滟,神情低落。

“衙门今早根据线索抓了符谌。”古阊顿了顿道,“只是有嫌疑,目前的证据还不足以将他定罪。”

蔚然抬眼,疑惑道:“又与符谌何干?那把扇子是他的?”

古阊问道:“你和对方交过手?”

“我有手有脚,难不成还站着挨打?”蔚然反问道,“已是第二次了,我自然不能让他们再顺利逃掉。古大人还有什么想问的?”

古阊盯着蔚然许久,突然道:“其实我自到案发现场后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你不会是在做戏,自己刺伤自己的吧?”

古阊一直觉得案发现场太过干净,若说是凶手伪造,那也不应该将凶器遗漏,虽然燕泠一度都给出了解释,可古阊总觉牵强,就算浪大也不至于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冲刷得一干二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蔚然心下一紧,起身冷冷道:“古大人,我在你眼里就是如此不堪甘于作践自己的人吗?你不如把我在古家遇刺的事一并算到我头上,我有本事在你们古家里应外合弄出那么多名堂来,既如此,这清白还要来做什么?”

说罢,蔚然蓦然拔出架上的泷明剑。

古阊走时脸色十分不善。

蔚然看着他走远,弯腰慢吞吞捡起地上的剑,插回剑鞘中回身坐下来松了一口气,脸上全无伤心之意,眉头紧锁,方才古阊见他把剑架在颈上,似是吓到冲上来就抢过蔚然手里的泷明剑掷在地上,骂道:“你疯了?我不过一句揣测,你至于寻死觅活吗?”

“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你们不拿我当个人看,你们本事大过天张口就能冤枉人,我死了,正好你们也省心。”说着,蔚然扑过去又要去捡剑。

古阊也没料到他如此激动,急忙拦住他,纠缠之间,蔚然没站稳额头磕到桌沿,顿时眼前发黑,身上的伤口开裂渗出血来,古阊连忙喊人,闻声而入的衙吏见状也不知怎么办,无措之下只好又出去找人。

古阊将蔚然扶起来坐好,打量他额头上红了一片:“你怎么样?”

蔚然受伤之人比不过古阊的力气,冷静下来卸了力抽回手喘息道:“今日是我冲动了些,心绪烦乱不便再回答古大人的话,还是改日再说吧。”

待吴旦过来,古阊突然意识到这场面不好看,他明明只是来询问案情的,结果却将人弄得雪上加霜,权衡之下只好先告辞了。

因着蔚然事先并不知道谢懿那边的证词,若让古阊寻着机会一一追问起来,细节对不上必然露馅,因此他必得想办法先发制人,闹得越大古阊越无暇去思考,闹得越尴尬古阊好面子自然也不便对外说太多,不得不说,古阊办案极其敏锐,不过再有疑心也只是疑心,符谌已经被衙门带走,他只需静观其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吴旦拿了药来给蔚然处理伤势,他没问蔚然怎么突然和古阊闹起来,只是提起古阊昨日也来过,除了询问蔚然是否苏醒以外,还去了趟东院询问蔚瑄。

“他问了二哥什么?”蔚然揉着额角问道。

吴旦说不清楚,不过听说古阊走后,蔚瑄也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摔了东西,连晚饭也没吃,任凭张氏怎么劝都不管用。

蔚然垂眸若有所思。

张氏听说蔚然醒了也来看过他,带了点补品,坐了会儿说两句话又走了。

谢懿来的时候,蔚然正在翻着本药书,上回他听阮琼提起一种叫雪铃丝的药材便有心想了解一二,只不过他翻了几本书都未能找到与之有关的记载。

听到脚步声,蔚然放下书,转头静静看着谢懿慢慢走进来,见谢懿如此蔚然心里反而没有那么不安,起码意味着谢懿是知道这一切的。

不过谢懿的神情并不叫人放心,比起担忧,他眼里更多的是怀疑和审视。

蔚然对上那令他煎熬的目光,最终率先服软道:“你骂我也好,打我也行,这回是我对不住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蔚然的话如同明火,谢懿心里的炮仗一点即燃,他大步走过来,只恨自己狠不下心把蔚然从床上揪起来质问,他站在床头仿佛站在楚河汉界的另一边,冷眼看了蔚然一会儿,说道:“我这辈子就做过两次小人,第一次是给你透露怀王去过沅城,那次是我心甘情愿的也没伤害到任何人,第二次就是帮你撒这个弥天大谎,官府隔三差五就登门,外面闹翻了天,你倒好躲着家里相安无事,你告诉我这算什么?”

蔚然欲言又止。

“既然你说不出那就由我来帮你说。”谢懿冷冷道,“从你从阮先生那里拿到那些箭的碎片开始,你就想演一出戏来报复符谌,即使你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符谌所为,你假借叙旧之名约我出来,还特意走到无人经过的漱蕉口,之后便开始了你的好戏。如你所愿,符谌是被官府带走审问了,但你觉得他真的能被定罪吗?”

蔚然低头任他训:“叙旧是真的,利用了你也是真的,对不起,令你受惊了。”

谢懿心软了大半他在床边坐下:“我是担心你,这件事明明有其他的方法,你又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符谌那家伙那么聪明,衙门也不是吃素的,万一此事露馅,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蔚然轻声道:“没人能帮我,我只能靠自己。”

谢懿还没消下去的火气又冒了起来,他站起身斥道:“你到底是靠自己还是靠自己伤害自己?这几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蔚然皱眉道:“谢懿,如果有的选,我也不会这么做,我也怕疼。”

谢懿气极反笑:“那是不是以后有什么不顺,你都要往自己身上来几刀,不来不痛快,不来就没有办法达到你的目的了,到时候你又打算拉上谁给你垫背?”

即便知道谢懿说的是对的,可蔚然偏生听得心烦:“好了,小伤而已,本来就是该受的,这事我心里有数。”

思云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南阳子在小院里打坐静心,察觉到身旁动静,他骤然出手,和来人过了两招,南阳子便收了手,对方也点到为止。

“来了就出声,我又看不见。”话音一落,南阳子兜地出手,只见那人稳稳接住,两人遂交手起来。

蔚家。

“你……”

谢懿见蔚然一副油盐不进要死不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叹了口气突然温声细语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如何,反正你待在家里也是闲着,不如同我去个地方。”

蔚然对谢懿的转变有些奇怪,不过他宁愿谢懿不再追问:“去哪儿?”

谢懿只道:“换身衣服跟我走。”

蔚然草草打扮,走到门口便听见吴旦叫住他:“公子伤势未愈怎好冒险出门?”

蔚然道:“无妨,我很快回来,我会小心的。”

谢懿也道:“先生放心,我会看好他的,不是去什么危险之地。”

如此,吴旦也不好再阻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蔚然跟谢懿上了马车,谢懿掀开车帘小声地吩咐了车夫后再坐回来,马车随即缓缓驶离蔚家。

马车颠簸,蔚然有些发晕,过了会儿忍不住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手伸出来。”谢懿道。

蔚然半信半疑,还是依言照做:“怎么了?”

不料谢懿道:“两只手。”

蔚然伸出另一只手给他。

只见谢懿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截麻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捆住蔚然的双手双腿,接着打了个活结。

蔚然看着那段麻绳,懵然问道:“你干什么?我们到底是去哪儿?”

谢懿目的已成,便也不瞒他:“思云观。”

蔚然:“……”

思云观里有个谁蔚然再清楚不过,他挣扎想解开麻绳:“你想找我师父告状?不行,此事绝对不能让师父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懿绑人的法子是在军营里学的,常人不可能自行解开,他似乎听见个惊天秘闻,奇道:“阿弥陀佛,你也知道不行,你当时干那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不行,今天就是把绑也要绑到你师父跟前,让他老人家听听你干了什么好事。”

谢懿继续道:“你要是不去思云观,那就去衙门,我就把这事告诉那些官差大人,二者择一,选吧。”

蔚然瞪视他,随后转开头,一声不吭。

到了思云观,谢懿解开蔚然腿上的绳子,却不解他手上的,用衣袖遮了挡了便把蔚然拽进观里。

蔚然一路上酝酿了几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以便待会儿同师父解释时派上用场,然而当他见到在场的另一人时,面容有些僵硬。

蔚然冷不丁出声道:“师父。”

南阳子闻声招手:“你来了,坐吧。”

谢懿也道:“见过二位先生。”

他们二人各自坐下,蔚然原以为谢懿会真的向南阳子告状,结果什么也没说,尽管如此,他还是忐忑,他瞄向阮琼,自己此刻的模样定是难看极了,师父看不见,但阮琼绝对能看出他的不妥。

南阳子忽然道:“蔚然,把剑拿上,正好今日阮琼也在,让他指点一下你的剑术。”

谢懿悄悄松了缚着蔚然双手的麻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蔚然两手空空而来,他见谢懿也没佩剑,心道不妙,犹犹豫豫道:“师父,我今日未曾携剑,不如……还是下回吧。”

南阳子不满:“怎么回事?我记得上回和你叮嘱过,让你这回来带上泷明剑。”

蔚然恍惚记得是有这么句话,奈何今日是被谢懿突然押着过来的,一时夜就没想起来:“我……我忘了。”

南阳子冷冷道:“撒谎。”

蔚然顿时如芒在背:“几日前不慎拧了手。”

“你还再撒谎,我根本没有闻到药油味,你到底怎么了?”想是南阳子打心里觉得蔚然不老实,于是他指向谢懿,“小子,你说。”

“……”谢懿想了想道,“昨日我们在怙湖小叙,突然遭到来路不明的人伏击,蔚然替我挡了一刀手臂受了伤,所以今日特来向老先生赔罪。”

谢懿说得颇为冷静煞有其事,南阳子似乎没有对这个解释产生怀疑:“是吗?”

蔚然内心翻腾,眼前的三个人都是他很重要的人,他不愿再让谢懿难当,也不想欺瞒阮琼和师父,索性承认道:“师父,不干他事,是我自己弄伤的。”

南阳子听了果然道:“难得你还愿意说实话,虽然这小子说的有模有样,可我却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若你是因救人而受伤,不可能由着他来向我“赔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蔚然沉默。

南阳子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苦肉计,不得不出此下策。”蔚然斟酌道,“还请师父原谅。”

不料南阳子却摇头道:“你那些勾心斗角我不清楚,但我从没教过你伤害自己,须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我不是你的父母,你的身体发肤不是我给的,所以你也觉得无所谓,既然如此,我看以后你也不必再来思云观了,过几日我就搬走,咱俩从此也不必再见了。”

蔚然愣住:“师父……”

“你不用再叫我师父,你心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师父。”南阳子有些伤感道,“我也没那个本事教你,我教不好,你且另寻高明去吧。”

蔚然晃神,南阳子的话叫他举足无措,蔚然以为师父顶多斥责他一通,不料竟是要断绝关系,他起身缓缓跪下:“师父,您是要和我断绝关系吗?”

“自己不把自己当回事,你还指望谁把你当回事?”南阳子问道,他挥了挥手,“你走吧。”

蔚然抓住南阳子的衣袖忙道:“不是这样的,师父,您一直都是我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知道,我知道我此番做得不对,我以后不会了。”

南阳子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蔚然又道:“师父,您听我解释,此事我也是一时糊涂才会这么做的,您原谅我这一回吧,我发誓,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谢懿跟着道:“老先生,这事我也有份,不全是蔚然的错,我以后会看好他的,绝对不会再让他做这样的事了,您原谅他这一回吧。”

南阳子长叹了口气,抽回衣袖起身便回屋了。

“师父……”

蔚然膝行追上去,却被关上的屋门打住,绝望无助涌上他的心头,当初他执意要进京,师父再生气也没有说出这般决绝的话。

谢懿也没想到会事情会到这个地步,劝道:“你身上还有伤,先起来,等你师父气消了回头再来认个错。”

蔚然失神站起来,结果人一踉跄就往前栽,晕了过去。

谢懿接住人,正欲开口求助,阮琼过来蹲下身,他捏住蔚然的腕脉,然后问谢懿:“可否送他回蔚家?”

谢懿不安道:“阮先生,我担心他这么回去恐怕不妥,蔚家也会追问起来,还是等他醒了再送他回去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山海阁。

蔚然从梦魇中惊醒,周遭环境陌生,他爬起身下床,不料起猛了头晕,他踉踉跄跄走到门口,打开门却发现走廊空无一人。

蔚然好不容易摸到楼梯口,便看见阮琼背对着他在二楼长廊上,正和许易川在交代着什么,还有那位有一面之缘的三掌柜也在,过了会儿,蔚然见那二人散去,阮琼方才朝他走来。

蔚然抓着阑干,眼睁睁看着阮琼走到他面前,腿软得几欲跪下:“先生。”

阮琼往下望了眼,见蔚然赤足跑出来:“地上凉。”

蔚然只问道:“师父真的不要我了吗?”

阮琼道:“先回房。”

蔚然求道:“你让我回思云观吧。”

阮琼站在楼梯口不动如山,只道:“外面下雨了。”

“师父说他过几日要搬走,如果他真的走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他,我就没有这个师父了。”蔚然心慌撩乱,“你让我回去吧,师父会原谅我的。”

阮琼盯着他不说话。

蔚然见他不让步,顿时好像失了所有力气,腿一软跪倒在阮琼腿边,凄怆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起来。”蔚然仿佛听到阮琼这么说,然而他却动不了。

过了会儿,蔚然感觉身体腾空,腰身一紧,是阮琼托着他的后背和双腿将他抱了起来。

蔚然脑海空白,连伤心也忘了,他伏在阮琼肩上盯着对方近在咫尺的侧颜,闻到阮琼身上的味道,掌心触及是漂亮柔软的白发,蔚然忍不住抓了抓,他很久没有离阮琼那么近过了,只觉阮琼的手臂颇具力量,牢牢地支撑着他。

阮琼将蔚然抱回房里,然后俯身把他放到床上,问道:“上一次服药是什么时辰?”

蔚然抬头愣愣道:“巳时三刻。”

阮琼从炕桌上端了只托盘放在床头,盘中有两个瓷瓶,蔚然低头,感觉阮琼方才托着他的地方余温尚在,他第一次将阮琼的面容看清看细,连发丝都看得真切入微。

“此药需与汤药错开至少一个时辰服用,一日两次。”阮琼将水和药递给蔚然。

蔚然接过水杯服下药丸,阮琼又将另一个瓷瓶给他:“这是药粉。”

蔚然问道:“谢懿呢?”

阮琼道:“他待了许久,世子府来人将他唤走了。”

兜兜转转思虑良久,蔚然还是道:“先生,师父那边,我到底该怎么办?您帮帮我吧。”,他边说边拉住阮琼衣袖,眼瞧要下床跪地哀求,阮琼便搀着他然后坐在床边,令蔚然跪在床上与他平视。

蔚然追问:“求求您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师父回心转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养好伤。”阮琼按住蔚然受伤的左手,“刚换过药,不要再乱动。”

蔚然无助道:“可是师父说他要搬走,等我养好伤他就已经搬走了怎么办?”

“不会。”

“真的吗?”

“嗯。”

蔚然泪眼朦胧,内心颇为动容,他倏然靠前一把抱住阮琼,连日来的委屈决堤,眼泪溢出眼眶,靠在阮琼怀里说道:“先生,我实在太害怕了,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我,我很害怕,我每日都想着这些事,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

他絮絮说了许多,恨不得将心里话全都说出来,外面暴雨如注,稀里哗啦,几乎掩盖住蔚然的说话声。

阮琼没有推开他。

待雨停了,蔚然也不如先前哭得凶了,但眼眶鼻尖都是红红的,人一抽一抽,他私心想多抱会儿,哪怕只是靠着什么话都不说。

阮琼适时道:“山海阁有人指证,现场遗落之物属于符家长子。”

蔚然闻言缓缓松开手坐直:“什么?”

阮琼继续道:“许易川说他是山海阁的常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蔚然退开一些,神色由迷茫逐渐变成凝重,心思一转,面相也变了,半晌他十分冷静坦荡道:“先生,我不知道。”

末了犹觉不足,蔚然还举起手发誓,眼神真挚:“先生信我,我真的不知道符谌是山海阁的常客,符谌去过那么多地方,除了宫里扇子几乎不离手,衙门悬赏一百两必然有人出来作证,但我确实没料到会是山海阁的人。”

蔚然不确定阮琼对此事知晓多少,不过他情愿阮琼知道,也不想让阮琼误会自己利用他。

“我知道。”阮琼淡淡道。

有这三个字,蔚然心多少松下来些,然他有意避开去看阮琼的眼睛,说道:“雨停了,若再不回府义父回来问起不好解释,不知先生可否借我一件衣物?”

蔚然回到府上时,与外出时模样几乎无二,反而多了几分从容平静,他和吴旦解释雨大耽搁路,只好先到一个茶馆避雨,衣服湿了便向茶馆老板借了身干净的,吴旦说让人给他送一碗姜汤到房中。

蔚然提起道:“今日我出门之事可否不要告诉义父,以免义父担忧。”

吴旦没问什么便应下了。

毕竟吴旦是伺候太爷的人,蔚然从前一直以为他是向着蔚绾,就算表面不提,转头还是会告诉蔚绾,如此义父也会知道,不过日子长了相处下来,蔚然发现吴旦几乎对自己的话是说到做到,而且从不多问缘由,倒让蔚然省了不少脑汁思虑理由。

晚上,蔚仲用完膳便来探望蔚然,蔚罗敷也跟着过来,蔚夫人说是身体不适服过药早早睡下了,昨日蔚然出事后,她也来看过。

蔚仲果然不知今日蔚然出门的事,至于谢懿只是知道他来过看了两眼便走了。

蔚然放下书起身:“义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坐着吧。”蔚仲边说边坐到榻上。

蔚罗敷挨着蔚然坐下,摆弄他的衣袖。

“今日古阊登门没有为难你吧?”蔚仲率先问道。

蔚然摇头:“没有,古阊因公而来,何况在蔚家,他不敢。”

“那便好。”蔚仲道,“听说衙门已将符谌带回去审问,现场搜集到的物证有一把扇子被指证是符谌之物,你当时是怎么留下它的?”

蔚然说道:“义父,古家遇刺一事不远,我心有余悸,故而有所防备,奈何当时情急混乱,实在没留意对方落下什么。”

“不过,我依稀记得刺客身形并不像是符谌。”蔚然思索道,“何况符谌也没有理由要杀我,即便他有意想做什么,底下自然有人供他差遣,又何须亲自出手?”

蔚仲沉吟片刻道:“只是他们频频把你牵扯进去,你也不好过。”

蔚然趁机道:“义父,有句话我一直没问过您,储位之争蔚家或要支持哪位殿下?”

不料蔚仲问道:“你有何见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阮家祖上曾经也是瀛州盛极一时的望族,然而家主之位传到阮夙手里的时候,阮家却早已没落,阮家三代单传,阮夙膝下也仅有一子,族中亲眷连同奴仆不过数十来人。

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阮家基于所剩祖业暂可保衣食无虞,但家族命数日渐凋零已是难以阻挡之事。

打从阮夙出生起便见过种种父亲被人冷眼相待的场面,父亲郁郁含恨而终更是成了他挥之不去的阴影,他虽也尽力维持祖业留存,可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二次科考落榜后,阮夙便拜了个道士为师,后来靠算命打卦来补贴家中开销。

某日他与一故交交谈,对方玩笑道是否算过阮家的命数何时转变,阮夙当时并未有所表现,直至回到府中坐在书房里,友人的话在他脑海里盘旋不断,然而他师父曾告诫过他不能窥探阮家的命数,否则将后患无穷。

阮夙内心挣扎许久,最终师父的寥寥数语抵不过复兴家族的欲望,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连续算了三次阮家的命数,结果竟然皆预示族运将来必大有转机,至于机缘便不得而知了,但这依然给了阮夙莫大的期望。

从那之后,阮夙格外留心身边的一人、一物、一花、一草,然而谁也无法得知这个转机究竟所指为何,直至第二年春惊蛰,阮夙偶然得到一个有过数面之缘的老人家所赠的几粒种子,神秘兮兮地说若是能使其开花,不愁将来不得大富大贵。

阮夙深受父亲临终所言影响,阮家不能折在自己这代,否则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他觉得这种子便是他不惜违背师父临终遗言而算出的转机。

阮夙用尽各种各样的方法培育,每日起早贪黑守着花盆,连副业也暂时搁置,甚至睡觉时都将花盆摆在床头,一睁眼便能看见。

十日,一月,半载,一年……如此过了两年,不管换了多少堆土,多少个花盆,多少种肥料,请教了多少花匠,那几粒种子依旧毫无变化,后来他再去时,花匠却道:“阮先生,你便没想过这也许不是花种,只是长得相似罢了,如此,即便你再悉心按照培育花种的方法来种也是行不通的。”

阮夙不信邪,他回家又将那些种子挖出来细看,却发现这些种子与花匠随手给他的果然大有不同,可若这不是花种,还会是何物?

时隔两年,他也无法再找到那个老人询问究竟,阮夙既怒又不甘,他已然耗去两年,若此时放弃,不但先前的心血白费一场有负父亲嘱托,师父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息。

如此,阮夙只能不断到一些不寻常之地去打听,从瀛州地界的黑市到距瀛州数千里远的外域,阮夙终于在凃奴古地问到这种子原来是一叫作“长生隐”的虫卵。

由于语言不通,阮夙还学了数月凃奴语,才能顺利和当地人探讨此物,他才知“长生隐”是凃奴古地特有的毒虫,多见于毒潭毒林沼地,剧毒无比,畏光畏火,以吸食误入毒潭而死去的人畜鸟兽的血肉为生,“长生隐”生长越大便会散发出越浓烈的奇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当地人还告诉阮夙,“长生隐”也是一种名贵香料的来源,制成的香价比黄金,但凃奴人不敢轻易养,都是外来的人不惜以身犯险,那些人贿赂了长老不少,自然也就没人管了。

阮夙喝了碗茶,对于闻所未闻的“长生隐”他的确惊讶,不知那老人从何处得来的,竟然还骗他说是种子。

阮夙问那当地人:““长生隐”这个名字听着莫非与长生有关?”

当地人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我们这儿一直有一个古老的传说,曾经有人因误服“长生隐”而永生不老,并且他的身体外形发生了很大变化,如巨人般高大,可徒手劈断大树,疾速可比烈马,百毒不侵,刀枪不入。”

阮夙道:“听起来确实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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