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每个人都这样劝,我从来都很平静。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醒了大汗淋漓。我跑到镜湖游了一晚。
于果就是一个小破孩,她会是我的大嫂,我告诉自己。
我还是不愿意和她说话,反正就算我同她说话,她也觉不出意思。
中秋就是她的生辰,大哥送了许多玩意来。
我有点想送个鹞子给她,我依稀记得三岁时母后把线交到我手里的情形。但是我还在生气,当师父的,总该有些架子。
于果生日那天,我沉着脸给了她许多功课,她却很高兴。
她还告诉我,尘西前两天一气得了五个荷包,很得意。
她头一次对我说这些,那天她还是偷了懒,我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罚。
我不再想着作弄她,反正也作弄不过她。我也没再提赶她走,反正她也赖皮的很,赶了又不一定会走。
●第九年,于果十三岁
于果告诉我,我师兄的女儿生出来的时候就像一只小老鼠,很可爱。
于果告诉我,尘西的一个相好有点胖,比她还要贪吃。我倒想不出怎么可能有人比于果还要贪吃。
于果告诉我,师公的胡子被她沾上了,正在梳理,所以今天早晨不会见着他了。
……
她每天都要说很多这样的事。她笑着说我一定听烦了,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确实很烦。不过我没告诉她,她说出来了,我才有内容训她。
虽然我并没有训过她,我只是想攒着一起训。
我罚她狠了,她仍然接着逃,以为我不知道屋顶在哪儿。然而她每天不务正业继续说。
有天于果对我说,她长大了,要练成绝世武功,她要到处招摇,逢人吹嘘自己的师父是个神。
她也许听师父说了我的命数,我不希望她只是为了宽慰我,我哪里需要宽慰。只是,她当真知晓了,为何竟不躲着我。
我不喜欢皇兄来看于果,是因为我答应于果那天可以不练功。
徒儿不长进,旁人只会怪罪师父教得不好。本来她就练不成绝世武功,这样荒废就更没指望了。
于果似乎也盼着皇兄的到来,这样,哪里能专心致志。
大哥再来时,我竟心里存了些许别扭。
●第十年,于果十四岁
于果练习避掌的时候心不在焉,被我一掌拍痛了肩膀。
她握着我的那只断掌说:哎呀,不痛不痛,我可听说,男儿断掌,可值千金。
我把手抽出来,这样握着很奇怪。
她依然很傻,这样我就知道了,她明明痛得很,而且她一定是听师父说了我的命数。
只是她对我依然又殷勤,又亲近,她难道不怕。还好她不知道我曾经试图赶走她。
皇兄秋天来的时候,不知对于果说了什么,让她羞红了脸。
练了一圈剑回来又看到他们,于果仍然红着脸,她的小手在皇兄的手里。
尘西也看到了,他大声起哄起来,还问我看到了没有。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她怎么不逃。她不是很会逃。
第二天我罚她练了一天,那天她心情很好,一点没有逃。我的心情却奇怪的不好,想一直将她这样罚下去,永远罚下去,休想有出师下山的一日。
尘西说她这都是因为心里有了爱,旁的人或事,便都不在话下了。
我当然只是旁的人,我将来要叫她大嫂。
那一年尘西常在山下眠花宿柳,于果笑着让他当心身体,她哪里就懂这些了,都是尘西给她找的杂书。
我可是懂了?这是什么话,小师妹、师侄女的殷勤,我若不明白,岂非是个呆子。我不过是在想,那个一世的人在哪里等着我。偶尔夜里有个梦什么的,梦里有个人什么的,我断定,那断然不会是于果,怎么可能是于果。
50
50、大王自述(二) 。。。
作者有话要说:并没有跑题
这个内容对接下来的剧情甚为关键
希望坚持看到现在的你能耐心读完
我只是在试图解读一个于果尚不了解的大王
●第九年;于果十五岁
元宵,于果求了皇兄与她大哥,他们来向我说情,让她下山去逛逛。
我不答应。因为前一日,我就已打算,我要带着于果一齐下山去。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我一人在山上,把剑练了个昏天黑地。
于果偷溜下山去了,我本来也没有什么立场阻止她。女孩儿情窦初开,终日练功显得如此枯燥。
只有我茫然不知觉,我每天功课繁重,师父给的并不多,大多是父皇派来的那些师傅。我怀疑这些事情的意义,然而我逃不脱。
于果回来了,给我带了一大包萝卜糕。
其实我和她一样,爱吃那豌豆糕,但几块糕有什么,她爱吃便由得她去。萝卜糕多吃几口,她倒上了心,这个傻孩子。
她把下山的每一个细节告诉我,唯独没有提皇兄。她说得眉飞色舞,想把整个山下搬到我面前,我何尝不是想带她去瞧山外每一处热闹。
她说她下了山很惦记我,有皇兄相伴,她哪里懂得什么是真的惦记。
我还是忍不住问起了皇兄,她有些羞涩,我想起来,明年,她就要嫁给皇兄了。
于果说她的轻功总是找不到突破,往后想逃出宅子玩都不成,一落地就会被人发现,她倒想得深远。她要我给她找条捷径。
轻功是找寻身体战胜身体的路途,哪里找得到捷径。然而她轻功那么差,将来若她不想嫁给皇兄,谁想拐了她同走天涯,却是一桩难事。
这个忽然出来念头让我冒了些冷汗,皇兄待我从来不薄,这样想,未免有欺他之嫌。
尘西似乎沦陷在一个叫慕容凝的人手里了。
慕容凝面容冷冰冰,出手狠辣,差点伤了于果。
于果借口下山找月季,我想她是与皇兄有约。如果只是想去玩,待慕容凝走了,我带她下山岂不更好,我还从来不曾逛过。
可她义正辞严告诉我,她就是为了去掺和别人的事。她还问我对高力克如何看待,我觉得他很幸运,他的哥哥并不喜欢月季。我说了实话,换了我,一定撑不了多久。
于果回来了,告诉我她并不羡慕月季,她只想踏踏实实。
我有些失望,她没说实话,她和尘西一样贪玩,怎么会喜欢被拘束。
然而于果究竟想要什么,她有那么爱皇兄么?
母后赐我一匹白马,配上银色的鞍,她很少给我礼物,我没有告诉她我很喜欢。
母后说,父皇其实过得很辛劳,时常夜夜咳嗽。
她让我一定不要成为父皇这样的人,我头次感到失去了方向。原本那个位子对我仅有的吸引力,就是让母后高兴。她却说,完全不希望我走上那条不归的路。
母后告诉我,父皇要为我和皇兄的表妹吕佳音指婚,我根本不认识她。我不喜欢接受这样的安排,我不是父皇跟前长大的孩子,派再多的师傅来教我,我仍然缺乏教化。
我也想很贪玩,连于果都不知道这一点。
父皇知道我有意拒婚,特意秘密上山训导了我一下午,还夸皇兄很让他欣慰。我始终有我逃也逃不脱的浑水,可要我如皇兄这般隐忍不发,于我便有些难为。父皇还未曾通透,当初既把我送在了这深山,便不该指望我事事都能遂了他的心愿。
何况皇兄的姻缘自然是好的,他还能有什么不如意。或者他鲜于见到于果,常在天都,其实心里爱着的是他表妹吕佳音,哪一日想明白,求父皇为他重新指婚。说不定,于果自有别的姻缘、一世的人在等着。
于果十五岁的生辰之前,宫里却传来消息,皇兄中秋满十八岁,父皇要他一气纳侧妃两名。父皇说的欣慰,竟是指的这个。
于果这个笨蛋,心里分明难过,非故作坚强,依旧贪玩说笑。
我托下山的师兄带回些烟花和纸鸢,我没让尘西带,尘西会告诉于果。我只迫尘西去学了些戏法来,尘西学来了,却不以为然地说:远师兄和于果本来就不搭配,她不会伤心的。
我不知道什么搭配,但如果我是皇兄,我就宁愿得罪父皇,也不会让于果受委屈。反正我落地,就已经得罪了他。
望望那失却的方向,我忽而有些欣喜。
借着那个纸鸢和我的轻功,我终于又抱到了于果。上一次抱,还是救她那一年。烟花把山路照亮了,我心中欢喜又刺痛,这是第二次,又或是最后一次。
于果并没有与皇兄置气,还顺道嘲笑我,明年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