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恬,你——
我头也不回地朝车厢大步走去,刚走到盥洗间,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出乎意料(2)
人真是脆弱的动物,一念之差,感激化为乌有。
善意的谎言(1)
下了车就往医院赶去。
匆匆赶到病房,正在打点滴的老爸见我突然闯来吓一大跳。
恬恬,你怎么来了?
我扑到老爸身边,嗔怪道,爸,你怎么住院了也不告诉人家一声。
老爸喜出望外,一只手拉着我说,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干吗要兴师动众呢。
当然要兴师动众,谁让你是我老爸呀。快让我看看。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才发现老爸的气色非常差,整个人有气无力,手也很烫,摸摸脑门,像在发烧的样子。我有些着急,还说没事呢,你看你都发烧了。
老妈悄无声息地进来,手里拿着刚洗过的碗筷,她见到我一下也愣住了,恬恬,你怎么在这儿?
我回头叫了声妈。要在平时早扑过去跟她撒娇了,但今天却没这个心情,接着埋怨,我爸住院,他瞒着不告诉我,你怎么也瞒着我呀。
老妈急忙看老爸一眼,多少有些心虚,是妈不好,没有主动告诉你。
我得理不饶人,你们就我这一个女儿,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那你们生我干吗呀?
老爸抢着说,好了,好了,恬恬,这件事就别再提了,都是爸不好,是我不让你妈告诉你的。嗨,其实你爸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普通的血管瘤。
血管瘤?血管瘤是怎么回事?我忙问,真的没事吗?
老妈点点头。
可我爸还在发烧呢?
老妈跟我解释,你爸他前天刚做了一个治疗,这种治疗会有发烧的反应。过些天就会好的。
老爸接着说,真的没事,你放心吧。你的婚礼,我和你妈妈一定会准时出席。我们飞机票都订好了,是吧,梅林?他讨好地看着老妈。
老妈再次点头。
老爸又看着我,眼睛里带着一种奇怪的向往,二十多年了,你爸就等着这一天呢。
我就怕他们谈论这件事情,赶紧把方立民送的营养品都拿了出来。老爸老妈听说是他送的,少不了夸奖他一番。
老妈上午还有手术,临走前让我赶紧回家休息,说医院上午不让会客,不许我在这里影响老爸治疗。
回到家就给童志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回来了,特别提醒他万一碰到我们家人,不许把我失业和婚礼取消的事情说出来。童志说我有病啊,没事告诉他们这些干嘛。
美美地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已是下午两点。打开手机,第一条短信就是老孤发来的。这回他没编俏皮话,却发了一段温馨问候:时光带不走欢笑,往事冲不淡回忆。人生漫漫海角天涯,随时都有我的轻声问候。祝你父亲早日康复!他消息还真灵通,想必又是鸽子多嘴。不过这条短信却不像他的文笔。当然,在这种时候收到这样的短信,让我对老孤忽然有了一丝好感。
只是没有方立民的短信。
一想到他我就来气。昨天火车开了以后,他立刻打来电话,向我解释他为什么让王薇帮他买东西,说她在军博附近上班,离西客站近。又说他早就想澄清我们之间的误会云云。他狡辩段位本来不高,被我一通胡搅蛮缠弄得更糟。
最后我说了这样绝情的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爱跟谁跟谁,我无所谓,既便冤枉你也活该,我可不想继续再这么吊着,老娘我累了!我们分手吧,反正婚礼已经取消,我给你自由。拜拜!
我很坦然,不是吗,他可以在结婚前夕取消婚礼,我怎么就不可以把他像垃圾一样抛弃?
我气势磅礴地挂断电话,仿佛刚刚惩罚了一个罪大恶极的坏人,心里充满着正义战胜邪恶的喜悦。可是这之后,方立民既没有再打过来电话,也没有发来短信,就像一个被割了舌头的宫女一样保持缄默。这么一来,我心里倒有些不平衡了,觉得自己中了他的奸计。谁说没这种可能?说不定他早就等着我说这话呢。他当然了解我的习性,我的小暴脾气一点就着,他太清楚了。他自己不想当提出分手的恶人,所以就设圈套让老娘去钻。
我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为自己不值,幸亏醒悟及时,要是真跟这样一个混蛋生米煮成熟饭入了洞房成亲那还不糟了?没准过不了半年就得离婚。默默安慰自己的同时心里也明白这不过是一种安慰。方立民哪有这么阴险,把他设想得大奸大恶也是迫不得已,要不我怎么能平息心头的怨愤,要不我如何为自己的决定找到合理的理由呢?
随便找了些吃的东西填肚子,又跑去医院探望老爸。在路上,我还给老爸买了一束洁白的百合,又特意买了个花瓶。虽说老爸的病房里已经摆了两个花蓝,但这束花代表我的一片心意。
将花放到老爸床头的时候,他整个眉宇都洋溢着喜悦,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只是老爸依然疲惫,可以感觉得到他在强忍着某种痛苦。
快下班时老妈也来了,老爸马上指着床头的鲜花说,你看,这是恬恬买来的。老妈也很高兴,夸我现在已经懂事了。
我心说你们太小看我了,谁说我现在才懂事,要不懂事我能从小到大一直努力做个好孩子吗?做好孩子多累,时时刻刻得对自己严要求;做坏孩子多开心,随心所欲想干什么都不用考虑后果。我之所以强迫自己做个好孩子,是因为你们喜欢。我就是希望你们一直把我当孩子,这样就能永远疼我爱我关心我,这样我就是你们永远的宝贝。
善意的谎言(2)
医院膳食时间早,刚五点就把饭送来了。老爸一看,赶紧催我们回去,坚决不让陪着,还特意叮嘱老妈多给我做好吃的东西。
老妈在做干烧鱼的时候,我在外面犹豫不决,火车上确实想好了这次一定要找机会把婚礼取消的事情告诉他们,可一看到老爸那张憔悴的脸还有他见到我兴高采烈的样子,这些话又说不出口了。我从来没见过老爸这样无助,他瘦多了,人也老了。虽然他和老妈都说血管瘤没什么大事,又是良性的,可那怎么也是个肿瘤。我不忍心让老妈老爸在这种时候还为我操心。
第二天,老妈又叮嘱让我在家呆着,不要随便去医院打扰老爸的治疗。我很奇怪,分辩说我又不是回来休假的,是专程来探望老爸的。争了半天,老妈只让我下午三点半以后再去,说上午治疗,中午老爸要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