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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2 / 2)

“由我来罢!你去忙别的事儿。”

别的事儿?她的事就是照顾凤少爷呀!还能有啥事?直觉要说出口,可略一细想,既然爷儿都这么说了,身为奴婢的她哪有拒绝的道理?睁著黑溜溜的大眼,春喜点点头,也就乖顺地退下了。

待人已走远,甚至听不见一丝足音,元照反手往门扉敲了几回,不等响应,遂直接推门而入。

遥见床上的人睡得极熟,他刻意放轻脚步,尽量不出一点声响,悄悄地将手中的盆子摆放好。

坐在床畔,他小心翼翼地拿开覆于张青凤前额的湿巾,抬手覆摸,仍有些热度,便将巾帕沾了些许清静的冷水,再往微热的额上盖去。

侧身细观神色,略显苍白的面颊透出淡淡红晕,浅薄微勾的唇瓣却有些干燥……元照直睁睁地看著,忽觉紧抿的双唇似乎蠕动了下,再看清时,此刻合该睡得深沉的人竟半睁开眼,正对他眯眼瞅笑。

“元大哥,你今儿回来的可真晚。”

“有事,也就晚了。”元照随意找了处坐下,咧嘴笑问:“如何,今日好些了吗?”

“好多了,想再过几日这病就大好了。”语毕,他不由大叹口气。

“叹什么气?难不成你想多尝几日苦头?你这病倒真是怪事一桩,不过是个小小风寒,也能教你拖上一个半月的。”平日瞧他身强体健,哪里晓得竟是个绣花枕头──虚有其表,中看不中用。

“唉,只能怨小弟自个儿福薄。”张青凤故作哀怨地睨了他一眼,低问:“元大哥,你又在心里骂我了罢?”

“喔?何以如此认为?”难得地,元照不再反唇相讥,只专注于叠枕折被,空出一手撑住他软弱的身子,待另一手整好被褥,才让他缓缓地靠上去。

一举一动皆轻巧温柔,仿视珍宝般,以往总是讪笑恼怒的脸色却一派柔和。张青凤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唇瓣微微颤抖,像是被猫咬掉舌头似地,始终吐不出一字半语。

好半刻,他这才找回声音来,“啊”地惊呼,又立刻抿嘴闭声,只拿著一双眼,极力瞪视。

是自个儿病得过久,头眼昏花吧?打从他一入府,那天起,从未见过元照这样好颜相向。

听惯了话里的讽笑嘲弄,受尽了他的不理不睬,记忆中,满是他的不耐神色,纵使有笑,亦非诚心,或是客气、或是面子、或是隐讽……或者,这又是他的新把戏?

张青凤紧紧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复又睁开来,再瞧视,仍是满脸温润的笑。

似是看穿他的心思,元照直言道:“凤弟心中有疑问,不妨说出来?”唇边的笑,多添上股兴味。

咦?是自个儿耳背吗?这可是头回听他喊凤弟,倒亲热得紧哩!

心头一震,张青凤收回瞅探的目光,眨著眼,很是无辜地笑道:“小弟心中并无任何疑惑,仅觉得元大哥你……笑……”思索百回,勉强挤言:“笑得真好看。”

“是吗?”元照摸摸上扬的唇角,“你不是说平日老见我笑脸迎人,唯独不对你笑,现下我只对著你笑,不好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那日他醉得昏沉,又染了病,神魂早不知颠倒何处,只知当他一醒来,已是三日之后。

拧眉拼凑脑中残余不多的片断回忆,似真似幻,想到后,张青凤也搅不清是真是假,还是从头至尾仅是南柯一梦?

元照将他所有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自是猜出他不吐露的疑心,幽幽地解答道:“当日你确实是喝多了,可一切的一切,绝非是梦。”眼角一斜,他把唇一勾,笑得有些邪佞。“那时,你真是老实得紧,平日听不得的心底话,也都坦言相告了。”

“因小弟早已将元大哥当成自家兄长般,许多事,也就心无防备了。”

“凤『弟』,你当真无事同我说?”元照刻意在“弟”字上加强声量。

能有什么事?张青凤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回视。

还装?

“其实我早已明白,之所以不言语,是因我想听你亲口说出,咱俩同住好歹三年有余,想必你也多少识得我性子为何,既你能酒后对我吐真言,现下何以不能明说?”元照离开床畔,只手将头上的红缨顶戴卸下,顺便斟茶倒水,转过身来,是一脸温和的笑。

“元大哥指的是何事?”越听疑窦越深,张青凤此刻真是满腹疑团。

元照哼地一声,显然耐心用尽,移身走至床沿落坐,把手里的热茶递过去,摆出一副“再不说,当真要我亲身揭穿”的表情。

轻道声谢,张青凤接过茶水,慢慢地呷了一口,眼角偷觑,但见那双修长微挑的凤目仍静静地凝视著自个儿,眼色纷杂。

只一眼,他立刻调回目光,落在茶梗浮起的澄黄水面,怕是瞧见太多不该看见的东西。

人的心思,眼睛是最藏不住的。

咚咚咚,心跳如鼓,目光灼灼,似是一股火焰熨烫他全身,现下他真有一种猫盯上耗子的紧张。

恍然间,一句句低沉的嗓音传入耳里。

“凤弟,我不是要强迫你,只这一件事,非得你亲口道出,日后万一出了事,我也好心无芥蒂地帮你一把。”甚至是名份……

“元大哥,请恕小弟实在不懂你的意思。你是聪明人,小弟亦大言不惭地自认不居于后,但人有百种心思,甚至成千成万,人心太过复杂、太纷乱,我不是神仙,没有一双火眼金睛,倘若元大哥不明说,就是花了一辈子,我也猜不出。”

当真要他说开吗?女孩家好面子,面薄心细,他也是好面子之人,由他亲手将这层面纱揭去,并非不愿,而是他怕……“他”会怨他……

“依你的聪明才智,怎会不知我要说的是什么呢?”元照笑了笑,尽量教人看起来无害且真心。

从不知道,一个大男人要执拗起来,是比一头牛还难拉的回。张青凤无言地翻著白眼,嘴里咕哝几句,漫不经心地对上他的眸,见他不目转睛地笑著,眼底带著热切的期盼,索性也抛出一抹无力的笑。

“元大哥,我认了。是小弟愚昧,是小弟自恃甚高,不知人外有人、别有洞天……”

元照立刻打断他的话。“不需谦逊。你够聪明,凤弟。”

要不,怎会老令他气得咬牙、气得难以维持惯有的笑颜,气得经常忘了戴上面具、气得他七窍生烟却又挂念于心……有太多的气,可也有太多教他没法视而不见的地方,太多的太多,融合起来竟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打从见到张青凤的第一眼起,他便认为是个麻烦,一个挥之不去又棘手的麻烦……而今,他仍是个麻烦,却成了刻在心版上念念不忘的麻烦,教人浑然不觉,回过神来即一头栽落,倒入万丈深渊中。

是错觉吗?他怎觉“凤弟”二字听起来有些刺耳?张青凤抬手搔搔耳旁,一个不留心,似乎碰著了什么,接著感到自个儿的胸口一片火热,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就压在胸膛上。

“啊!烫、烫──”回过神,一股针扎般地刺痛袭入心坎,他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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