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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笑迟往床边挪了挪,离小男孩那边近了些,笑道:“小弟弟,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有戒备,也有不解。
任笑迟被那眼神看得愣了愣,转念一想,小孩子嘛,是要对陌生人有点戒心。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他妈妈可能这样跟他说过。指了指他手里的玩具,任笑迟说道:“它叫什么?”
小男孩低下头,吐出两个字:“瓦力。”
瓦力?什么东西?只记得以前有变形金刚擎天柱来着。看见瓦力的胳膊又掉了下来,任笑迟问:“瓦力坏了?”
小男孩忙于手里的动作,没应声。
“姐姐送你个新的好不好?”任笑迟说。
小男孩立刻抬头看了她一眼,可随即又低下头去。
在那一抬一低的瞬间,任笑迟捕捉到了他眼里的惊讶和戒备。
“姐姐!”
听到有人叫她,任笑迟忙不迭地看过去。
罗烨穿着蓝色羽绒服,背着书包,正一边叫着一边向她跑过来,后面跟着丁岚。
任笑迟把右手食指放到嘴边,示意他小点声。
罗烨跑到她床边,左看看,右看看,担心地问:“疼不疼?”
“不疼了。”任笑迟笑道,“岚姐姐跟你说了?”
“对不起,姐姐,”罗烨低下头说,“都是因为我。”
“小烨,”任笑迟拉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这跟你没关系,你没有错。”
罗烨摇头。
任笑迟摸摸他的头,“用别人的错来难为自己,这就错了。”
罗烨还是摇头。
任笑迟叹口气,说道:“你这样,姐姐的年都过不好了。买年货、除尘,你不高兴还怎么帮姐姐做呢?”
罗烨立马抬头问:“我跟姐姐一块过年?”
“当然,”任笑迟说,“你觉得呢?”
“太好了!”罗烨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张福才家他是不敢再回去了,他已把任笑迟的家当成了他的家,这世上唯一的、温暖的家。
“钥匙在李愿哥哥那,他下班后会带你过去。”任笑迟有点庆幸,还好她的包还在,里面的钥匙、钱包、证件等也没丢。据李愿说,她被送到医院时是连包一起的,难道张福才袭击她时把包也一块带走了?可她隐约记得那晚在那个空旷的地方并未看见有包,这倒是让她费解。也许她是没法看清或者根本没去看,在当时的情况下,她无暇注意那些。
“我先陪姐姐。”罗烨把自己的凳子让给丁岚,放下书包,问道:“姐姐要吃苹果吗?”
“好,小心别划到手。”任笑迟嘱咐道。
丁岚揽上罗烨的肩膀,玩笑道:“也给岚姐姐削一个,成不?”
“成。”罗烨从桌上水果篮里挑了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拿起水果刀仔细削了起来。
任笑迟笑着看看他,又去看看两位病友,怕吵到他们。老太太依旧盯着门,而小男孩则正看向她这边,确切地说是看着低头削苹果的罗烨,在接触到她的眼神时迅速埋下头去,唯恐被别人发现心事似的。
第二十六章
住院是件劳民伤财的事,不过有一点倒是好的,那就是想睡的时候就睡,想睡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不必再被闹钟吵醒,不必急急忙忙地赶公交车,也不必因为迟到而被扣掉血汗钱。
这天下午正当任笑迟睡意正浓时,恍惚间听到房里有人讲话。一开始声音还算低,后来不知怎么着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吵了起来。
睡意渐消,任笑迟侧耳去听,方位应该是在老太太那边。
“这事我不管,妈原来住在老三那边,出院后当然要住那边去。”
“妈在我那边住了快一年了,按理应该到你那边去,怎么又往我这边推。”
“妈是在你那摔下来的,你不服侍哪个服侍啊?”
“她自己摔的又不是我推的,你别赖,当初说好的,一家住一年,过了年就到你家去。”
“你把她推到我家哪个服侍她?我老婆你又不是不知道,关节炎动都不能动,你还想叫她服侍呐。”
“养你儿子干什么的,你就不能服侍啊。”
“你不是儿子哦。”
“我是儿子怎么了,我是儿子我已经尽过孝了,现在轮到你了。”
“妈到你家好好的,到我家就不能动,你叫我怎么弄?大姐、二姐在家都没事做,就不能服侍啊。”
“我怎么没事了?老的小的回来我不要弄饭啊。”
“你有什么事?天天麻将桌上一坐就是一天。”
“你管我!你是儿子,理当你来照顾。”
“二姐呢?”
“我忙得很,要看店,没时间。”
“你那个店三天两头不去,忙什么?”
“不关你事!老四,这次就摊到你家了,别指望我们。”
“我家就我家,但是医药费我要少付。”
“凭什么?四个儿女一人一份,你又想赖!”
“妈到我家我不要弄给她吃啊,她那些药不要钱啊?她还有糖尿病,药那么贵你们给啊?”
“当初在我们家不是我们给的?”
“反正我要少付。我一个人服侍她,不耽误时间啊,少付点怎么了,算是补偿我的损失。”
“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的,刚才是哪个说我没尽孝,你这个叫尽孝?”
“我能跟你比啊,你家里有钱,我家穷,没说哥哥帮帮弟弟的。再说了,妈是在你家跌下来的,你不应该多付点啊。”
“大姐、二姐,你们看看,这个人怎么小气成这样。”
“好了,好了,我找找人,看能不能把医药费再降点。”
“再降点我也要少付。”
“行了,行了,到时再说。我要走了,要迟到了。”
“一块走。”
“妈,我们走了。”
“妈睡着了?”
“坐这还能睡着?”
“让她睡吧,我们走。”
关门声响后,病房里恢复平静。任笑迟勾起一抹冷笑。这就是这家人的亲情?还不如桌上那被喝去了大半杯的水深。血浓于水?的确,血是比水浓,只是blood常能被稀释成oo。什么是oo?only money!在那四个人眼里,摔伤了腿、还患有糖尿病的亲生母亲竟比不上一筒、红中和那所谓的时间、精力。可笑,真是可笑。笑他们,也笑自己。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见,早该习以为常了,此刻却还是如此愤愤不平。
任笑迟慢慢坐起身,她不相信老太太睡着了。相处几天,她发现老太太其实很难入睡,需要绝对的安静才能睡得着。果然,老太太靠在床头,睁着浑浊不清的眼睛,盯着门口,一言不发。
“奶奶,你还好吗?”任笑迟小声问道。小男孩在睡觉,缺了胳膊的瓦力躺在他枕头边。
老太太迟钝地转过头,看着任笑迟,用苍老的声音说道:“他们不看我……”
任笑迟听不大懂她的话,“奶奶,你说什么?”
老太太盯着身上的被子看了会儿,再转过头时,说道:“姑娘,能不能跟老婆子谈谈心?”
任笑迟看看另一边的小男孩,见他睡得正熟,笑着点点头,“好。”
老太太谈的无非就是家事。任笑迟得知了她的故事。一个年轻寡妇辛辛苦苦地拉扯四个儿女长大成人,等到他们都成家立业后,年轻寡妇早已变成了老太太,一个人住在祖屋里,平时少有人问津,顶多过年过节时儿女们会来看上一看。后来祖屋要拆迁,儿女们为了拆迁费争吵不休。等拆迁费处理完,老太太又成了问题,又是一番争吵之后,儿女们达成协议,让老太太到两个儿子家轮流住一年。老太太很高兴,觉得和儿孙们在一起就可以安享晚年了。可事实却并非如她所愿,她成了单打中的那只乒乓球,在一个拍子上停留瞬间便被推给另一个拍子。几年来,她循环来往于两家,她的晚年没有安,只有静。老太太很想儿女们都来看看她,可是他们各忙各的,根本没空顾到她,于是她就想了一个办法让他们能来看她。
任笑迟听完后大惊,老太太居然是自己故意摔倒的。太冒险了,对她这个年纪的老人家而言简直是在拿生命做赌注。“奶奶,这样做太危险了。”任笑迟极为不赞同地说。
老太太瘪瘪嘴,嘴角的皱纹凹下去,每一道都在显示她走过的经年岁月。
任笑迟想说点安慰的话,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她真为那四个人感到羞耻,为什么那些事不能回家关起门来商量,偏偏要在老太太面前说,何必这样伤害自己的母亲。
“姑娘,”老太太说,“再陪老婆子谈谈嘞。”
谈谈啊……她的要求很简单,只是想有人听她说话。
“妈妈!”
“嘘!小点声,别人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