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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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德他们一打开仓库门,马上闻到一股强烈的镪水味儿,接着便看见肖学方倒在墙角,隐约还听见“咝咝”的声音。

霍光德傻了,另几人也都愣怔着,不知所措。

肖学方被抬到医院以后,有个大夫过来看了一眼,吩咐护士直接推到太平间去,却被“红缨枪”的人拦住了,“这人是现行反革命,我们得带走。”

大夫稍一犹豫,没吭声,从洗手池边拽了条擦手的毛巾,盖到肖学方痛苦狰狞的脸上。

肖学方被运回浴室,横陈在屋子中央。

“红缨枪”的人都等着霍光德拿主意,可他却一直傻愣着。

“老霍,你倒吭声呀?咱怎么办?”

霍光德咽了几口吐沫,还没吭声。

那些人等不及他,便径自商量了一番,起草了一份“忏悔书”,拽过肖学方的一只手,按上了手印。“忏悔书”的内容大致是说肖学方所作所为都是受了那位当领导的同学影响,做出反党反社会主义的丑事来,无颜于世等等。

“红缨枪”的人把尸体摆在附中的一间平房教室里,马上准备了横幅标语和几篇声讨檄文贴在教室门口,打算第二天就召开现场批斗会。其中有几句是这么写的:……肖学方自绝于党和人民,足见其反动气焰嚣张之极。可他低估了广大红卫兵和革命群众的觉悟,低估了春潮澎湃的革命形势。他的这种丑恶表演,只能让他和他的黑后台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钉得更久,永无宁日,遗臭万年!……

这些人忙活的时候,霍光德始终呆坐着,没喝水,也忘了抽烟,有人招呼他也不理。

“是叫死人吓着啦?”

“不至于吧?他不还当过兵吗?”

“甭管他了,到明儿准好。”

“红缨枪”的战友们小声议论着,撇下霍光德忙去了。

这一天,肖红军过得很累。林仪被抬回家后就再没起过床,只是一阵阵恶心,发抖,出冷汗。以往肖红军只见过红兵得病时父母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样子,此时更不知道大人得了病自己该如何去照顾。她盯着红兵吃完开水泡馒头,便把她轰到床上睡下。红兵看出母亲衰弱的样子,自知眼下绝不是任性调皮的时候,便乖乖地爬上床,悄悄看着红军在屋里忙这忙那。

炉子早就灭了,屋里很冷,可肖红军不会生火。她从暖瓶里倒了些热水,把毛巾浸湿了替林仪擦洗。林仪说不出话,只是轻轻呻吟。肖红军从那声音中听出林仪是在示意自己这样很舒服,便一遍一遍地擦。马上,壶里的开水用完了。肖红军只好拎起暖瓶走出门。

以前学院里有两个锅炉供应开水,一个在教学区,一个在家属宿舍这边。运动开始以后,家属区的锅炉就停了,因为锅炉工参加了“红缨枪”,不愿再为住在家属区的那些反动学术权威和推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的教师们烧水了,转而投奔教学区的锅炉房,一心一意为广大红卫兵小将们服务。这么一来,所有不开伙的教工都得步行五分钟左右到教学区的锅炉房打开水。

肖红军拎着暖瓶走在校园里,寒风吹得很紧,在路面和树丛中掠过。路边教学楼的外墙和窗户上糊满了大字报,玻璃窗大都被拆掉了,用木板封住,上边留了些窟窿,依稀露出些灯光,看上去就像鬼子的炮楼。

嘶叫无声 五(2)

肖红军心里发紧,加快脚步赶到锅炉房。

以前锅炉房跟前有盏灯,高高地挂在房檐上,可这会儿却黑着。肖红军顺着滴滴答答的水声,小心翼翼地摸索到龙头前,刚把暖瓶放下,冷不丁身旁冒出个嘶哑的声音,“留神脚底下,这儿有冰,滑着呢。”

肖红军吓得一激灵,本能地往旁边躲开。她看见黑暗中有个瘦高的身影,正弯腰在另一个龙头上接水。

“是红军吧?我是张叔叔,听不出来啦?”那黑影道。

肖红军略一沉吟,想起那个像电线杆子一样的人。那是在红兵从烟囱上摔下来以后的第二天,他到家里来过。肖红军记得自己当时已经在高高架起的床上躺下了,他弯腰低头躲开门框走进来,等再伸直腰时,那张脸几乎就在自己眼前。他有一双极其和善的眼和好听的声音,说话时细脖子上那个略显夸张的喉结一上一下蠕动着,笑的时候它还会跳,像藏了只小老鼠似的。他是学报的编辑,平时总跟印刷厂打交道,和林仪很熟。听说红兵出了意外,便赶紧过来探询。林仪对他十分客气,甚至显得有些慌乱,说起话来都磕磕巴巴的。肖红军对这个人印象很深。尽管他的模样挺慈祥,也很有礼貌,可不知为什么,肖红军就是不喜欢他,甚至有点儿怕他。

“叔叔。”肖红军怯怯地小声叫着。

“这么晚了,怎么叫你自己出来打水呀?你妈呢?”

“她病了。”

“……什么病呀?”

肖红军摇摇头,不知该怎么形容。

“那……我跟你回家去看看吧。”

肖红军犹豫着。

张一达不再说什么,抢过肖红军手里的暖瓶,拉起她快步往回走。

肖红军起初很是惊慌,手不由自主地想往外抽。可张一达把她攥得很牢,似乎生怕她逃脱了似的。

他们刚走到家门口,忽然听见霍强在自家窗子上轻声招呼肖红军:“哎,过来,跟你说个急事儿。”

肖红军略一犹豫,抬头瞥了眼张一达。

张一达只好松开手,“很晚了,快点儿回来。”

他的声音既柔和又真切,那口吻更像个父亲。肖红军忽然觉得鼻子发酸,赶紧掏出钥匙打开门,把他放进去,返身走到霍家窗下。

霍强神色紧张,尽量探出身子,在她耳边匆忙说了几句。

肖红军听完就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哎,快回家告你妈去呀,别说我说的啊。”霍强催她。

肖红军似乎没听见,傻张着嘴看他。

霍强急了,索性从窗户上跳出来,“你干吗呢?快点儿呀。”

肖红军这才点点头,可她没回家,拔腿就往外跑。

霍强一愣,等反应过来,她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了。

林仪对张一达的突然出现极感意外,紧抓住被角,裹紧几乎裸着的身子。

“刚才在锅炉房碰上红军了。”张一达似乎在解释。

林仪恍若梦中,痴痴盯着他。

张一达伸手在她额上摸摸,脸上抖了抖,立刻端起床边的脸盆,舀了点儿凉水,把毛巾浸凉了,敷在她脑门上。

林仪想说点儿什么,可干张嘴出不来声,气管里“咝咝”叫着,大口喘着气。

张一达见状有些慌了,“这样儿可不行。躺着别动,我去找点儿药,这就回来。”

林仪又张了张嘴,恍惚地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学报编辑张一达的细心是出了名的,为人又谦和豁达,不好计较。学报本来配有专职校对,可一赶上忙的时候,总编就派他坐镇印刷厂。张一达好脾气,总是二话不说,一头扎到排字车间,从头盯到尾,还绝不出错。也许是难得碰上这么随和的知识分子,印刷厂的人对张一达都印象颇佳,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林仪。接触的时间长了,林仪更加觉得张一达和蔼可亲,体贴细致,平时工作之余常和他闲聊,二人的关系也逐渐密切起来。张一达虽已是不惑之年,却一直单身,按他自己的说法是没碰上合适的。

嘶叫无声 五(3)

其实印刷厂里也有人看出张一达对林仪的态度不无暧昧,只是因为他的人缘不错,大家虽心有猜疑,却也从不拿他俩当作谈资。而林仪对张一达在自己面前所表露出来的温存呵护早有感觉,虽然始终提醒自己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心里却暗自觉得暖洋洋的,甚至还会时常独自遐想一番,体会那种麻嗖嗖、痒吱吱的骚动。因此,她是真心实意地把张一达当作最好的朋友,很愿意跟他说些知心话。听着他用柔和的嗓音慢条斯理地委婉道来,就像有条清冽的泉水,缓缓流进心里。

说起来张一达并非好色之徒,但他对女人的口味的确很刁。这些年,也有不少热心人帮他介绍女友,可他要么嫌人相貌平庸,要么不欣赏对方的性格,全都一一婉言推辞了。更叫人捉摸不透的是,平时他很少跟那些未婚待嫁的姑娘们接触,即使有机会说话聊天,他也是一本正经、客客气气,三两句便设法脱身。

“他不会有什么毛病吧?”牛大姐在背后猜测道。

小乔撇撇嘴,“我看不是,你没瞧他跟林仪在一块儿的时候呢,聊起来就没完没了。”

“你什么意思?”林仪马上抗议。

“开玩笑。”小乔笑着,“我就是举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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