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部分(1 / 2)

>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便问紧随其后的凌左:“江白想要那个梅尧君的命,你可知是什么缘由?”

凌左沉吟片刻,道:“属下猜想,是为了报仇。”

“报仇?”沈萧疏有些意外,“为谁?”

凌左竟而一笑,道:“为了——一个疯子。”

这个答案太过含混,但沈萧疏亦没有再追问下去,毕竟那是与自己无关的、江白的故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节有那么一点点不能描写的部位,为了保险放不老歌了:http://bulaoge/topic。blg?tuid=57838&tid=2954284#Content

☆、喜大普奔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一章又更了一段,内容在上一章作者有话说的连接里

初九醒来时冬日正高悬在南窗上,新雪在阳光的烘烤下逸散出光明而洁白的蒸汽。有那么一瞬间,初九仿佛觉得一切都未曾发生过,所有的命运都尚在前路蛰伏、等待他去一一开启印证。

他用手扫过狼藉的被褥,撑着坐了起来,下身的痛楚十分鲜明,将昨夜的回忆尖锐地灌入他的脑海。

吱呀一声,十八将门顶开了一条缝,倚在门外,迟疑而警惕地看着初九。

初九有些怔忪,脑中闪过梅尧君昨夜对他说过的话,霎时面无人色,连忙向十八问道:“梅公子呢?”

十八答道:“走了。”

初九挣动了一下,结果却是眼前一黑,整个人又重重跌回床上。“何时走的?”他问。

“刚刚。”

听到这个回答,初九竟然扶着床沿缓缓站了起来。

十八见他摇摇欲坠,便进去扶住他。初九有气无力地靠在他身上,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他。十八想了一想,问道:“师父,你要去找他么?”

良久,初九点了点头。

无风无雪的深冬清晨异常安静,清微观一反寻常地空无一人。十八扶着初九,穿过空空荡荡的清微观,走到清幽静穆的山门之外。十八低下头,雪地上两道新鲜的车辙印还清晰可见,它们沿着绸带般的曲折而寂静的山路,迤逦地伸向远处。

他听不见辚辚的车轮声,也听不见马匹清脆而高亢的响鼻,马车已经远去,白雪皑皑的华山沉默得像一个故事的结局。

十八探询地看向初九,初九却指着前方,说道:“扶我过去。”

这里,正可以看到蜿蜒在陡峭的山体上迂回的山路,山道穿梭在繁密的林海之间,顺着嶙峋的山势而起伏,显示出惊人的柔软和坚韧。他们看见盘山道上,马车深红色的车厢隐现在枯索而苍茫的林莽之后,摇摇晃晃地向前驶去。

十八发现初九浑身颤抖,而初九却恍然不觉,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一抹黯淡陈旧的红色,目送它彻彻底底消失在目之所及的尽头,不曾眨一下眼。

在令人心悸的悄然无声里,十八隐约明白这场静默的相送意义何在,但他太过年幼,远无法体会这座寂静的空山带给初九的切肤之痛。今后的千百年间,眼前的流云飞霞、高山巨树,都不会有丝毫改变,固执得像一场无谓的等待,然而再也不会有这样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行经狭窄漫长的山道。

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但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

他觉得有些害怕,求助似的扯了扯初九的袖口。“师父……”

初九突然发出一声朗笑。

然后他低下头去,嘴角残余着笑容,对十八说道:“十八,我们回去罢。”

在那个冬天剩下的日子里,初九病得神志不清,甚至一度昏迷不醒性命垂危。众人都以为他会死,谁知来年春天,他竟然又慢慢好了起来,就像一棵生命力顽强的树。

他们时常能够看见他,蹲坐在不知多少年岁的松树巨大的枝桠上,或是睡觉,或是发呆,闲云野鹤一般。他们加快脚步走过,初九却低下头,对他们投以懒懒散散的微笑。

偶尔观里也会有需要他首肯的事宜。这时候,乔净便遍寻清微观的古松,直到在某棵树上找到他。

乔净高高仰起头,正好看见一只松鼠爬上初九手臂,去捉他摊开的掌心里的松子。

“观主。”乔净高声喊道。

松鼠听见响声,吱吱地窜到更高的枝头去了。初九从松鼠身上收回目光,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乔净要说的,乃是建议初九新招进一批弟子。

清微观原本无所谓招弟子,做道士一事,从来都由人任意往来。可近几年年景不好,竟没有新弟子入观。观里的惯例,是要新弟子承担诸如种菜做饭之类的杂务。若只是在菜园子里流一下午汗倒罢了,最头疼的是去山中摘野菜。夏日里,天光未亮时,新弟子们便该早起到观后的山野里摘寻野菜。山中风水好,蚊子生得有指节大,又为数甚巨,乌泱泱像一阵黑风,埋伏在半人高的草丛间,落脚便能踩死一群。加之蚊多道士少,那些蚊子都是穷凶极饿之辈。可怜他们怕被草上的露水打湿裤子,还挽着裤腿,一早晨下来,小腿被叮得有先前两个粗,真是苦不堪言。乔净这一辈,初九熬出头、做了观主,而其他人还要去山上摘野菜,如此天上地下,真是岂有此理。眼见夏日将至,又到了摘野菜的季节,乔净慌了神,只好撺掇初九赶紧招一批新弟子进来,把他们换下。

乔净的理由虽不太高尚,但招新弟子听起来似乎也没有害处。于是初九便与人为善地同意了。

不久之后,果然进来了十来个不知道观险恶的新弟子。

时值初夏,乔净心花怒放地打发他们漫山遍野地找野菜,再蹲守在斋堂,津津有味地观赏这群失血过多睡眠不足的小弟子咽着口水强忍饥饿排在斋堂前等候用饭。

初九虽未能从中领略到特别的快乐,也爱笑眯眯地陪着乔净看。

乔净这样看了大半年,终于过足了瘾,对初九说道:“唉,你我也是这般过来的,想想怪可怜的,不如索性撤了斋堂的这些戒律,如何?”

他以为初九必定会同意的,谁知初九摇摇头,道:“这是戒律、亦是修行,意在使其见所欲而心不乱,唯心不乱,方能清静。虽有无戒之戒一说,但人既生于红尘之中,又怎会没有红尘之心,所以要以戒律戒之。”

乔净有些困惑,他挠了挠下巴,说道:“说来我正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是‘道法自然’,见所欲而心动乃是自然而然,为何要戒?”

初九对答道:“世人着眼之物,皆是表面声色,若受其所困,不免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如何能得大道?”

乔净却越过他肩头,看向他身后,喃喃道:“让你乱心的人来了……”

初九呼吸一窒,慢慢转过身去。

是梅尧君,撑一把红伞,伞上积满白雪,正向他走来。

其后的每一年冬天,梅尧君都会到清微观小住几日。说是小住几日,的确仅仅是住而已。初九会去见他,两人不冷不热地闲聊几番,再多的便没有了。

两人都不饮酒,因此桌上时常摆着两杯热茶。茶是初九煮的,近年来他百无聊赖,便开始烹茶,味道并不太坏,梅尧君无须勉强也能入口。

前两年他来,初九还会领他去后山闲逛,那一年他倒去过几回后山,奈何总是兵荒马乱,未曾真正领略过此处风光。然而逛到眼熟之地,两人还是不免尴尬。同旧人去旧的地方,从来便是如此。

近年初九身体一日不比一日,不再提去后山一事,倒也省去一番尴尬。可梅尧君却不知为何,旧话重提起来。

初九看向窗外,昨夜刚下过雪,今日又是阴霾天色,恐怕不久还有一场,便说:“外面冷得很,等天放晴再去罢?”

梅尧君却坚持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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