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竟放下十八,解释道:“是鼎义堂那个姓刘的歹人,欲加害于十八,幸好被我救下。我欲送他回来,谁知那歹人又安插人手在沿途围追堵截,今日我才逃出生天。此中细节不便详说,迟则生变,请道长无论如何让我见到观主,或是梅公子。”
“什么?!”听到这番与所知所闻大相径庭的言说,弟子大惊失色,一时间神情变了几变,不知该听信谁的说辞。他一把将十八拉到身边,低头问道:“他说的可是属实?”
十八点头。
陆竟也紧随其后,强调道:“我方才所言,绝无半句假话!”
“怎会……”弟子喃喃道,“你说刘堂主要加害你们?”
“的确如此。”陆竟颔首道,“此人假仁假义、心狠手辣,设计欲置我和公子于死地。道长如若不信,自可向初九观主询问。”
当陆竟说到初九,弟子的脸色瞬间白了白,他牵着十八的手,犹疑半晌,终于说道:“不瞒少侠,你的话太过匪夷所思,恕贫道一时难以置信。不瞒少侠,梅公子因企图谋害刘堂主,已被本观囚禁,而观主、观主他……”
“什么!”陆竟又惊又怒,打断了弟子的话,他情难自禁,上前揪住弟子衣襟,质问道,“你说什么?公子被人囚禁了?”
弟子被他此举吓了一大跳,试图掰开他的手,哪里还有心回答,“你……你怎可如此无礼?请速速放开贫道!”
陆竟咬牙切齿道:“公子被你们囚禁,我还要什么礼?”他把弟子一把甩开,也顾不得观内可能是龙潭虎穴,便要硬闯。
弟子大叫一声:“快来人,有人擅入!”
眨眼之间,十几名身着黑衣短打的武者便将陆竟团团围住。
陆竟环视周围,拔出宝剑,笑道:“看来清微观已为奸人所惑、助纣为虐,既然如此,莫怪陆竟得罪!”
作者有话要说:
☆、想标题好麻烦
弟子连滚带爬地冲上前来,拦住陆竟,道:“少侠切莫因一时冲动铸成大错,不如双方都为彼此留下余地,好好商议,鲁莽行事于事无益!”
陆竟悲愤不已,道:“你们清微观蛮不讲理,囚禁我家公子,可曾留下过余地?”
弟子涨红了脸,说道:“囚禁梅公子,是由武林诸位前辈议定,非是清微观一力所能决定。”
此时陆竟怒上心头,哪还顾得了这许多,又将弟子推出战圈,对众人亮出剑锋,说道:“你等沆瀣一气,不分黑白,是可忍孰不可忍!梅庄也并非任人宰割之辈。今日,你等就与我在这剑上决出是非!”黑衣武者仍是静立原地严阵以待。
说罢,陆竟正要破釜沉舟、移步出招,不料脚下一绊,生生阻住了他的去势。陆竟低头一看,却是那名道士死死抱住他的腿,“侠士三思,如你所言,梅公子或许蒙受了不白之冤,但侠士今日若大开杀戒,血仇便实实地结下了,梅公子也会被侠士推向不仁不义的境地。而侠士以寡敌众,若不幸殒身,又有何人来为公子澄清冤屈?”
陆竟心知他说得在理,然而梅尧君受此大辱,他又怎能忍气吞声。好在这道士百般阻挠于他,几次相之下劝,他胸中激愤也略略平息,静下一想,现今当务之急是要救出公子,这笔账留待以后再慢慢讨回不迟。便迟疑地点了点头,将剑收回鞘中。
弟子大大松了口气,借着陆竟的搀扶站直了身,躬身对武者赔笑道:“误会一场,误会一场,此人是友非敌,惊动了诸位,请多多海涵。”
武者面无表情地略一颔首,正要各自散去。
视线前方远远地出现两道人影,正向此处靠近,遥遥地听见其中一人拖着悠长的声调,道:“是敌是友,岂是只凭一面之辞便能妄断,你在为师座下随侍十几载,连这些也未曾学到……周濂?”
名唤周濂的道士忙低下头,说道:“师父训诫弟子记下了。”
而陆竟的手已经警惕地抚上了剑柄。周濂用手肘悄悄捅了捅他,“师父并无恶意。”
“哼。”姚妙机缓步走上前来,目光也落到陆竟的剑上,不屑道,“贫道一介老道,见侠士未曾退避,为何侠士见了手无寸铁的贫道,反倒如此防备。可见人心不正,即使手握神兵身披宝甲,亦不免惶惶戚戚、杯弓蛇影。”
“你——”陆竟正待发作,又被周濂暗暗踩了一脚。周濂个头不大,力气不小,陆竟毫无防备,那一脚踩得他差点痛呼出声,又碍于颜面,勉强硬撑着,脸色都憋成了铁青。
“师父,方才弟子与这位少侠交谈,得知……”
姚妙机打断了周濂的解释:“这位少侠有口,他不会自己对我说么?”
陆竟见这老头冥顽不化,非是通情达理之辈,与之相谈也是枉然,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挟持了此人,威胁清微观交出公子……随即陆竟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初九是清微观之主,这一举动恐使他左右为难,而公子被囚禁,初九定也是无奈,如能见到初九,想必能从他那里得知这几日间究竟发生何事,也好再做打算。陆竟针锋相对道:“这些话我不能对道长说,只能说给观主听。”
此言一出,姚妙机和周濂均面色青白。周濂深深低着头,不敢吭声,姚妙机则瞪大了眼,怒气冲冲道:“想对他说?看来侠士还是把话烂在肚子里罢!”说罢转身离去。
“这……”周濂见姚妙机要走,又看看陆竟,犹豫不决,心中直怪陆竟口不择言,坏了大好时机。
谁知姚妙机又甩下一句话:“他不就是想见那个梅尧君么,叫张凌把梅尧君带到我处。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何话说。”
陆竟还愣在原地,周濂已先行反应过来,低声说道:“师父同意了。”陆竟回过神,也松了一口气,与周濂相视一笑。
两人跟在姚妙机身后。陆竟未肯放下警惕,时不时抬头环视周围。周濂见了,笑着安抚他道:“侠士放心,师父虽严苛了些,却是深明大义之人。若你与你家公子实有冤情,相信师父定不会冤枉了你。”
陆竟不以为然,道:“可你们清微观已有过如此无理之举,如今又叫我如何能放心。”
周濂叹了口气,“贫道先前便说过,关押梅公子,非是清微观所主张。武林众前辈在此,观内诸人也很是无奈,还望侠士多加体谅。”
陆竟又添了疑惑,问道:“难道初九观主也任由他们胡闹?”
周濂本能地往后一缩,转过脸去,面上不无尴尬之色,并不答话。
陆竟觉察不对,复又追问。周濂被问得急了,无可奈何,只能敷衍道:“待到后来你便知道了。”
几人来到一处颇偏僻简陋的厅堂。姚妙机令陆竟坐下,陆竟对他尚有敌意,不肯就坐,姚妙机也不理他,只定定地捧着碗茶,自顾自地喝起来。
不过一会儿,陆竟听到周濂的喊声“到了,到了”,惊喜交加,几步跃出厅外。梅尧君正翘首顾盼,见了他,也是一愣。陆竟冲上前去,半跪在地,铿锵道:“属下来迟,还望公子恕罪。”
周濂被他这一阵仗吓得往一旁跳开,而梅尧君只看了他几瞬,平静道:“起来罢。”
陆竟得令,这才站直,走到梅尧君身后去。梅尧君身上倒没见什么损伤,只是明显地消瘦了些,陆竟安心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向厅内走去,路上,梅尧君低声问他:“这几日你怎么全无消息?”
陆竟答道:“是刘堂主在路上埋伏了人手,意在截杀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