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部分(2 / 2)

“都说了你才是我师兄!”乔净忍无可忍,“口腹之事了结了,又该如何安排住所,总不能真让三四个掌门挤一个院子。”

初九低头,略一思忖,道:“那便委屈一下众位师兄,让他们先挤一挤,腾几间房让客人住,我这里也还有东厢房空着。”

乔净道:“这却不失为一个法子,我明日一早便安排下去。”

初九道:“有劳师兄了。”说完便要往被子里缩。

乔净叹了口气,道:“你休息罢,明日有得你受。”

乔净关上初九的房门,忽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这个师兄,他仿佛永远都是心无挂碍的模样,疏离世事得不像凡人,他若不是冷漠得可怕,便是淡漠得可怕,总之,无论哪种,都逃不过一个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孰真孰假

第二日,初九早起,洗漱完毕,慢腾腾地为自己套上一层层的衣物。多是他从前留在清微观的,已经十分陈旧了;做了观主后添置了几件体面的法服,有些是新制的,但清微观拮据,此类的并不多,有些是前任观主穿过的,好听的说法是代代传承,因此不很合身,初九身上这件便是。然后,初九又艰难地束好冠,束了几次才成功,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头。收拾整齐,赶往会客的大厅。去时,厅内两排椅子已经坐满了人——他去晚了。

果然有人表现出明显的不满,冷冷嘲道:“我等为观主一纸之邀,不惜跋山涉水千里而来,不曾失期。观主却姗姗来迟,真令我辈寒心哪!”

在座之人初九大都不认识,乔净耳语提醒他:“这位是鼎义堂刘堂主。”

初九正想开口答复这位刘堂主,却被人抢了先:“此事悬而未决有一年之久,何必计较这几刻时间,刘堂主未免性急。”这声音初九再熟悉不过,他循声看去,梅尧君单手捧着一碗茶,横在胸前,水雾作祟,使初九看不清他的神情。

刘堂主被呛声,见是梅尧君,冷笑道:“哈哈,不是在下性急,而是阁下性慢。众所周知,因梅庄立场中立,所以这桩疑案一直由梅庄料理,先是令尊,这一年又是梅公子你。二位都乃才智不凡之人,却让它悬而未决如此之久,定非不能,恐是不愿罢……”

梅尧君笑道:“刘堂主热心此事,当初何不毛遂自荐取我而代之,以致令无能在下尸位素餐,有负所托。”

刘堂主道:“这倒成了我之错了?”

“不敢。”梅尧君道,“我方才听刘堂主一席话,掷地有声,见解独到,想必行事定也如其言般雷厉风行,因此便起了让贤之心。”

刘堂主心知梅尧君此言意指他不过是在空谈议论,便不再接话,默然衔恨。

钟宏也应邀到场。他见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颇感不耐,高声道:“老夫见你们都是七尺男儿,怎么一见面就会学女人耍嘴皮子,莫非是老夫老眼昏花看走眼了不曾?言归正传,莫忘自己是为何而来。”

鼎义堂和梅庄素有不睦,在座众人无有不知,正是难堪,钟宏出头发言后,其余人等纷纷应和,道:“钟老前辈说得有理,我们还是快些让此事水落石出,以慰亡灵。”

言罢,众人目光一齐投向初九,梅尧君也放下茶杯,目光不住地往初九身上瞥。

初九思虑片刻,道:“贫道劳各位舟车劳顿、不远千里而来,实为澄清聚丰楼血案及师父之死与贫道毫无关系。”

有人道:“在下素来仰慕王重阴真人仙姿,他之眼光当无差讹,在下相信观主人品,也相信此事与观主无关。但空口无凭,观主总要提出证据,才好令我等信服。否则死者身上由观主佩剑阙一造成的伤口,以及阙一为何在观主手中,无法解释。”

初九道:“阙一剑的来由,恕贫道无法作答。”此语一出,在座目的实为沈萧疏之人顿时哗然,又见初九缓缓抬起双眼,望向梅尧君的方向,后者已经闪电般移回停在初九身上的目光,“聚丰楼众人遇难之时,贫道正与梅公子一道,有梅公子可证。”在座之人无不惊悚,有人开始与左右交头接耳,作议论指点状。

梅尧君等细碎的议论之声平息,才道:“观主之言……属实。”

“还请梅公子详说当日情形。”

梅尧君道:“我与观主同聚丰楼曲墨楼主、李双寒侠士相识,当日与曲楼主爱子在洛阳游玩后将其送回行馆,不料馆内已是尸横遍地之惨象。”

“那李启玄之死呢?”钟宏指着初九问道。

初九道:“亦非我所为。”他再次看向梅尧君,而梅尧君平视前方,在刻意回避初九的目光。初九从未觉得自己像此刻一样孤立无援,他沉默片刻,才道:“杀我师父李启玄者,是……梅庄死士,谢纯玉。”

梅尧君垂着眼帘,从座旁榆木制的高几上端起茶碗,一手把着茶托,一手揭开碗盖,才发现内中已是空空如也。

如出一辙的讶然之色出现在每张脸孔上,由于太过震惊,众人反而沉默,厅内鸦雀无声。

茶碗被放回高几上的碰撞声尤其扎耳,梅尧君抬起头,却是一派云淡风轻若无其事,他道:“谢纯玉,梅庄确有此人。不过前不久,我查出他原是沉檀宫之内应,已将其处死了。”

身系之事太多的人,总是活不长久的,谢纯玉聪明一世,却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落得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下场,不足为怪。

钟宏问道:“真有此事?”

梅尧君道:“谢纯玉是沉檀宫护法洗春秋之弟,有案可查,诸位如果不信,自可以去验证真伪。”

“哦?”刘堂主道,“那梅公子的意思,是这位梅庄的死士,受沉檀宫的命杀死的李启玄真人?”

“不然?难道阁下以为是家父下了此令?”梅尧君反问。他笼在袖中的双手已经渗出了微微的冷汗。除了应对无穷无尽的问题与猜测,他更关心初九此时的反应,但那却是他最无从得知也不敢得知的答案。

从始至终,初九都没有开口质疑,连表情都没有丝毫改变。谎言再劣质不过。他一直在想,他曾经以谢纯玉两位好友被洗春秋所杀的消息,向谢纯玉换来他带走梅尧君的机会和一瓶伤药,起码在他杀死李启玄之时,他都与沉檀宫并无干系。然而,然而那些事曾真正发生过吗?梅尧君为他服下洗春秋的毒药,他背着昏迷不醒的梅尧君九死一生逃出生天,江心小舟、在江波的摇曳中和夜风声里梅尧君进入了他的身体……这些真正发生过吗?究竟昔日是梦还是今日是梦?真真假假、半真半假,虚虚实实、非虚非实,这是初九所走不出的迷雾。

梅尧君的回应不足取信心存疑窦的各位掌门,他们小幅度地转动脑袋,与周围交换目光。刘堂主有备而来,成竹在胸地诘问梅尧君:“如此看来,梅公子对此事知之甚祥,远超我等。但梅公子既然知道实情,既然知道聚丰楼命案与观主无关,为何不早早地告知众人,非要等到今日?”

余人皆点头附和。

梅尧君把那刘堂主恨得咬牙切齿,却笑得犹如春风拂面,道:“我只是在等待适当的时机。位皆是武林一方巨擘,以区区寒微不敢贸然相扰,今日凭借观主金面,才能与诸位齐聚一堂、道出实情。”

“公子言辞恳切,按理在下不应再有疑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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