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柔哭笑不得:“苏儿,我也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我已经好了,不要老是把我当作病人。这窗子关得紧紧的,还给我捂貂绒毡,你想闷死我呀?”说着扯掉身上的貂绒毡。嫁入沈家三年,她的生活是说不出的苦闷,只有苏儿在旁才带给她一些安慰和欢乐。
苏儿好久没听到晴柔这种调侃的语气了,不由得喜出望外,笑盈盈地说道:“小姐,您今儿个的心情很不错啊!说件让您更开心的事儿,杜府派人捎口信来了,晴雪小姐今天要来看您呢!”
晴柔很开心:“是吗?我好久没见晴雪了,咱们姐妹俩今天可以好好说说话了。”
“是是是!”苏儿把托盘上的参汤捧到晴柔手上,笑着说道,“不过呀,您得先喝了这碗参汤。这可是奴婢花了一个时辰熬出来的,对您身体很有好处,快趁热尝尝!”
晴柔依言喝下,苏儿忐忑地问道:“小姐,好喝吗?我这是第一次熬参汤……”
“嗯,这味道有点怪……”晴柔皱起眉头,看到苏儿一下子变成苦瓜脸,晴柔才笑出来。“傻瓜,逗你玩儿呢!好喝极了,将来谁娶了咱们苏儿,一辈子福是享定了!”
“我才不要嫁人呢!”苏儿认认真真地说道,“苏儿要一辈子陪着小姐,照顾小姐,伺候小姐。”
“真是孩子话!”晴柔拉着她的手,诚恳地说道,“你已经十九岁了,女孩子当然要嫁人才有幸福。等到时机成熟,小姐会帮你物色一家好人家,让你嫁走。”
这时一个奴婢来报,晴雪已经来到,在偏厅里等候。晴柔欢喜地说道:“走,咱们见晴雪去。”
离偏厅还有老远,就听到晴雪娇嗲的笑声,娇里娇气地说道:“讨厌啦,风元哥,只会哄人开心,你要真的做到才好。”
风元?晴柔心里一跳。进了偏厅,果然见到风元和晴雪坐在一块,有说有笑的。晴雪看到晴柔,欣喜地喊道:“姐姐,您快过来看呀,风元哥送给我的翡翠镯子好美,他还说下次要带我去湖上画舫玩呢!”她已经十七岁了,出落得愈发俏丽,虽然比不上姐姐晴柔,但也是京城里有名的美人。
晴柔勉强一笑,说道:“这么大呼小叫的,没点女孩家的样子。快谢谢风元哥!”在苏儿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一张椅子坐下。
晴雪不高兴了:“又教训我,风元哥,你看我姐姐啦,整天就只会说我这样不对,那样不好的。我可是专程来探望她的!”
风元没有理她,目光炯炯地看着晴柔,说道:“听闻大嫂抱恙,现在可好一些了?”
这两年,风明风元两兄弟关系恶化,已经连饭都不在一起吃了。一家人分两边住,风明晴柔和沈老爷沈夫人分别住东面的波间宛和窨院,风元和沈太爷分别住西面的曲幽宛和德馨院,双方常常见不着面,所以风元也只是听说晴柔病了,却不确定是否属实。但是现在,看到她清瘦得脸颊削尖,脸色略略苍白,他知道是真的了。
晴柔在他的注视下微微一窘,心里涌起一丝欢喜,低下头说道:“已经不要紧了,谢谢二弟的关心。”
风元冷冷一笑,说道:“我的关心,在大嫂心里是没有份量的。大嫂可要保重身子才好,不然像朵残花似的,是没有办法拴住大哥的心的。”
晴柔和苏儿同时脸色一白!
苏儿怒道:“风元少爷,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太无礼了!”
“我说无礼的是你才对,苏儿!”晴雪瞪着苏儿,“搞清楚你的身分,你不过是一个奴婢,什么时候轮到你出声?”
苏儿气忿忿地说道:“对,我只是一个奴婢,不该出声。但是晴雪小姐也只不过是客,我们小姐没出声之前,也轮不到你出声!”
“什么,你!”晴雪气坏了。一个奴婢,还是从自家出来的,居然敢这样和她说话!“造反了你!”
“好了,两个人都少说两句。”晴柔疲累地制止针锋相对的两人,被风元一气,心口又隐隐作痛了。她知道不能怪他,教他误会她,恨她,这不是她的初衷吗?可是,可是,她心里好难受……
“苏儿,你去吩咐厨房上一碗晴雪小姐最喜欢吃的莲子羹。”苏儿走出去之后,晴柔又对风元说道:“二弟,你是忙人,一堆事情等着你处理,这里有我招待晴雪就行了。还是……你不信任大嫂,认为大嫂会怠慢自己的亲妹妹?”
风元举手耸肩,露出玩世不恭的笑脸说道:“好好好,既然我在这里令大嫂不快,那我马上消失便是。”转身也走出去。
“风元哥……”晴雪不舍地看着风元潇洒的背影,只想追上去。她这时已完全忘记父母要她来沈府的目的是探望姐姐,不满地看了晴柔一眼,扭过头去。
晴柔并不计较,知道自己的妹妹一向任性,不太懂事,爱使性子。她拉起她的手,温柔说道:“怎么啦?咱们姐妹俩这么久没见,一见面就要生姐姐的气吗?你想找风元哥玩,等姐姐和你说完几句话,你就去找他,好不好?”
晴雪撅着嘴,半天才说道:“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爹和娘叫我过来看看你身体恢复得怎样,还有,上次那个价值连城的玉镯喜不喜欢。我喜欢得要命,爹和娘却一定要给你,真是偏心,你还连个反应都没有……”
晴柔截住晴雪的话头,惊奇地问道:“玉镯?什么玉镯?”
“一个羊脂玉镯啊,是爹在一个生意朋友那里得来的,一点瑕疵都没有,通体雪白,美极了,而且很有些年代了,爹说它价值可与一座城池比肩。姐夫上次去探望爹娘的时候,爹托他带给你的。怎么?你不知道?……”
风明根本没对她提过这只玉镯的事!这是怎么回事?晴柔决定要向风明问个清楚。
“羊脂玉镯?”入夜后在房里,风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错,是我拿了。拿了又怎么样?我是你丈夫,拿了你一个玉镯算得了什么?”
看到风明如此爽快地承认,晴柔有点意外。她诚恳地说道,“风明,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怪你。我只是奇怪,这两个月来,你不断拿走东西,不仅我这只玉镯,还有家里珍贵的唐代瓷器之类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急需用钱?这样的话,你对我明言,我可以帮你的。”
晴柔好言好语,风明却脸色一变。“我不用一个女人帮我!是,我是遇到了麻烦,你的心上人风元把我压得气都喘不过来。这当家之位本来就该是我的,风元却仗着爷爷的支持硬要和我争,把生意事务也抢走了一半。看看吧,现在我们沈家成了什么局面?各自为政,银两周转迟滞,生意规模受到很大限制。再说了,你会帮我?哼,你想做内线,帮风元那小子对付我而已吧?我没那么傻!”
“你……”晴柔被抢白得一时无话可说,半晌,才道:“好,那我不再提帮你便是,我们女人家原不该理这些事,你用不着发火。”
风明突然怀疑地盯着她,说道:“风元那小子最近处处占了先机,你……是不是你把我的生意情报泄露给风元?”
“绝对没有!”晴柔心砰地一跳,忙不迭地否认。“风明,关于生意的事情,你从来都不向我提及,我又怎么会知道?怎么有办法泄露给风元?你千万不要乱起疑心。”
风明一想也是,但还是不放心,用威胁的口吻说道:“你不要忘记那个秘密。如果你胆敢帮助风元对我不利,哼,后果也不用我来告诉你了!”
她怎么会忘记?那个秘密,让她三年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如芒在背,内心没一天过得舒坦。
晴柔低声应是,又说:“我上次向你提过的,关于我要开办一个慈济院的想法,你考虑过了吗?你答应吗?”
晴柔多年来一直照顾孤儿,深知他们的疾苦之深,光只是在他们聚集之处分派粮食衣物,无法真正解决问题。于是她慢慢萌生了一个想法,要开一间专门收容孤儿的慈济院,让他们有固定的住所,不再流离失所,而且也方便照顾他们。
风明烦躁地说道:“用不着考虑!女人家不好好在家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