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国的士兵顿时色变,伧惶撤退,瞬间便消失在漫漫黄沙中。
男子在薛凌云面前勒住马缰,眉宇一扬,飞身下马,朗声说道:“本王还猜是谁在我国的国境徘徊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薛凌云大人。”
薛凌云让长剑入鞘,拱手为礼:“我国逢遭巨变,楚傲寒谋朝篡位,杀我陛下,残害忠良,在下迫不得已逃亡至此地,并非有心扰边,请康王殿下明察。”
叶辰夕曾出使旭日国,与薛凌云相处过数日,不但切磋过武艺,更曾一起喝酒纵猎,英雄惜英雄,彼此十分欣赏。他把腰间的水袋递给薛凌云,问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薛凌云先让左焰喝了几口水,然后才仰头喝下那甘甜的液体,少顷,他把水袋交还给叶辰夕,如实答道:“我们主仆如今已是浮尘飘絮,只能先安定下来,然后再作打算。”
叶辰夕的唇畔泛起一抹桀骜的笑,问道:“你可愿跟本王回东越?依你的才能,建立功名并非难事。楚傲寒若要害你,也会投鼠忌器。”
薛凌云低头思索,如今朝不保夕,天大地大,已无他的容身之处,更何谈救出墨以尘?一想到那人尚在楚傲寒手中,他便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然后坚定地抬头,答道:“承蒙康王殿下不弃,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叶辰夕望向旭日国的方向,问道:“你从旭日来,可有皇兄的消息?”
薛凌云在出关之前已打听过各方消息,如实答道:“听闻秦王殿下在楚傲寒叛变当晚已离开泰京了。据在下的观察,秦王殿下确实不在楚傲寒手上。”
叶辰夕
才刚到边境,还没来得及探听叶轻霄的消息,一直心中惴惴,如今听了薛凌云的话,终于暗松一口气。
一直在叶辰夕身后的苏世卿轻踢一下马腹,来到叶辰夕身旁,说道:“殿下,说不定秦王殿下已经越过边境了,我们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如今北境战事紧急,不如您先回北靖关,留一队人马在此等候秦王殿下。”
薛凌云闻言,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十分惊讶,他听闻东越的秦王和康王争权争得极激烈,一直以为他们只是表面上兄友弟恭、实际上却恨不得杀了对方,却不料康王竟对秦王如此关怀,为了他甚至不顾北境的战事,长途跋涉赶来接应。若这只是演戏,这康王也演得太迫真了。
叶辰夕摇头,望着漠漠黄沙,眼眸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再等几天吧!没等到皇兄的消息,本王不放心。”
听罢,苏世卿已知道自己劝不动叶辰夕,不禁在心中暗叹一句痴人。
叶辰夕重整思绪,命人牵来一匹马给薛凌云,笑道:“你的侍卫伤得不轻,得赶紧疗伤。本王的营地就在不远处,咱们先回营再说吧!”
“谢殿下!”薛凌云向叶辰夕揖手行礼,然后把左焰扶上马,自己也踏着马蹬坐到左焰身后,拉住缰疆。
叶辰夕一拍马股,轻吒一声,策马而去。
薛凌云在临行前回首望向旭日国的方向,黄沙漫天,再也看不见那途歌巷舞的华都。然而,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他要手刃仇人,然后把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接回身边,等他醒来,共赏盛世烟花。
☆、慕轻霄
圣珈族的科尔什城依山而建,城池宽阔,城中有多处飞瀑,风景如画。
叶轻霄用过午膳,沿着石道漫步,渐渐走到马场。圣珈族人最擅骑射,因此马场十分辽阔,此时马场上人马声喧,热闹非凡。叶轻霄转目望去,看见马场中不但有成年男子,更有许多十来岁的少年,有些少年虽然年纪轻轻,骑术却十分了得,越围栏如踏平地,并不比东越的骑兵逊色。
而那些成年男子更是骑术和箭术超群,他们边驰边射、甚至边越过障碍边射,却依然能连发两箭,箭箭射中靶心。
叶轻霄心头一震,站在马场外的围栏上静静地注视着在马场内纵情驰骋的圣珈族人,那些英姿飒爽的身影在他脑海里浮浮沉沉,良久仍无法回过神来。
站在他身后的朱礼见状,关切地问道:“殿下,怎么了?”
叶轻霄眯起深邃的眼睛,那俊美的脸夹杂着无奈和无法言喻的深沉,叹息道:“若我东越能有一支这样的骑兵,何愁邻国不灭?”
朱礼看着眼前这张带着几分惆怅的侧脸,心中隐隐作痛,安慰道:“听说康王殿下在北境练了一支铁骑,也十分厉害。”
叶轻霄摇头:“要练成这样的铁骑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圣珈族人从小练习骑射,而且从小开始照顾自己的坐骑,与坐骑的默契不同常人。我东越北境边备废驰日久,即使辰夕这几年频繁练兵,但北境骑兵与圣珈族的骑兵却不可比拟。”
叶轻霄亲自送墨以尘回圣珈族的目的便是借机观察这里的地形以及圣珈族的状况,他素知圣珈族勇悍,但亲眼所见,仍十分震憾。难怪圣珈族一直让旭日国的君主如芒在背。
这样的族群,一旦壮大,只怕天下难逢敌手。
正沉思间,忽有一阵酒香扑鼻而来,让人精神一振。叶轻霄转目望去,便见有几名少年站在围栏旁边喝酒,那酒曲香突出,光闻酒味便知此酒极烈,但那几名少年却高举酒坛仰头畅饮,毫不畏惧。
叶轻霄看了片刻,终于举步走过去,笑问道:“请问可否让本王尝一尝这酒?”
其中一名少年看了叶轻霄一眼,随即放下手中的酒坛,并提起一坛放置在地面的酒,递了过去。
叶轻霄伸手接过,开了封,仰头喝了起来。那少年见状,立刻说道:“此酒极烈,殿下不要喝太多。”
叶轻霄停住喝酒的动作,
扬眉问道:“难道本王的酒量还不及你一个娃儿?”
那名少年闻言也不恼,认真解释道:“此酒名唤铁曲,极烈。凡我族人,自十三岁开始便喝此酒,因此人人酒量惊人。”
叶轻霄轻笑一声,说道:“那就让本王见识见识,看此酒是否如你所说般烈。”
语毕,他正要继续喝,却被朱礼拦住:“殿下,既然此酒极烈,殿下还是少喝为妙。”
叶轻霄虽然并非好胜之人,但听闻少年的一席话,却想见识此酒的烈性,于是又再喝了小半坛,但他很快便尝到了此酒的后劲,顿时得头重脚轻。他心下一惊,立刻停住喝酒的动作,向朱礼说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语毕,他把酒坛塞给朱礼,迈步离去。朱礼立刻跟在他身后,直到离马场很远,叶轻霄终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幸好朱礼及时伸手扶住他。
“殿下,您没事吧?”感受到从叶轻霄身上传过来的温热,朱礼心跳如狂,明知道不该妄想,却管不住自己的心。
“此酒果然极烈……”叶轻霄叹息一声,缓缓闭上双目,感概道:“圣珈族就如此酒,太烈了……”
为免夜长梦多,朱礼不敢在圣珈族多待,匆匆向长老告辞,然后买了一辆马车,星夜兼程,终于在两天后到达东越边境。
铁曲极烈,叶轻霄酒醉之后,竟然昏睡至今。
到了北纳河,朱礼终于下令休息片刻,他亲自到河边洗了锦帕,要给叶轻霄擦脸,刚回到马车旁,却忽见前方烟尘滚滚,他的脸色骤变,左手拉住马车的缰绳,右手按住剑柄,随时准备突围。
待那队人马渐近,他终于看见那飘扬的旗帜上龙飞凤舞写了一个康字,那一瞬间,他的心中既惊又喜,总算放下心头大石。
漫天黄沙,叶辰夕挺拔的身姿在夕阳下镀上了一层深浅不一的橙红,他勒住马缰,俐落地下马,冲到朱礼面前,着急地问道:“皇兄在哪?”
朱礼恭敬地向叶辰夕行礼,并答道:“殿下宿醉未醒,如今就在马车内。”
叶辰夕闻言蹙眉,疑惑地说道:“以皇兄的性情,后有追兵,他应该不会冒险喝醉。”
“殿下听闻圣珈族的铁曲极烈,一时好奇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