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古乃问:“生了么?”阿律觑我一眼,摇了摇头。不敢吭声。
迪古乃见状,不由得大怒,“滚回去告诉她,不想生就不用生!竟敢要挟本王,本王不稀罕这一个孩子!”
阿律吓了一跳,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我拽一拽迪古乃,轻叹道:“别怒别怒,你是不知女人生孩子的痛苦,她想让你去看她也是情理之中。罢了罢了,我陪你走一趟吧!”
“不去!”迪古乃拂开我的手,气冲冲地负手离去。我还想再说,杨伯英跟上来道:“侧妃,不必再劝王爷。”
我疑惑转身,杨伯英淡淡笑道:“王爷最厌恶受人威胁,侧妃又怎会不知?”
秋兰给我拢一拢斗篷,“就是就是,王妃真是不识抬举,以为全天下只有她会生孩子似的。”她扶起我,幸灾乐祸地笑道:“走吧娘子,王爷还在等咱们呢。”
我默默片刻,开口道:“你陪我过去一趟吧。”
秋兰惊诧,我提步向前,轻声道:“这个节骨眼,不能再生出其他乱子了。”
院内乱成一团,丫鬟婆子们手捧银盆进进出。隐隐有叫声从产房传出,听在耳边,极是凄厉。
我定了定神,缓步走了进去。
下人们乍然见到我,先是一愣,接着又向我身后瞟了瞟。
一丫鬟请我坐下,问道:“王爷不能来么?”
我未答,朝产房望一望,“王妃怎么样了?”她叹道:“孩子出来了一半,但王妃只顾着哭,快没了力气……”
我道:“进去告诉王妃,王爷已经来了,正在路上。”她惊喜道:“真的?”说完已快步跑进了产房。
秋兰冷冷讽道:“这些人也是呆,不知哄一哄王妃,告诉她王爷就在外面坐着不就得了,难不成王妃还想让王爷进产房陪着她?”
她刚说完,产房内响起一串婴孩的啼哭声,洪亮清晰,中气十足。
我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怔怔地往前迈了一步。
秋兰拉住我,微微叹息:“娘子,旁人生孩子,你做什么如此高兴?”
我收回笑容,低低道:“到底是爷的孩子,历尽艰苦才来到世上,怎不令人欣慰感慨。”我又望了几眼,转身道:“行了,既然母女平安,咱们也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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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寒风猎猎,屋内暖意如春。迪古乃伏在案前,全神贯注地书写信函。
我手捧热茶,递给他道:“坐了许久,喝杯茶吧。”他头也不抬道:“放在一旁。”我道:“不行,茶凉的很快。”
他这才搁笔,拉着我坐下,指一指书信,说道:“我正给孛迭写信。”
我微惊,试问道:“信中说什么?”孛迭虽只是个闲散王爷,却是兀术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儿子。他若振臂一呼,那些跟随过兀术南征北战的将士们,必然会聚集起来,为他所用。
要是能将孛迭拉来做后援,迪古乃成功的胜算又可再添三分。
只是……我私心里,并不希望孛迭卷进来……
尽管兀术,是一个叱咤风云的男人,手染无数鲜血,身负无尽罪孽。可他这唯一的儿子,却甘于平平淡淡,并不向往他父亲的地位。孛迭就像洒在大地上的阳光,完全透明,散发着温热,没有一丝阴暗,不带一点冷意。
这样明朗的男人,应该始终与阳光为伴。
不知为何,每每想到孛迭,嘴角就会情不自禁的上扬。
回过神时,迪古乃正面色沉沉地瞪着我。
我哧地笑出声,双手抱住他颈脖,哄道:“不小心分了神,王爷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奴家计较了!”
他一动不动,只是阴森森地盯着我。
我心咯噔一声,这男人还真生气了不成?
不就是……不就是刚刚在想别的男人……
我心虚地低了低头,鼻头滑过他的脸颊,刺刺痒痒,倒也怪舒服。
蹭了几下,他没反应,再蹭几下,他还是不理我。
我索性就一直用鼻头摩挲着他的脸。
可是,再蹭下去,鼻子可就扁了。我哼哼一声,探出舌尖,轻轻地舔了舔。
迪古乃身体微僵,呼吸渐渐变得粗重。我心暗笑,复又亲吻他的耳朵,将他的耳垂含入了口中。
吮吸轻咬。
“哼!”他终于出声,夹着一丝丝兴奋的哆嗦与颤抖。我嘿嘿一笑,忽地向后倒去,大笑道:“我要摔下去了!”
他及时搂住我,斥责道:“笨女人,真摔着了岂好!”
我在他怀中拱来拱去,撒娇道:“摔了就摔了,就是要让王爷心疼。”
迪古乃紧紧抱着我,嘘嘘叹气:“宛宛,你怎如此顽皮?”此话一出,我顿时僵住了身子。他吻了吻我耳根,低声道:“怎么安静下来了?”
我微窘,埋在他怀里不说话。
居然用“顽皮”二子来形容我,这不是在打我的老脸么。
他哈哈发笑,强行抬起我的脸,眼眸晶晶一亮,“本王爱妃,时而清高,时而温柔,时而泼辣,时而呆愣,时而娇羞,时而顽皮……”
我嗔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迪古乃得意笑道:“都说本王女人少,不能享齐人之福。殊不知本王爱妃,一女足矣抵过十女……”
我耳根一红,软软地瞪了他一眼。迪古乃猛然站起身,抱着我向床榻行去。
隔日清晨,起来时他已不在。
洗漱过后,我半倚在炕上,不停地揉捏后腰。
秋兰打趣道:“娘子腰酸么?”我睨她一眼,也不想否认,“是了是了,快来给我揉一揉。”
她抿唇一笑,丢下手里的活。却见茗儿走进,急急说道:“方才老王妃说,娘子这间小院向阳,适合王妃坐月子,正在向王爷要求,让娘子搬出去!”
什么,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
秋兰忙问:“王爷怎么说?”茗儿怯怯道:“看样子,王爷是打算松口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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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0章 辽阳
气呼呼地蹬靴下炕,冲出院门时,老王妃徒单氏正笑容可掬地和迪古乃说话。
我疾步上前,草草地施了一礼。迪古乃看我一眼,淡淡道:“张氏,本王另给你择了一间院子,今日好好收拾收拾,明日便搬过去吧!”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徒单氏斜睨着我,仪态端庄地说:“张氏,你这是什么表情?王妃诞育子嗣有功,你身为妾室——”
迪古乃打断她道:“不必再说了,此事就这样定下!”我火冒三丈,拧着脖子冷冷道:“张氏恐难从命,若王爷决意如此,那便赐妾身一纸休书吧!”
此话一出,四下安静地落针可闻。迪古乃忽然扼住我下颌,语气冷如寒冰,“张氏,你在要挟本王?”
我浑身一冷,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是,妾意已决!”
“放肆!”他暴喝一声,用力松开我,“张氏恃宠而骄,有失妇德——”他停一停,望向东南方。众人闻言,有人窃喜,有人震惊,一起等着他的下句话。
“为张氏收拾行装,明日送她去辽阳,本王现在不想见到她!”说完,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拂袖离去。
“娘子,娘子!”秋兰及时扶住我,带着一丝哭音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徒单氏冷笑一声,“张氏,好好去辽阳静静心。王爷没有休了你,已是宽宏大量,赶快回去收拾吧!”说罢扬长而去。
勉强走回了屋。我扶在梨木高几旁,久久不能相信方才一幕。
“娘子,娘子先坐下吧!”
“王爷兴许只是怒气上头,说不定过会儿就来看娘子了!”
“哐啷!”我随手抓起供在高几上的玉如意。狠狠地摔在地上。茗儿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