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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敢。”宝姝缓缓起身,小腿已酸麻不已,心下不禁暗暗揣测:莫非芸初已早一步打探到了自己即将 回禀的消息。
“芸初,你把你和小眉她们在路上听到的事情也讲给宝姝听听。”语毕,蓉妃再也不看宝姝,重又端起茶盏 拨弄着。
“是。”芸初恭敬地答应着,才缓缓道:“昨日主子命我带小眉她们前去内务府取东西,可就在回来的路上 偏偏那么不巧,让我听见了禧贵嫔宫里两个宫女的对话:当时那两名一名宫女问同伴,那日前去她们宫中的 姑姑是谁,其中一人还将奴婢误认为是宝姝姐姐。问话的宫女在得知宝姝姐姐的身份后不免有些担心,而另 一人却说……”芸初忽然停了停,扫了眼宝姝后才继续道:“另一人说禧贵嫔其实早已为宝姝姐姐想好了退 路,就等着宝姝姐姐和月贵人、禧贵嫔一起去皇上哪儿告发主子做过的丑事,还说再过几日宝姝姐姐就会去 福泰宫当差。”
听完最后一个字,宝姝的脸都绿了,忙不低跪下替自己辩白道:“主子,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啊!!一 定是有人想恶意重伤奴婢,一定是!!”宝姝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冤枉的,而后目光冷冷扫过芸初的脸上,指 着芸初等人说:“她们虽然表面上不敢表露出什么,其实私下里早就不服气奴婢深得主子您的信任了,所以 一早便想好了诬蔑奴婢的借口,主子千万不要被她们骗了才是呀。”
芸初不以为然地冷笑了声,似乎就等宝姝的这句话:“我就知道宝姝姐姐定会这么说,若当时只有我一个人 听到、那宝姝姐姐的话也还说的过去,但是小眉和迎春当时也在场、并且也亲耳听见了此事,难道她们听到 的也是假的吗?”
“你含血喷人,我根本就没有背叛主子,你分明就是妒忌我深得主子的信任,所以才会出言诋毁。”宝姝本 就不满芸初近来抢了自己的宠爱,见她如此诬陷自己怎会坐以待毙。
与宝姝极力辩解所不同的是,芸初的表现更显镇定沉着:“我还没说姐姐背叛主子了,姐姐何必这么急着为 自己狡辩,有没有吃里扒外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只要你的良心过的去就行。”
“都够了!!”蓉妃拍案而起。
“奴婢知罪。”
“奴婢知罪。”
宝姝与芸初异口同声道,蓉妃如钢刀般的眼神冷冷刮过宝姝的脸上,问她“本宫只要你一句话:你可曾动过 一丝不利于本宫的心思?”
宝姝想也未向,斩钉截铁的答道:“没有!奴婢从来都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如此 。”
“啪!”
这一掌,蓉妃似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既痛心又怨毒地给了宝姝一耳光,恨道:“还在撒谎…你还在撒谎… ”。芸初与小眉等人都吓得连忙跪下,“本宫只问你一句,当今天子会不会说谎?你口口声声说要效忠本宫 ,那本宫就问你,本宫什么时候派你日日去禧贵嫔身边嘘寒问暖了,你不是告诉本宫你是去福泰宫打探消息 的吗?那皇上是怎么知道你去福泰宫的,你是不是又要告诉本宫那是皇上诬陷你的?”
宝姝挣扎着起身跪着挪到蓉妃的身边,苦苦哀求道:“别人不知道奴婢的为人,难道主子还不清楚吗?奴婢 九岁那年被养父卖到了荣安公主府,若不是主子要了奴婢到身边伺候、并且处处护着奴婢,奴婢怕是早已经 死在了荒郊野外;试问,奴婢怎么会背叛自己的救命恩人呢,主子千万不要中了小人的奸计才是。”还未说 完宝姝早已泣不成声。
蓉妃似乎有些动摇了,芸初眼见着就能扳倒宝姝,却不想因为她的一番话语再次让蓉妃心生动摇之意,所幸 也霍了出去:“主子,奴婢这里还有一件证物,是禧贵嫔让黄公公借奴婢之手转交给宝姝姐姐的。因奴婢一 时不舍得这支簪子,因而起了贪念,所以才私自将簪子扣了下来。”芸初俯身于地下,双手奉上了所谓的“ 赃物”。
“来人,将这吃里扒外的贱人推下去杖打一百,本宫再也不想看见她那副卖主求荣的嘴脸。”蓉妃看了眼款 式新颖的簪子,忽而将簪子反插入芸初的手背。
“啊!”随着芸初的惨叫,簪体合着猩红的血液从手掌的另一端刺出。
尽管如此,芸初仍忍着剧痛艰难的一字一句道:“奴婢…谢…主子不杀之恩……”
从殿外走进几名身强力壮的内监,走到宝姝身边拖着她往殿外走去,宝姝仍做着最后的挣扎:“主子…主子 …奴婢真的已经掌握了月贵人与禧贵嫔勾结的证据,求主子再给奴婢一个机会,等奴婢把事情说完主子再惩 处奴婢也不迟,奴婢求您了。”
“将芸初也拖出去杖打二十大板。”蓉妃厉声吩咐着,然而宝姝的每一句辩白已被蓉妃视为是垂死挣扎和砌 词狡辩,只十分厌恶的吩咐负责行刑的内监:“用加官贴,贴到她再也发不出声音为止。”
“是!”殿外负责行刑的内监自然不该怠慢,应了是便也开始行刑。
刚被拖出去时,宝姝极力的挣扎着、口中仍不忘咒骂芸初,然而势单力薄的她终究敌不过一群身强力壮的内 监,粘了水的高粱纸一张接一张的贴在宝姝的脸上:开始宝姝的手脚还能乱动挣扎几下,随着脸上的高粱纸 越贴越多,她挣扎的手脚也渐渐弱了下去直至僵硬起来。
板杖结结实实的打在芸初的身上,虽然身上传来阵阵剧痛,但眼看着对手死在自己的眼前,芸初的心底还是 拂过一丝快意的。
“十九!”
“二十!”
走人轻轻进殿禀报道:“回禀主子,奴才已按着主子的旨意行刑完毕,罪婢宝姝已经伏法了。”
蓉妃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愤怒的双眸中忽然闪过宝姝临死前说过的话,隐隐浮现的话语似乎在暗示她什么 ,于是吩咐那名内监:“去把芸初带进来,本宫有话要问她。”
“是!”那内监应了是,便下去带人把刚刚受了杖刑的芸初提进了殿内,“主子,人带来了。”
“奴婢谢过主子的恩典,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必定誓死效忠主子。”芸初咬紧牙关,朝蓉妃谢恩道。
蓉妃倒吸了一口凉气,肆意的凉意直抵骨髓,“你们碰到福泰宫的人,是在去内务府的路上、还是回宫的时 候?”蓉妃双拳紧握,指节不住的发出“咯咯”的响声。
“是在…回宫的路上…”芸初淡淡的答话。
“啊!!!”蓉妃忽然发疯似的打翻殿中所有摆设的瓷器,恨极了、气极了的咒骂着:“沐婉芙,我乌雅卉 蓉今生定于你势不两立,日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射而出,殿内小眉、迎春等人 皆惊呼道:“主子……主子……”
衍庆宫内,顿时乱作了一团。
傍晚,紫禁城内下起滂沱大雨,闷热压抑的气息被雨水洗刷殆尽,凉爽惬意的清风从北窗徐徐送入殿中,宫 外的几株美人蕉被雨水打的微微倾斜,微风夹带着泥土的腥气淡淡拂过。不知不觉中,已到了掌灯时分。
沐婉芙手持粉胎薄瓷盏临风立于窗下,清冷的目光幽幽飘向远处,手中传来的阵阵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 灵。过了这么久,那边应该有消息了吧。
“主子,该用膳了。”身后响起宝娟的轻语。
沐婉芙悠然转身将瓷盏交给了宝娟,并吩咐她:“用完夜膳你记得备些上等的茶点进来,再告诉麻四,今夜 不过子时宫门不得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