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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理他让他走，这种人少和他交流。”段贵在屋子里大声吼着，他已被王大力气二坏了，李夫埋怨他说：“你懂什么？我还要找王大力说三期工程扩建的事呢，因为这一闹弄得他气不顺这不耽搁大事吗？”李夫说话时板着面孔他后悔没有跟王大力说明白，更后悔没有及时跟随王大力出去。段贵见李夫不高兴知道他心情不好就小声地应酬几句：“对不起我是看他气不顺才给他几句谁知他不知好坏，象这种人我小心就是了。不过我也是不明白你刚刚送走嫂子怎么与田梅喝上酒了你不是没事找事吗？”这时久未吭声的李河在旁边说了一句：“你也少说几句吧。”李河是知道何云彩死因的，他又了解事情的全部经过所以他对李夫的斥责并没有往心里去，相反，他倒觉得自己欠李夫的太多了。如果何云彩当初不是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小石头她就不会牺牲，这一打击对李夫来说该是何等的巨大？何等的残酷啊？眼前的一老一小谁来照顾？未来的日子怎么样度过？李河的心里真的如同打翻的五味瓶子一时难以品出一个正宗的味道，他呆呆地凝望着李夫愣怔了半响他觉得这一切对李夫太不公平了。可是不公平又有什么办法？所有的不幸和灾难都让这个普通人摊上了，谁能为他减轻一点负担呢？只有女人，而这个女人只能是田梅，想起田梅李河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也许是喝多了酒，李夫安顿好了女儿李雪后便默默地整理何云彩的遣物，屋子里的气氛在此一瞬间寂静下来了。望见何云彩有限的几件带补丁的衣服李夫的心里酸溜溜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们夫妻在一起的岁月里几乎都是同一种药品度过的，除了买药当然没有多余的钱来买衣服，现在何云彩走了更显得这个家一清二白。是俭朴吗？不是。两个人的工资还有一个病号的岳父，实际上是李夫一个人的工资来维持这个半数以上的病人家庭，现在李夫眼看着几件旧衬衫他回想着自己与何云彩相处的日子心中充满了愧疚。李河和段贵相对而视默默无语，平时他们常与李夫说长道短，对何云彩也不避开，当何云彩病了后他们也表现出朋友的关切，可是今天面对李夫愣怔地站在那里成了木头一样的人时他们心里极其不好受，空空的屋子里忽然少了一个主人这让他们一时都不知说什么才好，又是一个长时间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李河终于忍不住寂寞冲着李夫说：“你如果心里难受就哭几声吧都是兄弟别憋坏了身体。”段贵随声附和地说：“是呀人死不能复活你还要坚强起来，为了孩子为了老人也是为了电厂，何云彩走了还有我们大家都在关照你，全体工人也都在看着你，现在你千万不能倒下呀。”段贵盯着李夫劝告着，他知道在这种时侯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有提电厂的事才能让李夫重视，只有提出电厂的所有大事小情才能让李夫动心，月亮湖的一切让李夫振奋精神，月亮湖的山山水水让李夫重新投入到生活中。也许说到了伤心处，段贵已经泪花闪闪了，李河也是两眼潮湿。李夫听了两位与自己打天下的好朋友劝告默默地点了点头，的确，他还不能倒下。电厂需要他，老岳父需要他，女儿李雪需要他，李夫两眼发出亮光。屋子里静静的，在女儿李雪幼小的年龄里还不知死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但她从大人们的言谈话语中似乎猜想出妈妈是不能回来了，她象一只可怜的小猫缩手缩脚堆在墙角惊慌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在她单纯而清澈的波光里闪烁着一种不安。就在李河与段贵为李夫的事一筹莫展时，田梅忽然匆忙而至，一进门她就埋怨说：“你们胡说什么呢？看把孩子吓得躲要在角落里象个小猫似的。”田梅风风火火抱起李雪对段贵吩咐着：“你和李河如果有时间多陪同李夫，我把孩子带到我那里去，我想好了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这孩子今后由我带着，这样对李夫也好腾出手来忙碌着厂里的事，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李河在旁边愤愤地说：“其实谁也没有人乱说，除了王大力之外还有谁能瞎胡闹？”田梅抱起李雪走了几步对李河说：“大力也是一个好人，三期工程扩建他是主力你们兄弟有工夫要多多帮助他拉他一把别让他陷得太深。”田梅抱着李雪走到门口又回头对对众人说：“我替大力感谢你们了。”田梅说完这才抱着李雪匆忙走了，在她身后留下了一串奇怪的思索。
田梅前脚刚走，后脚王大力就折了回来，仍旧是满身酒气。王大力见三个人谁也不理睬自己有些难为情，他这才认识到由于他的粗暴而伤了朋友的心，于是他想离开，可是他刚一转身，李夫喊住了他：“王大力你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走了，我还有话要对你说呢。”这次王大力站住了不动：“你有啥话快点说我没有工夫陪你。”王大力明白李夫的意思，田梅不在场他的妒忌心似乎小了许多，他觉得目前厂里许多情况他都不了解再和李夫闹事发生矛盾实在是不应该，可是由于自尊心在做怪他嘴上仍旧硬气，最终还是一屁股坐在床铺上。见王大力坐下了李夫心里轻松一些，他放下手里的何云彩的衣服对王大力说：“大力呀我看出你对田梅感情仍然很深我祝愿你，但你看见她在我这里忙忍不住要发火这说明你还是爱她的，我看你们都要冷静处事多想想对方的好处，多检查自己的不足，一个人让一步就再回到一起吧。好了，这事暂且不说了，何去何从你自己拿主意吧。你们几个正好都在说说厂里的事，我们在一起干了这些年，虽然我现在头上有乌纱帽却不能为你们封官许愿，或许有些事还不能让你们各个满意。现在就让我们把各自的恩怨放在一边要把三期扩建当成头等大事，你们三个人要尽善尽美把自己负责的事项整理出一个头绪，只要做到胸有成竹心中有数下面的工作才好开展。特别是王大力你是技术员兼职工程师是技术权威，你要多与丁松合作要多看他们的长处和优点，只要对工程有利我们都要积极把它们利用上，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原则，以大局为重。眼下我们的国家建设正处于艰难险阻之中，国家有那么多高科研项目都因为经济不足而待建或缓建，能在我们的月亮湖建成电厂投资这是我们的福利，同时也要认识到我们的肩膀上的担子更加沉重了，所以我们现在再艰苦再艰难也要挺过去，再累也要坚持。三期工程扩建后我们的电厂发电容量就达到了百万以上，当这一天来到时我们的心血我们的汗水我们的智慧我们的精神都不能白废，我们的所有一切都会化为万家灯火中闪耀着。月亮湖亮了，我们的心也亮了；我们的心亮了，全中国人民的心也亮了。到那时我们的月亮湖电厂就象那初升的太阳一样辉煌普照人间普照神州大地，到那时我们的所有工人都可以自豪地说我们是为中国的水电事业贡献的功臣，我们的所有民工都将成为中国第一批光明的使者。每当我想到这些我就激动得睡不着觉，总感到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量，于是我对我们的月亮湖电厂充满了希望。有了这些希望你们说我们为什么不向前发展呢？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所以我们要以前所未有的开拓精神来进取，以战天斗地的勇敢精神来做那些没有人做过的事情，你们说是不是这个样子？”
李夫的脸红红的，在灯光下闪耀着光芒，他的话激励着段贵和李河两人分别点头称是，自从他们认识李夫以来从来没有看见李夫说这样多的话，两人都被李夫的话打动了脸上也是红扑扑的闪耀着亮光。李河和段贵对李夫佩服得五体投地，唯独王大力不这样看，他听了李夫的长篇大论后不仅没有勾起他的兴致反而使他更加冷嘲热讽对待李夫了，他幸灾乐祸地说：“你这人怎么也变得这样爱出风头了？当初如果不是你这样好幻想不现实怂恿我们几个来这里吃苦受罪能落到这步田地吗？现在已上的机组问题多着呢你忙于再搞三期扩建，我看你纯粹是一个激进派的代表，我建议你面对现实处理好现有的问题否则你是自讨苦吃。你到厂里转一转看看现在检修有多严重你就知道你该干什么了？”王大力越说越激动语言也开始尖锐起来，气得李河指着王大力的鼻尖斥责着：“你懂什么？除了谈女人外你还有什么能耐？也不看看你在什么样场合还敢耍威风？我看你是纯粹是耍酒疯。”王大力气急败坏火冒三仗地说：“我耍酒疯又能怎么样？什么样的场合我不能耍酒疯？今天本来就是数数我的功劳和能耐看你们敢把我怎么样？”王大力喋喋不休：“1号机组原计划安装的985型风扇磨每台炉配6台，但这类型磨磨损严重叶轮检修期不足一个月，实际上每小时出力七到八吨锅炉带不满负荷增大了烧油量。如果不是我为了多烧煤少烧油对风扇进行改造能达到多烧煤少烧油的效果吗？还有，苏联产K10097型汽轮机投产后都出现了负推力，串轴数值经常在负0。8毫米左右，如果不是我找出原因知道各级管道面积偏小，在制造加工上存在误差采取堵塞叶轮上的平衡孔调整通管喷道面积等措施就不会消除负推力。如果不是我的计算你们能解决带不满负荷的问题吗？现在你们闹着搞扩建简直是太不现实了也是异想天开，目前需要的是解决这些技术性的问题而不是搞什么扩建，算了跟你们说这些你们也是不懂，老子也不跟你们说了，闹不好还是对牛弹琴。”王大力并不是那种看不起不如自己的人，可是他的臭脾气伤害了许多朋友，使段贵和李河挨了他一顿斥责后本想对他发火，可是听了他条条是道的话后心晨还是挺服气的，所以他们哑口无言。李夫在旁边见王大力倨功自傲有些生气，但心里也是不得不承认王大力说得还有一定道理，的确如王大力所说的那样在经历了几次技术革新改造会上王大力的确有许多锦囊妙计。不久前2号汽轮机复水泵出口根部焊口开焊漏水，当时运行压力12个表压秀容易出现停机事故，是王大力针对问题组织了工程技术员和老工人焊接班共同研究，采取了加拉筋把主管和支管拉住以防爆破冲断，然后再采取比较小的电流先由漏处四周堆焊逐渐挤小漏孔的方法终于堵住了漏水。还有一次，1号中央泵房外径两米的循环水管三通处焊口漏水严重，当时的水压是两个表压若想处理就必须得停机，上级主管领导要求汽机分场在不停机的情况下处理。面对这样棘手的活，又是王大力采取先按三通尺寸焊制成三角形铁盒，让盒底开口导出漏水再把三角形铁盒焊在叉管上，再把盒底孔堵死，经过两天两认的抢修终于堵住了漏水。王大力这人心粗，但在搞技术革新方面心细得胜过女人，他多次发现锅炉再热器和水冷壁及省煤器漏泄等等隐患，而且处理得干净利索。仅这两年时间里他一个人就检查发现设备隐患数百次，避免了十几次停炉事故，在技术革新方面王大力确实是厂内的一流工程师。由此，滋生了王大力骄傲心理，不听任何人的劝告和调遣，连李夫的话他也不买账了。为这李夫生气，想到王大力坎坷遭遇又是天生的火爆脾气李夫处处让着他，然而这让田梅十分失望，因为王大力的刚愎自用常常会引起大家的不满功犯众怒。毕竟是李夫的同学。对电厂又是有功臣，所以有些小节大家还是不在意的，然而就是这种不在意成就了王大力骄奢淫逸的思想，对谁都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力说得对，厂里目前的确存在着许多设备安装的问题，我们的技术革新力量仍旧十分薄弱这些我心中有数，所以我建议立即找机会加大技术性工作，还是由王大力负责组织进行一次安全大检查，争取把现有的问题一次查清，而且要立即解决，绝不能因此而停止三期扩建的投入。大力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投入这场工作的洪流中。”李夫态度和蔼语气温柔，这是他对王大力一惯做法，因为他了解王大力的为人他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这工夫王大力的酒劲有些过去了，见李夫这样和风细雨与自己讲话他自觉有些倨功自傲的劲头，便顺从地点了点头对三个人说：“既然如此我也是一个支持三期工程的人，建成一个百万千瓦的大电厂这是我王大力多年的愿望，也是我们的奋斗目标。虽然眼下条件还没有成熟，前二期工程接近尾声眼看大功就要告成时我们更要收好口注意安全，我是想如果一个工程完工再做下一个工程，否则摊子铺大了就与我们的愿望背道而驰了。就我们现在的人力物力和技术力量来看实在难以胜任，我的意图非常明确希望你们几位考虑。”王大力火来得快散发得也快，降火后他希望通过对厂里形势进行分析，以充分理由来说服李夫希望他不能操之过急，毕竟他王大力也是喜欢这个电厂的，也是喜欢这个水电事业的。“大力说得有一定道理，目前把重点放在二期工程上这是对的，但扩建三期工程也是重要的工程，你们不想把月亮湖电厂建成世界上最大的一流电厂吗？这是我们的共同的愿望，在这一点上我们不能动摇。”李夫见王大力心境平稳就肯定他的正确性，然后再表明自己扩建的决心。这一次交谈王大力很高兴，他见风使舵地说：“其实若想建成一流电厂建成世界第一的发电厂我们目前的规模还太小，总共有几十万千瓦，如果上了三期工程扩建三台20万千瓦机组就有超出百万千瓦的希望，如果再上四期工程再扩建三台20万千瓦机组就会赶上世界上最大的火电厂。可是我们的钱从哪里来？我们的设备从哪里来？我们的月亮湖太小了水利资源又不足想建成世界最大电厂也是无能为力或者说是力不从心……”王大力终于说出了他的担心，几个人陷入了沉思中。此刻，夜色朦胧，静谧，月亮湖上空繁星点点，几乎所有人家都已熄灭了灯火，惟有李夫的家房里还亮着光芒，将黑暗的夜空映照得更加幽深。这时凉风从湖面远处大张旗鼓吹过来，几个人走到院子里享受夜的寂静和馨香，夜色如同溢洪道附近一样似是而非有股丝丝清水凉爽地撩着他们火热的内心，所有人不约而同感受到了神志清爽一下子精神了许多。山里人白天干了一天活夜里就到月亮湖洗澡，因为何云彩的突然离开今晚上的月亮湖无人光顾，只有饱含着水汽的夜风在空旷的乡间田野发出丝丝细小的声音，仿佛是何云彩向人们讲述着黎明前凄惨的故事。看到王大力对三期工程扩建的理解和支持，还有那些符合实际的想法李夫心中轻松不少，针对各种困难和不足李夫决定采取王大力建议暂缓启动三期工程。四个年轻人在夜风下又谈了许多，直到东方发白夜色退去他们仍旧是谈兴不减。
天色大亮时，田梅抱着李雪回来了，同时还买了一堆油条和一暖瓶子豆浆。她一进门就叫喊起来：“你们趁热快吃吧，过一会儿都凉了。”李夫看见田梅马上想到了何师傅，他抓起二根油条边吃边往外跑：“哎呀光顾谈话了我得去医院了。”李夫说着就往外跑，却被田梅唤住了，她说：“你别急了我才从医院回来何师傅他很好刚刚吃了二根油条，看他那样子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临来时他让我转?